陈阿娇扫视一下四周,见王夫人,程姬,贾夫人和唐儿都在。程姬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而唐儿一直在一旁抽泣,至于王夫人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而贾夫人则是一副我很委屈的样子。
“为何会怀疑臣妾,臣妾本就是什么都没有做过,今日之事,臣妾也是方才才知晓,不知为何姐姐会认为这是臣妾所为?”贾夫人则是在一旁哭诉,听着贾夫人的意思,陈阿娇有些懂了,那就是应该是程姬,王夫人还有唐儿等人认定此事乃是贾夫人所为。毕竟这件事情,只有贾夫人没有任何受损,王夫人和唐儿的孩子都落水了,而唐儿很明显是程姬的人,于是大家都将矛头指向贾夫人,倒是也可以理解。
不过又是因为如此的明显,陈阿娇反而觉得此事应该和贾夫人没有关系。又看贾夫人一副委屈的样子,心里越发肯定不是她了。多年的宫廷斗争,让陈阿娇练就了一双会看人的眼睛。
“不是你,怎么会不是你?人人都看到你宫里的翠儿路过池塘边,她走后,发儿和娉儿就出事了,这时间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我才不信呢。”唐儿终于忍不住了,开始指责其贾夫人道。
“唐儿,真的不是我,翠儿她只是去御膳房帮我取东西而已。现在不是已经召见她来了吗?到时候自可以问个清楚?”贾夫人有些激动,一直都在争辩。可是接下来的消息对贾夫人确实十分的不利了。
“回太后,陛下,翠儿已经在宫里悬梁自尽了。”
此时张汤也已经进来了,将事情的进展说了一下,其中便包括了翠儿悬梁自尽的事情了。当即贾夫人的脸色便大变,显然现在是死无对证。现在她纵有百口也难辨。
“自尽了?怎么会,翠儿怎么会自尽,陛下,陛下臣妾真的是无辜的,臣妾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贾夫人说着便跪在刘启的面前。刘启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看不出来,他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翠儿分明就是畏罪自杀,妹妹还说与你无关,现在人都已经死了。如今死无对证,妹妹倒是教的好人啊。”程姬终于忍不住了,开始炮轰起贾夫人来。而王夫人也在此时开口,对着刘启也跪在地上了,对着他说道:“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今日本是婉儿的生辰,没想到竟是发生此等大事情。幸而婉儿无事。可是发儿却是危在旦夕。这件事情分明是有人陷害,陛下不能姑息养奸,还请陛下做主。”王夫人说完,便朝着刘启一拜。而唐儿也随之跪拜刘启,哭诉着:“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臣妾就这么一个儿子,发儿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臣妾也不活了。”唐儿哭的好不伤心,抽泣着。
“够了,此事朕已经交于张汤去查办了,相信不久便有结果,至于今日之事,先行搁置吧。你们也不要再这里闹腾,扰了母后的清幽!”刘启带着怒气了。扫了他这些嫔妃一眼,果然他这话一说完,那些人便纷纷住嘴了。
“启儿,你无需动如此大的气,此时不仅仅要查,还要大查特查,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哀家集中到一起查,当初赵姬的死,还有后来栗姬的死。全部都给哀家查个清楚了。汉宫这些天出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哀家已经看不下去了。哀家倒想知道,到底谁是害群之马。”窦太后突然发话了,窦太后显得十分的平静,她微微的伸出手去。素锦便将茶给她递了去。
“既然要查,所有的事情便集中在一起查吧。”窦太后用重复了一句。可是当她说完这话的时候,此时现场鸦雀无声。而刘启则是回转过身子,朝着窦太后便说:“母后,赵姬一事已经过去好些年了,此番怎么还牵扯到她的事情上来,那件事情不是早就水露石出了吗?”
“水露石出了?启儿这是你认为的吧,哀家可这么想。赵姬也是母后娘家的人,当年她死得不明不白,至死也没有承认那件事情是她所为,近些日子,她日日托梦与哀家,说她在下面受苦,让哀家还她清白,好让她投胎转世。哀家便想,那件事情定有隐情。即便是事隔多年,哀家也还要查一查。”窦太后望向张汤,她虽然不能看见张汤,方向感却是极强。
“张汤,这件事情就交予你全权处置,任何人不得干扰,你有何事,直接与哀家说便是。”窦太后说完,便摆手示意张汤下去好好的查案。张汤起身的时候,便朝着陈阿娇那一处微微的看了一下,便推下去了。陈阿娇始终端坐在那里,冷眼看着这汉宫中人,各玩手段,各怀心思。方才窦太后的话一出,她便扫视了诸位嫔妃一眼。
发现这些妃子没有一个是干净,不管是今日之事,还是栗姬以及当年的赵姬一事,看来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有参与。看来又是一场大戏,有皇帝的地方就有后宫,有后宫的地方就有女人,有女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前世的时候,陈阿娇便是这宫斗的胜利者,而现在她则是冷眼旁观者大汉宫,到底谁又是最后的胜者。她看向王夫人,王夫人也没有先前的淡定,程姬的脸色已经煞白。贾夫人倒是没有好的哪里去。至于唐儿倒是还算正常。
“诺!”
张汤最终还是下去了,之后窦太后便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也下去了。本来陈阿娇也准备跟随着这些人下去的,可是没想到的是窦太后竟然将她一个人单独留下了。
“阿娇,你先留下,不要走!”
陈阿娇望了一眼馆陶公主,朝着她点了点头,便留下来了。
“素锦你带着宫人们也下去吧,哀家有些话要与阿娇单独说说。”窦太后遣散了所有的宫人,拍打着陈阿娇的手。见到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才对着陈阿娇说道。
“阿娇,你可回来了,如今这汉宫你也发现了吧,各怀心思。妃嫔内斗,启儿倒是乐着看着她们斗,而不发一言。哀家已经年纪大,不想再去管这些事情,阿娇当初你说过不想嫁入皇家。哀家也知晓你是聪明之人。只是这些年,你太过出色,以启儿的个性,早晚都要把你指婚皇家的。既然如此,你若是不想,还是趁早打算吧。皇祖母已经老了,阿娇……”窦太后伸出手来,摸着陈阿娇的脸,年少真好,而她实在是太老了。对陈阿娇只有羡慕的份了。
“皇祖母……”
“启儿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由不得哀家。阿娇你要趁早打算了。”之后窦太后又与陈阿娇说了一些话,陈阿娇全部都听了进去,末了窦太后突然来了一句,“听说昨日你去见过风慕宁?”
陈阿娇一愣,她没有想到窦太后会突然问起此事。不过那天她去天牢一事,从未没有隐瞒别人的意思,她是大摇大摆的去的。而且风慕宁的案子乃是秦弱山着手,陈阿娇还没有来得及给风慕宁脱罪,所以此时的陈阿娇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
“皇祖母。阿娇确实是见过风慕宁,阿娇知晓她道宗的名号,只是很奇怪,她堂堂一女道宗为何会去杀人,便想去问清楚,怕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陈阿娇之后,便将风慕宁的事情告知的窦太后。
而没过多久还在天牢的风慕宁则是知晓陈阿娇在皇宫中的所作所为,也知晓这一次窦太后没有丝毫要帮她的意思了。“既然汉宫的人已经决定和王兄联手了,那我也要出手了。”
她当即便伸手来,一直绿蛇便出现在她的手心之中,她翻动那蛇,突然在皇宫之中的窦太后便捂住了肚子,她再次腹痛起来,而且这一次腹痛比上次还要厉害,她当即便捂住了肚子。
“哀家,哀家……”
素锦还在窦太后身边伺候,见她如此,“太医,传太医……”
陈阿娇倒是已经出宫了,和馆陶公主坐在撵车上,撵车之上还有她的二哥陈蟜。陈蟜自从这一次入宫之后便变得是异常的沉默,现在更是一言不发,与以前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陈蟜,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既然刘婉愿意嫁给你,你为何不顺水推舟,就同意了。阿母瞧着刘婉也算是真心喜欢你的。”馆陶公主自然是想陈蟜可以娶妻生子。尽管她也知晓对于陈蟜来说,现在确实是困难了一点。一想到这里,馆陶公主便恨的咬牙切齿,最近她也一直都在查,可是毫无线索,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何人所为。
“阿母,不要再说了,我如今这副模样,就不要去害任何人了,阿母……”说着陈蟜便躲到了一旁,坐在那处,一句话也不言说,低着头。馆陶公主见状,也只好做罢。
“阿娇,以后皇宫你也不要去了,如今正值多事之秋。陛下好似要有大动作了。”
馆陶公主也在宫里混迹很多年了,今日之事,她总算看出来一点儿眉目,她不相信这一次是那些妃嫔出手了,而她则觉得更似是刘启出手了。只是刘启没想到的是,刘发竟然没有让人给救出来,他才会亲自跳下去的。到底还是虎毒不食子。
其实馆陶公主也知晓,窦太后肯定也是瞧出来了,也许皇宫之中还有其他人瞧出来,不然没有人发现刘发,只有刘启知晓刘发也落水了,而且他还跳入水中找到了刘发,结果显而易见。只是馆陶公主有一事不明,刘启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何?
“阿母,我知晓了,这些日子我不会再入汉宫了,就安心在家里陪着阿母便是。”
事实上,后来的一顿时间陈阿娇确然是没有出入汉宫,而是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此时她不去找别人,倒是有别人找上门来了。那人不是旁人,便是淮南王刘安之女——刘陵。
今日的刘陵自然是盛装打扮来到了堂邑侯府。馆陶公主害怕这些天陈阿娇一直在家里带着寂寞,见刘陵来了,便赶忙让人去请陈阿娇。那人来到后院,便被沁荷给拦在门外。
“茜娘快些通知公主!”
陈阿娇在家里,自然不会安心真的待在家里,学些绣活,她则是和其他人商议她的大事情,如今她的手也已经伸到汉宫去了。对于汉宫那种地方,怎么可以没有她的眼线,今日她便在布置眼线。所以她议事的时候,都是让茜娘和沁荷在外面守着。
“公主,府上来客!”
“好,本宫这就来!”
说着陈阿娇便起身,命那些人从暗道离去,她便站起身子,领着茜娘带着沁荷便走入了正殿,然后来到了大厅。便见刘陵来了,刘陵见到陈阿娇来了,始终带着微笑,朝着她便是微微的施礼:“臣女刘陵,见过昭明公主!”名义上陈阿娇和刘陵还算的是姐妹,可是事实上两人的地位还是有很大的悬殊,这刘陵如今只是诸侯王的女儿,是翁主,而陈阿娇则是御赐的昭明公主,自然是压了她一头。
“起身吧,都是自家姐妹,无须多礼,请坐!”
陈阿娇望着刘陵,因她对张汤之事,早就被她知晓,又因楚服曾经在淮南待过,与此女交过手,知晓此女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加上史载,这女子本就是细作。陈阿娇不敢小瞧与她。只是此时瞧着刘陵这个样子,倒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瞧着还有几分楚楚动人,难怪这权贵被她所迷。现在想了想,张汤竟然可以拒绝此女的诱惑,还真的是一个君子。她心里不免一喜。
“先前听父王说,公主去匈奴回来了,我便想着一定要来看看公主,此番公主为我大汉社稷着想,着实的让小女佩服。”说着刘陵便捧起酒对着陈阿娇:“小女在此敬公主一杯!”
陈阿娇看着面前的酒杯,见到刘陵敬她,她也端起了,朝着刘陵便是一笑:“既是如此,那本宫喝便是!”她便用长袖将那酒水遮住,一饮而尽。而刘陵见陈阿娇喝下了酒水,面上便是一喜,也一饮而尽。
“陵儿,听说你要回淮南了,准备何时出发?”馆陶公主笑着对着刘陵,那些天,陈阿娇不在的日子,都是刘陵过来陪着她说说话的,因而对于刘陵,馆陶公主还是极喜欢的。
“再过些时日,父王想多看看长安,他说如今他身子老迈,再不多看看,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刘陵说完便是一声长叹。
“是啊,本宫也上了年纪,倒是你们都大了,上次你不是要在长安成亲吗?为何还要回去。即便那张汤拒婚,还有别人,若是你想留在长安,本宫在给你说一门好亲事便是?”
馆陶公主还不知晓刘陵的心思,也不知晓淮南王有谋反之心,她知晓这些天在陈阿娇不在的时候,刘陵天天来陪她,她便一心就想着刘陵的好了。
就在馆陶公主提出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陈季须突然便跪下了,望了刘陵一眼。陈阿娇见着阵势,直呼不好,果然不出她所料。该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