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罗瑞吃的心情舒爽,不知道是因为美味的农家小菜还是因为眼前这个如花般美丽的女子。
如果说半年多以前的凌天阳是山间一朵平凡的小草,那么此时的她就是山里开的最漂亮的桃花,娇嫩的脸蛋上镶嵌着一双灵气十足的眼眸,夺人眼球。小巧的鼻尖上冒着细细的汗珠,低头做事的时候闪着光芒,还有那双微薄的嘴唇,罗瑞记得小时候他奶奶跟他说过,看人的时候,要是对方的嘴唇很薄,那么此人肯定是个薄情的人。罗瑞不知道这话对不对,但是那双嘴唇长在凌天阳的嘴上,十分好看,特别是当她微微抿嘴的时候。
凌天阳不知道罗瑞一边吃饭一边打量他,她一边低头做着事,一边暗自忖道:罗瑞这时候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来将今年的葡萄酒预定好?
很快,罗瑞便将他来这里的目的讲了出来,凌天阳当时愣在原地,见凌天阳发呆,罗瑞问道:“凌姑娘,对于我说的你觉得怎么样?这样吧,你有什么要求也提出来,我们在合计合计,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我们两认识了这么久,怎么说也是朋友不是。”
凌天阳嘴角抽了抽,他倒是个自来熟,她可不记得他们认识了很久,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他们两个这是第二次见面,谁跟他熟?鬼才跟他熟!凌天阳不禁瘪了瘪嘴,没有说话。
罗瑞见凌天阳抱着看戏的模样看着他,眼里的笑意那么明显,只是这笑意不是开心或是高兴,而是带着点揶揄,或者说是讽刺。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这不也是说的客气话嘛,怎么这样看着他,搞得他不好意思极了。
“好了,我说的不过是客气话,你不要在意,那个,不是经常跟爹出去应酬嘛,习惯了就说了。但是,我是真的想跟你做这笔生意,你看,招福镇太小,根本赚不了什么钱,倒不如你干脆将糖炒板栗的方子卖给我们,直接拿钱不是更好吗?你要知道,我们家这次出的钱绝对可以是你卖很多年糖炒板栗的钱,你觉得呢?”
没错,罗瑞来这里不是来贺喜的,他是来跟凌天阳谈糖炒板栗这个生意的,刚好碰上凌家乔迁而已。
罗瑞父子两自从上次从凌天阳手里买到葡萄酒之后,很兴奋,直接将那么多的葡萄酒花大价钱请镖局送去了京都,为此,他们罗家拿下了今年贡酒的资格,所以一瞬间,罗家的身份水涨船高,成了皇商。家里的生意如日中天,不仅如此,罗恒凭着这次的功劳,更是直接成了罗家的家主。今次来青襄县也是受罗恒的意思,想来看看芭蕉窝这个地方怎么酿出酒来的,二是今年冬天的时候,去他们家送东西的人送了一样很特别的吃食,那就是糖炒板栗,罗恒对这样吃食也很感兴趣,才让罗恒顺便将这笔小生意谈成功,到时候罗家一半的生意就可以交到他的手上。
这样的好事罗瑞为什么要拒绝?再说,只要提到那酒,他的脑子里面就会浮现出那抹清瘦的身影,淡定跟他们讲着生意,久久都散不去。
罗瑞一下子将话说出来,凌天阳倒是觉得有点惊讶,她还以为罗瑞会慢慢跟她磨,没想到竟然直接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这糖炒板栗是我弄出来的?”凌天阳也问的很直白,她的板栗只在招福镇卖过,而且数量都不多,主要是山上没有那么多的毛栗。
罗瑞微微一笑,说道:“我罗家要知道什么事很简单,何况镇上那家来财真的不怎么样,没什么潜力。”
罗瑞毫不客气,凌天阳听了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罗瑞见凌天阳没有接话,继续说道:“在查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发现一件很好玩的事。”
凌天阳眉头一挑,意思就是说:你继续啊!
罗瑞看懂凌天阳的意思,说道:“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开店了,而且,开的那么好。”
凌天阳莞尔道:“谢谢夸奖!”说完,凌天阳怕罗瑞一会儿又打起“唯一”的主意来,只好说道:“不过,我没准备做大,我只求家人能够吃饱就行了。”
“其实,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罗瑞那里看不出来凌天阳的意思,那么急切的跟自己挑明她的想法,不就是不想他们罗家介入她的生意吗?倒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小女人。“我只是对你店里的刺绣师父很感兴趣,要知道,全国上下很少有人会双面绣,而且,你不觉得你们店里卖的服饰太便宜了吗?要知道双面绣可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像我家都只有一面双面绣的屏风,还被我们家老祖宗珍藏着。”
凌天阳意料之外,她哪里对这个国家事情了解,就是双面绣,还是前世看了一些小说才知道的。“关于这个,我不太想说。”既然罗瑞都说了着双面绣的珍藏度,她凌天阳还没傻到将燕天瑜推出去,这事要是给罗家知道了,肯定会花功夫将燕天瑜挖走。不是凌天阳舍不得她那家店子,而是依燕天瑜那个性子,有点贪慕虚荣,说不定还真的跟罗家的人走了。
凌天阳虽然才嫁到燕家半年多的时间,但是看穆氏对豪门大户的厌恶程度,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而罗家,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大户人家。燕天瑜过去,指不定被人挖出多少事情来。
“罗公子,我不得不说,你们罗家的胃口很大,怎么,我家的葡萄酒你们罗家不想要了吗?”凌天阳不客气,这罗瑞,你去调查糖炒板栗是谁弄出来的没问题,可是你为什么连她其他的东西也给挖出来,这很不道德,就像前世那些整天报道人家生活小事的无聊记着一般。
罗瑞见凌天阳有些生气,赶紧敛住了脸上的笑意,正经严肃的说道:“对不起凌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不小心一下子带出来了。我保证,除了这些事情以外,绝对没有其他事情了。”
罗瑞说的很真诚,凌天阳不得不再一次对这个少年侧目,能屈能伸,一点不像那些有钱人家的子弟,满身的纨绔气息。
“恩。”凌天阳轻轻的点了点头,“既然这样的话,你跟我去我家吧,这里人太多了,不好说正事。”
凌天阳说完,自己走在前面带路。倒是她身后的罗瑞,整个人傻傻的站在原地,脑子里面瞬间闪过很多想法,疑惑的问道:“凌姑娘,这不就是你家吗?怎么你还有一个家?”
凌天阳嗤笑一声,顿住脚步,回头对罗瑞说道:“罗公子难道没有查到我已经成亲了吗?我说的回家,当然是去我夫家,要不以为是去哪儿?”
罗瑞当下狠狠的被吓到了,心里顿时千回百转,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说是惊讶,有之,要说是心疼,也有,隐隐还有一抹淡淡的不悦,连他都不知道。
“凌姑娘,在下要是记得不错的话,你尚未及笄?”罗瑞知道这话问的十分突兀,但是,这时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不,是一定要知道。。
凌天阳微微蹙眉,“是啊,这又怎么了?我们农村没有那么多讲究。”
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了燕家,穆氏今日早上去了凌家逛了一圈,很快就回来了。凌家今天人多,穆氏不太习惯,看到那些粗鲁的女人和男人,穆氏就觉得受不了,所以没待多久就回来了。凌家的人都知道穆氏性格奇怪,也没在意,当穆氏看到凌天阳领着一个年轻男人回家的时候,穆氏脸上露出一抹不悦。
“婆婆,这是城里来的罗公子,跟我谈生意的。”凌天阳一进门就先用话将穆氏的嘴巴堵了,而且,她也不想去解释什么。
罗瑞开始很难接受,直到自己跟在凌天阳的身后冷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刚刚脑子里闪过一丝一丝了然的罗瑞被凌天阳这一句话,一下子那灵感就消失不见了,赶紧抱拳说道:“燕婶,冒昧叨扰了。”
罗瑞从小生活在豪门大院里面,看到穆氏那坐姿,还有浑身掩藏不住的气质,让他不由得严肃起来,看来凌天阳这婚事也不简单啊。
其实罗瑞真的想错了,凌天阳的婚事很简单,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燕天珣要走却又不太放心燕家,正好和凌天阳有婚约,好死不死的他又觉得凌天阳还不错,很合自己的胃口,这就成亲了,不过事实的真相如何,罗瑞永远都不知道。
“恩,凌氏,既然有客人来了,还不快去做饭。”
穆氏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满,隐约还有一点敌意,搞得凌天阳莫名其妙的,只能在心里感叹,看来穆氏的疯病又犯了,自己可得小心着点,不然,一不小心又惹上她了。
罗瑞赶紧回答道:“燕婶有心了,我刚刚才吃过饭,不麻烦了。”
凌天阳接着说道:“婆婆,你放心吧,人家好歹也是燕家的客人,我不会这么不知礼节的。刚刚罗公子在我家那边吃过了。”
穆氏不满凌天阳的话,什么我家,那明明就是她的娘家好不好,何况,现在都嫁到燕家了,怎么就从来没有听凌天阳说燕家是我家?
穆氏不满,一直黑这张脸,凌天阳很担心将客人吓到了,不管怎么说,人家罗瑞来他们家做客,那就是客人,哪有客人来了,你反而板着张脸,恐怕这事也只有穆氏才能做得出来。
凌天阳带着罗瑞先进屋了,给罗瑞端了一杯开水,就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等着罗瑞喝完之后开口。
罗瑞喝了一口之后,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心里却觉得这杯开水出奇的甜,放下杯子,说道:“凌姑娘,我现在对糖炒板栗这个吃食真的很感兴趣,不知道我刚刚说的意思你还满意吗?”
凌天阳歪了一下脑袋,问道:“不知道罗公子能出多少银子?”
罗瑞一向很镇定,也知道凌天阳的性子,但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真是·······罗瑞摇摇头,无奈的笑笑,说道:“我们家打算买断这个糖炒板栗这个方子,凌姑娘觉得多少钱划算?”其实在罗瑞的心里有点不太相信凌天阳,他可是还记得上次凌天阳跟他们谈生意可是毫不留情,几千两银子就这么进了腰包,如今,也不知道玩出什么花样,总之,罗瑞的心里有点打颤。
“这个方子我卖给你们,要求不多,招福镇我自己卖,你们在哪里卖我管不着,方子我也不要多了,给我三百两银子就行了。”
罗瑞听完之后,直直的盯着凌天阳看了一会儿,他真的不相信刚刚凌天阳的话,那么便宜就放过这么一大口肉,这不像她的作风啊。他还以为凌天阳会趁机用方子分成,这样的话可以更多的赚到钱,但是她没有,只是提出了简单的三百两银子。
“你说的是真的?”罗瑞想要再次确认一次。
凌天阳眉头一挑,她这么点要求难道罗瑞都觉得贵了?“罗公子不能接受?”凌天阳问道。
“也不是,只是没有想到你要的这么少?”三百两银子在罗瑞看来真的很少,还不够他在宾至如归吃上一顿。
凌天阳咯咯的笑了出来,这个罗瑞,看来自己先前的看法是错的,眼前这么单纯的一个大男孩,哪里像一个久经商场的男人。“你觉得少了?想必罗公子不知道三百两银子到底是多少吧?三百两银子,可以够燕家六口人两三年的生活了,你还觉得少吗?当然,我这个方子你买去之后赚的肯定不止这么多,但是我们是乡下人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只要求能够吃饱就行了,还是老规矩,东西卖给你们家,但是你们要保证不要将我的事情说出去。”凌天阳毫不矫情,一边笑着,一边说道,言语之间条理清晰,一点也不含糊。
罗瑞摇摇头,他是有点不懂凌天阳的意思,放着大好的机会不要,居然干脆的将房子直接卖给他们,让他一时之间找不到头绪。但是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他罗瑞作为一个商人,哪有不要的理由,当下就点点头,“好,那就成交了。对了,家父让我来看看葡萄酒,毕竟今年这批酒是要进贡的。”说到葡萄酒,罗瑞的眼神有点炙热,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
凌天阳也看得出来,罗家靠葡萄酒发了家,肯定更想要方子,但同时,凌家也需要方子来赚钱,何况,这是他们凌家过上好日子的宝贝,他们是不太可能将方子交出去的。不仅这一次,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罗瑞就表现出来对方子的觊觎,只是理智还在,没允许他这样做。
面对这种东西,说不想要肯定是骗人的,罗瑞心知肚明,所以他也不瞒着凌天阳,但他也知道人家肯定不干,强要的话,很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凌天阳很佩服罗家父子两,面对这么的大you惑,居然还可以这么清醒跟她谈生意当真不容易。面对这么大的you惑,罗家父子没有使用强硬的手段让他们家将方子转让出去,反而跟她谈起了生意,可见罗家父子人品挺好的,不然这次罗瑞来,凌天阳不可能这么便宜也这么爽快的答应。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在着手准备了,不过应该不多,你也知道,没有原料,一切都是白扯。”
娇菜眼里。“好,那我们就先拟一份契约出来吧。”
罗瑞做事很讲效率,很快两人便签好了合约。凌天阳送罗瑞去凌家那边休息,她跟凌文笙两人反而抽空找了时间父女两好好聊聊。
“阳阳,罗公子这次来干什么?”凌文笙老早就想问了,碍于刚刚人多,加上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兄弟和谄媚的老爹,硬是忍着没问。
“哦,没什么,就是来问问我们家酒的事情,爹,你也知道,如今我们家没什么大的收入,就指望着这酒了,而罗家如今非得靠我们家的酒,所以来关系关系也是正常的。爹,我跟你说的你都办好了吗?”
“放心吧,阳阳,都好了。去年秋收后没多久我就开始着手办了,不过阳阳,现在家里的劳力就只有我跟你娘两个人,很吃力啊!”
凌天阳跟凌文笙说的事情就是买地,凌家现在有点钱,但是庄稼人都想着有一天可以有很多的土地,所以凌文笙毫不手软,去镇上找了一个中人,买了一个离芭蕉窝有点远的庄子,还有芭蕉窝附近的十几亩田和二十几亩旱地,去年年生不好,很多人家被逼无奈之下只好卖地,正好给了凌家机会。
而凌文笙去年就着手办的事除了买地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葡萄酒的原料问题。去年秋收以后,凌文笙利用锄地或是上山砍柴的空挡,没事就跟老二还有老三父子三人挖野葡萄。凌天阳在这个世界没有见到种植过的葡萄,只能从山上挖下来,由于没有种过,开始的时候种死了好多,凌天阳觉得心肝肉疼啊,那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还好有凌文笙这个种地能手,不久之后,便很少死葡萄藤了。
“爹啊,二十几亩旱地,十几亩水田,你准备自己一个人种吗?”凌天阳有点无奈,问凌文笙。
凌文笙点点头,“那是当然啊,自家的地买来不种,难道让它荒着吗?”凌文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得凌天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爹,那么多田地,我们可以佃给别人种啊,爹,你也晓得,去年年头不好,附近好多人都因为没有吃的将田地卖了,他们跟爹一样都是农民,世世代代侍弄土地,现在土地没了,一家人也就没了吃的,正好我们家也需要人,不如就让他们种吧,我们收点租子,当做是做善事。”
凌文笙显然一愣,随即憨厚的笑了起来,连连点头,狠狠的将凌天阳夸赞了一番,说凌天阳越长越懂事。
二月十七日,凌天阳再一次带着燕天瑜去镇上,不过这次,是和罗瑞一起的,他正好要去镇上,顺便捎上凌天阳他们而已。凌天阳左手右手都拿着一个大大的包袱,燕天瑜也是一样,不时的,燕天瑜还会偷偷瞄着罗瑞看,凌天阳就当看不见,她真的烦了,燕天瑜一次两次就算了,但是次数多了,任谁都不舒服。
罗瑞当然看到了燕天瑜小动作,但是他什么都没说,端端正正的坐在马车的最里头。凌天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好打断燕天瑜那副花痴的模样,说道:“据说昨天镇上王家来退亲了,天瑜你知道吗?”
燕天瑜脑子里正在回想刚刚偷看到的罗瑞的侧脸,那张菱角分明,线条明显的男人比杨得权更加添了几分英气,但是那不经意间的微笑,却那么温润。她正想的入神,被凌天阳这么一问,立马来了兴趣,回答道:“是啊,昨天闹得可大了,最后你娘家的那边的亲戚几乎都被他们家的事情吸引过去了。”
燕天瑜很兴奋,祠堂那次事情她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后来光听大家说,她就觉得热血沸腾。
那天因为徐大嫂突然出现,让徐老三惊心瞒着的事情曝了光,徐老三以为徐大嫂不知道,还让王家福派人送她回去,岂料没过多久徐大嫂就再次回来了,她流着泪让徐老三跟凌文笙还有凌天阳道歉,说以后她一定好好管教徐老三,绝对不让他再犯这类的错误。
徐老三当时没准备答应,毕竟凌文静现在的身份在那里,徐老三还想着等凌文静成亲以后,自己抓住了她那么多把柄,肯定可以好好敲诈一番,老娘的病就可以治好了。不料中途黄氏狠狠的将徐大嫂气晕了,徐老三气急,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不仅如此,徐老三还逼着凌文静自己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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