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阳伸手摸了摸四丫毛茸茸的脑袋顶,弯下腰对四丫说道:“我们今天不吃蛋蛋,我们今天吃粑粑好不好?” 四丫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瞪着凌天阳,不解的问道:“姐姐,什么粑粑?”四丫的手上还抓着一条正在挣扎着的蛐蟮,淡粉色的颜色混合着灰色的泥巴,加上那蠕动时带出来的黏液,看得凌天阳想吐。 三丫和二丫一听到凌天阳说的粑粑,四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那模样,简直可爱无比,看得她心里软和得不行,温柔的笑着说道:“是糍粑哟!来跟姐姐进屋去吧。二丫,你爹和娘在家吗?” 二丫咽了一口唾沫,强迫自己转移开视线,点点头,说道:“阳阳姐姐,爹和娘出门去了。爹说还有一家的工钱没结,他去结账去了,娘,娘·········”二丫说着说着低下头,轻轻的说道:“娘说出去逛一圈了。” 凌天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本来就清楚贺氏的性子,生气管什么用,“那家里的事情呢?”这个点,看样子都到午饭的时间了,这会儿贺氏还在外面,那谁做饭给他们几个小的做? “是大姐,大姐现在在做饭。” 二丫正说着,院子里就传来大丫的声音:“二丫,你不要带着妹妹走远了,该吃饭了!” 二丫听到大丫的声音,高兴的跑进去,一边跑一边说:“大姐,阳阳姐姐来了!”二丫一跑,三丫和四丫迈着小短腿也跟着跑了进去,四丫咬着自己的小米牙,流着口水跟大丫说道:“大阶级(姐姐),阳阳阶级(姐姐)带粑粑了。” 凌天阳走进院子,就看到跟凌天晨一样大的大丫围着比她在大得多的围裙,手里拿着锅铲,站在厨房门口,大丫身子瘦小,围着那围裙还有她身上满是补丁的衣裳,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大丫人太瘦了,那衣裳她跟本撑不起来。二丫三丫四丫跑到她身边,三丫和四丫一人抱着大丫的一条腿,指着凌天阳手里的篮子说道:“大姐,粑粑!” 大丫看到凌天阳,脸上荡起一阵属于小孩子的笑容,脆生生的叫了一声:“阳阳姐姐!大姐夫!” 大丫的这声大姐夫叫的燕天珣心花怒放,看大丫他们是越看越顺眼,朝几个孩子温和的一笑,点点头。 看到大丫的身影,凌天阳心里有点心酸,她那个四婶就是个懒得死的人,再看看大丫身上的衣裳和那瘦弱的身体,她真的很想问问,大丫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大丫除了身体瘦弱以外,那一头枯黄的头发,被她胡乱的扎在脑后,大丫毕竟也只是个九岁,芭蕉窝的女孩子不能随意剪头发,那么长的头发,她哪里会打理? 凌天阳将手上的篮子递给大丫,对她说道:“大丫,重阳节礼,姐姐祝你们重阳节快乐!” 大丫接过篮子,朝凌天阳道了一声谢,拉着凌天阳进屋坐,她自己则麻利的去厨房收拾了两杯干净的水给凌天阳和燕天珣端出来。大丫人小,可是,很会做人,人家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而凌文强家则不是这样,贺氏爱串门子,家里几个小的丢给九岁的大丫就走了,当凌文强不在家的时候,大丫就充当起母亲的角色起来。 “阳阳姐姐,你们难得来我们家一次,今天就在我们家吃顿饭再走吧?”大丫虽是问话,但是语气中的肯定,很坚定。也不等凌天阳他们回答,大丫转身就去了厨房。 凌天阳哭笑不得的看着大丫的背影,二丫他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随后,大家又盯着那篮子没被大丫提走的糍粑直流口水。凌天阳将篮子掀开,对几个孩子说道:“还是热和着呢,来吃吧。” 让几个孩子吃着糍粑,凌天阳自己则在屋子里面打量起来,燕天珣陪着她,小声的凑到她的耳朵边,问道:“看什么呢?” 凌天阳指了指屋子,没有说话。凌文强的家屋子其实他们几家中除去凌文笙家最好的,凌文强自己就是个木匠,屋子家具都做的十分精致。就连他们家吃饭的桌子,都是上好的杉木做的,桌子的四周雕着富贵纹,墙壁处摆放着四只同样的凳子,不远处放着四条矮板凳,整间屋子地上看起来很干净。只是,屋子的墙壁上黑一块,灰一块的。 走出屋子,院子里面一根矮小的晾衣竿上歪歪斜斜的晾着好多衣裳,有大有小。不远处一小块长满杂草的荒地,猪圈里面除了蜘蛛网,什么都没有,鸡舍休整得很好,里面也很干净,只是没有鸡仔。 走着走着,凌天阳对燕天珣说道:“你去看看那几个笑小的,我去看看大丫去,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做的出饭来? 燕天珣点点头,燕天珣个人其实是不喜欢下厨的,原来当公子哥的时候就没有下过厨,在芭蕉窝里倒是下过几次。作为家里的嫡长子,燕天珣从小就被教以优秀的兵法和武功,但是下厨这种事情是绝对禁止的。 走进凌文强的家厨房,迎面扑来的一阵尿骚味让她差点没忍住,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眼睛视线一扫,看到大丫站在凳子上,艰难的将饭甑子抱下来。凌文强家里六口人,加上油水又少,吃的自然就多,大丫才九岁,根本抱不住,何况,甑子还是热的,大丫刚一上手,差点就将饭甑子给丢了。 忍着疼痛,大丫小脸憋得通红,凌天阳见状,也没去在意那股难闻的味道,飞快接住即将掉下去的饭甑子,生气的说道:“大丫,你多大的一个人了,怎么还尽敢这种傻事?你不知道这饭甑子得很吗?” 大丫被凌天阳这么一吼,吓了一跳,当下便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凌天阳这才反应过来,尽量温柔的说道:“大丫,姐不是吼你,你才只有九岁,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呢?这事要么就等你爹或是你娘回来让他们抱下来,要不然你叫我也一样嘛,为什么要自己做?” 大丫泫然而泣的模样引得凌天阳一阵后悔,之间大丫抽了抽鼻尖,说道:“阳阳姐姐,我知道,只是,我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娘·········我娘··········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凌天阳深吸一口气,拍着大丫的肩膀,说道:“我知道,只是,你想过没有,要是你不小心被开水烫到了或是这饭掉地上去了,该怎么办?” 在农村,特别是这么穷的地方,一甑子的饭那么多,要是掉在地上的话,肯定会被家里的大人狠狠的教训一顿,说不定还会被打一顿。 大丫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哽咽的说道:“姐姐,我知道了,以后,以后,我等我娘回来再说!” 凌天阳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实话,她现在觉得凌文强家里的几个孩子真的很可怜,特别是遇到了贺氏这样的娘亲。 “好了,姐姐知道了,你在边上看着,姐姐做好不好?”凌天阳说完,就去洗了手,动手开始将那些切好的菜重新加工一遍,然后将锅洗干净,往里面添了一些油,一边问道:“大丫,你有没有问到你们屋子有什么怪味道没有?” 大丫摇摇头,老实的说道:“没有啊,有什么味道吗?” 凌天阳觉得怪怪的,明明这么大的味道为什么大丫没有闻到呢?难不成是她鼻子出问题了? 然后她又努力的一闻,有事这股怪怪的味道,真的很像嘘嘘之后的,她忍不住有点嘴角抽搐,这股味道加上锅里菜香味,真的很怪,真的差点给吐了! “不对啊,大丫,你真的没有注意过?”凌天阳放下手里的锅铲,闻着这股味道的方向移了过去,走到碗橱下面的时候,凌天阳觉得自己快近了因为这股味道在这里特别清晰。招来大丫,凌天阳脸上怪异的问道:“大丫,你真的没有闻到?呐,就是这里,很明显的!” 大丫凑近一闻,脸上有点怪异,很快,整张小脸像极了红红的苹果,不安的绞着衣角,指着碗橱侧面的一个陶罐,凌天阳一看,差点没有熏晕过去,这哪里是什么陶罐,明明就是个夜壶。凌文强家居然将这个东西放在厨房,而且,还放在碗橱这里,凌天阳此刻不得不佩服他们家里面的每一个人,真的太强悍了,这样他们都吃得下饭! 凌文强家这个怪异的夜壶长得真的很像一个陶罐,口子很大,没有夜壶那么小,这个样子的夜壶让凌天阳想起了家里面用来腌菜的小陶罐,再一看,这不就是那个腌菜用的吗? “大丫,这是············”凌天阳捂着鼻子,她真的被熏到了,这个味道,她真的很郁闷,这么大的味道,为什么他们都没有闻到呢?而且,为什么他们不找一个盖子给盖上,非要就这么敞开放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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