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被人抹了毒!”宝梳神色凝重道。
“什么?”海樱和初真都傻眼了。
“先别管那么多了,”宝梳转头吩咐道,“立马去打井水来,把这些杯碟重新擦洗一遍!”海樱望着那几十个杯盏叫苦道:“来得及吗?八十多个呢!挨个挨个地擦洗,还赶得及上菜吗?”
“来不及也必须这样做!而且,这些杯盏不能再用了!我不知道下的是什么毒,洗清后是否还会残留,所以必须得去找阮曲尘商量对策!清洗一遍,是对我们自己负责,以免有人故意想栽账在我们身上!”
“知道了!”海樱急忙提起水桶去开门。可门一开,华氏和庞亭玉以及另外一个美貌的妇人便出现在了门口。华氏低头看了看海樱手里的水桶问道:“这是做什么?你们的冰麒麟还没做出来吗?”
“已经做出来了,”宝梳向海樱使了个眼色道,“大少夫人有什么事儿吗?”
“来看看不行吗?”华氏走进房里,扫视了一遍那些杯盏和桶具,目光又落到了那杯刚刚装好的冰麒麟上,伸手拿起来瞧了瞧道:“瞧样子似乎没什么太特别的,真有阮曲尘说得那么好吗?”
“缕梅(华氏闺名)你尝尝不就知道了?”跟着进来的那个贵妇含笑道。
“这种事儿似乎不该大嫂来做,”庞亭玉走进来夺过了华氏手里的杯盏递到宝梳跟前道:“这东西既然是你做的,那就该你来尝,曲尘哥哥没告诉你这样的规矩吗?”
这一声曲尘哥哥听得宝梳心底莫名有火,不过她知道这会儿不是跟庞亭玉计较的时候,便抬手接了那杯盏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男人没跟我这么说。”
“你男人?”庞亭玉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眼里透出一股厌恶和鄙夷。
“不是我男人,是你男人?庞三小姐似乎还未嫁吧?行了,三位已经看过了,都先请出去吧!我这儿还没忙完,等忙完的时候我自会当着大家的面儿试尝的。”
华氏略微不满地看着她说道:“还没忙完?这都什么时辰?立马都要上甜品了,你倒还一副闲得慌的样子!到底做不做得出来?别耽误了我们庞府宴请客人!”
“是啊!今儿我们庞府宴请的可都是本家亲戚和城中权贵,耽误不起的!我看你这些东西似乎都是还空着,来得及吗?”旁边那位贵妇缓步走近了那些杯盏,刚想伸手去摸,却被宝梳轻轻拨开,挡在她跟前道:“请这位夫人放心,只要三位别在这儿耽误着,东西一准准时送出来。”
“哟?这还不能碰了?”这位贵妇脸露不屑道。
“不是不让碰,是我们要赶着做事儿了,请三位先离开吧!”
“那好,”华氏插话道,“留两个人在这儿,你们可要赶着把东西做出来才行!”
“不必了,大少夫人……”
“怎么不必了?”华氏不满地打断了宝梳的话道,“我留两个人来帮你们,有什么不妥当的吗?你这又不是什么进上的贡品,还不能叫人看了?况且,等你们做出来,我的人要看见你品完第一杯才行!你以为庞府宴客会随便找人来做吃食吗?你若不是阮曲尘的媳妇,怎么会找你这样的来做?你最好有些自知之明!”
宝梳心里冷笑了一声,正待回话时,脑子忽然又转念一想,若华氏坚持留人,杯盏有毒的事可能会被发现,到时候她们三个怕是难说清楚了!
“不会是心虚了吧?”庞亭玉讥讽道,“没那本事,就别揽这瓷器活儿,曲尘哥哥连这也没教过你吗?”
宝梳打定主意,抬起眼眉,咧嘴一笑道:“没呢!我男人没教过我这些话,单单是教了我一身好医术,他说了,不是自家人,谁爱教去?外面有些不知所谓的,整日缠着他让他教,他都烦死了,庞三小姐你不知道?”
“你……”庞亭玉听出这话是在讽刺她,顿时火冒三丈高!
“三小姐,你早上送到我男人帐房里的那碗面味儿挺好的,不过我告诉你个秘密哦,我男人啊不太喜欢吃脆哨肉酱的,你知道他最喜欢吃哪种酱料的吗?”
庞亭玉脸色顿时青了,指着宝梳喝道:“你怎么知道的?”
宝梳故作无辜的表情,惊讶地掩了掩嘴道:“哟?您没看见我吗?之前您进我男人帐房的时候,我就在屏风后换衣裳呢!后来换好了衣裳,我就把您送给他的那碗香喷喷热乎乎的面吃了,嗳哟,庞府厨子做出来的面可真地道呀!不过我男人说了,再好吃的面也比不上我亲手做的面,所以下回还是不劳烦三小姐您亲自送面去了,横竖也是搁在那儿没人吃的。”
“呵呵!”那位贵妇哼哼地笑了两声,瞥着庞亭玉酸讽道,“亭玉如今越发地贤惠了呀!我说一大早干什么去了?原来是给阮管家送面去了!我说你呀,也是白操心了!人家阮管家是有媳妇的,吃没吃早饭,人家媳妇自会操心,你跑去凑什么热闹呢?”
“闭嘴行不行?”庞亭玉扭头怒瞪着那贵妇喝道。
“冲我发什么火啊?”那贵妇白了庞亭玉一眼道,“又不是我让你不受阮管家待见的,真是的!老爷*得你越发没规矩了!我说起来还是你的庶母呢!果真是亲娘死得早,一点规矩都没有!”
“三位,”宝梳抄手冷冷看着她们道,“要聊天劳烦请外面去!我男人交给我的事儿我还没做完呢!我这道甜品是祖传的,从不现于外人,大少夫人若非要强求,那恕我不能再做了!”
“你说不做就不做,当庞府是什么人家?”庞亭玉满目妒火地盯着宝梳,往前迈了一步喝道,“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未免太自以为是吧?什么祖传秘籍?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不了我们庞家花钱买下来不就行了吗?给我做,听见没?”
宝梳迎着她那憎恶的目光口气淡淡地说道:“是我男人叫我来的,我只听他的,别的一概不听!”
“你男人?”这三个字仿佛如三根针似的又一次把庞亭玉刺痛了!她右手紧握了一下,忽然抬起手朝宝梳脸上挥去,宝梳立刻抬左手一挡,巴掌挥在胳膊上,她顺势扑向了旁边摆满水晶杯盏的方桌上!只听见哗啦哗啦几声脆响,大概有六七个水晶杯盏掉在了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除了宝梳,因为刚才庞亭玉那下不足以让她站不稳脚跟,她是故意扑倒在那些水晶杯盏上的。像庞府这样注重脸面的人家,若是凑不起全套宴客杯盏,势必会弃用,这也是她刚才故意我男人我男人地挑衅庞亭玉的目的。她知道只要稍微刺激一下,这位千金大小姐绝对会出手打人。
“天哪!”华氏着急指着那些碎杯盏道,“这……这还怎么拿出去啊?碎了这么多,不能用啊!我说靳宝梳你能做什么事儿啊?一道冰麒麟还没做出来,杯子就被你打翻了好几个,你赔得起吗?”
宝梳揉着胳膊,故意一脸委屈地说道:“我又不是故意打碎的,是你们庞三小姐动手打人呢!”
“少跟我废话,你来说说到底该怎么办?”华氏喝道。
“怎么回事?”曲尘和曲中忽然出现在了门口。曲尘就是不放心宝梳头回上菜,所以抽身过来瞧一眼,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了一阵碎想,连忙快步地走了过来,却看见一地的碎水晶。
“你来得正好……”
“阮曲尘!”没等华氏开始告状,宝梳忽然假哭着跑了过去,一头扑进曲尘怀里呜呜道,“这活儿我不做了!没法儿做了!我要回去了!我要回去了!这哪儿是来做甜品啊,分明是来挨打的!呜呜呜……人家被打得好痛哦……”
说到这儿时,她扬起头贴着曲尘的脸颊轻轻地吐了几个字,只有他们俩能听见。曲尘的眉心立刻皱起,目光飞快地在那几十个水晶杯盏上扫过,但表情依旧如故,看不出任何变化。
“行了,先别嚎了!”华氏指着曲尘怀里的宝梳生气地问道,“阮管家,人是你找来的,甜品也是你一力荐给公公的,她说不做就不做了,最后一道甜品上什么?你说!”
“既然老爷把宴席菜单的事儿交给了我,我会把最后一道甜品上出来!”曲尘单手拢着假哭的宝梳,正色道,“眼下不是大少夫人在这儿训人的时候,若是有什么差池,等宴席散后,我只会跟老爷交待!不过几个水晶杯盏打碎了,没了水晶杯,还可以用其他的杯具代替,曲中!”
“哥,你说!”曲中忙道。
“洞月楼库里有一套还没用过的白瓷盏,应该够数,立刻去叫冷掌管开库取盏,清洗后拿来盛东西,多叫几个人去,手脚快当点!”
“知道了,哥!”曲中说完飞快地跑了。
“这样行吗?”刚才那贵妇满眼狐疑地问道,“你最初可是跟老爷说的用水晶杯盏来盛,眼下又换做白瓷杯……”
“贵姨娘,您果真不当家了,空闲得跑后厨来玩儿了?”曲尘冷笑道,“我是这么跟老爷说的,可没这么跟所有来客说,大不了一会儿老爷面前我受责罚便是。到是你们三位,外面那么多客人不去招呼,跑这儿来看宝梳做冰麒麟,回头老爷问起,看会不会给你们好脸色看!”
“哼!”华氏狠狠地瞪了曲尘一眼,拂袖而去。那叫贵姨娘的妇人也冷冷地瞥了宝梳一眼,转身走了。庞亭玉自然是那个最气的,气得心口一直在起伏,恨不得立马拉了那可恶的女人离开她曲尘哥哥的怀抱里。可想归想,她知道这会儿占不到什么便宜了,也甩头走了。
待那三人都离开后,曲尘拍了宝梳后背一下道:“还抱着不放手了?”
“人走了?”宝梳立刻从曲尘怀里退了出来,转头看了一眼松了口气道,“还好走了,不然今儿麻烦了!”
“杯盏真有毒?”
“你跟我来!”宝梳拉着曲尘进了房间,让海樱和初真在外面先看着,然后指着那些杯盏道,“有些没被动过,有些却有水痕。刚才我被你叫去的时候,海樱和初真也出去过,很明显有人在那时进来过,而且动作极快地在一些杯盏上抹了毒,因为是透明的,不就着阳光很难辨别出来。”
“什么毒?”
“眼下还不知道,得等我回去慢慢研究研究再说。”
曲尘看着那些杯盏沉思片刻后道:“把所有杯盏封起来,待会儿用白瓷盏装,应该差不多吧?”
“效果不如水晶杯盏,但我的冰麒麟不是浪得虚名的,味道自然也是一样儿的好,不过——”宝梳纳闷地问他道,“为什么不让我们清洗一遍,万一被人发现了,我们三个说得清楚吗?”
“这事儿我自有分寸。我会让侯安封上,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若是杯盏清洗了,那不就等于那下毒人所有的罪证都清洗了吗?”
“你打算查出来?”
“为什么不查?”曲尘抬手理了理宝梳刚才撞进他怀里弄乱了的发丝道,“都栽账到你头上了,势必是冲着我来的。敢打我媳妇的主意,我会叫他后悔一辈子的。”
“少来!”宝梳拨开曲尘的手,警觉地退后了两步道,“阮曲尘,从今儿开始我要跟你保持有效距离!”
曲尘笑了笑道:“这话稍后再说吧!赶紧把冰麒麟做出来,过不了多久就要上甜品了,不能叫外面等久了,知道吗?”
“知道了,出去出去!”
曲尘随后叫了侯安来,把那些水晶杯盏全都封存了起来。白瓷盏很快送到,宝梳三人齐心协作,准时地将冰麒麟送上了桌。等把所有冰麒麟都送走后,三人坐在房里歇息,个个都累得胳膊酸痛不已。
“宝梳,你说是谁背地里下毒啊?”海樱揉着胳膊问道。
“别问了,与我们无关,横竖不是我们就行了。”
“哎哟,”海樱摇摇头道,“我觉着这大户人家吧,就算是非多,往后还是少来为妙!要不,我们先走了,可累死我了,原来摇个冰麒麟这么累人,非得找你们家阮曲尘多拿些红封子不可……”
“管家娘!管家娘!”侯安忽然推门跑进来笑道,“赶紧的,再做些冰麒麟出来!”
“还做?”三人齐声喊道。
“是啊!每人就那么两勺,好些人都没吃够呢!老爷发话了,每人再添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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