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告诉你啊,”这蛮妇指着绒绒娘威胁道,“聘礼聘金你家都收了,要是不把绒绒交出来,别怪我把你家房子给烧了啊!”
“这还用你说吗?只要找着那丫头,我亲自绑着送回去!”
“你也太狠心了吧,绒绒娘!”赛鹃忽然从楼上跑了下来,冲绒绒娘喊道,“绒绒到底是你亲生的,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她呢?”
“死丫头……”这蛮妇又想冲进院子,却被宝梳一挡,单手叉腰地轻喝道:“还不消停了?要不是瞧着绒绒娘是本村的长辈儿,我说绑你也就绑了,还蹬鼻子上脸了?”
“说得是,宝梳!”刘汉明在旁冷眉道,“哪个村跑来的?居然敢在我们雾重村撒野!还讲什么理儿?直接丢出去得了!宝梳,要不要我让刘达去把曲尘叫回来?”
“别叫别叫!”绒绒娘连忙摆手求饶道,“汉明大哥,千万别去把曲尘也叫回来了,那这事儿就真闹大了!我这亲家母没坏心思,就算脾气急了点……”
“亲家母?”侯氏握着把菜刀,抹开袖子上前两步,打量了那蛮妇一眼问道,“我说绒绒娘啊?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吃人食吐狗话的亲家母了?你家绒绒几时嫁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呢?”
绒绒娘表情尴尬地解释道:“哎哟,是这样的,绒绒早几日前就嫁了,家里之所以没发帖子是因为拿不出银子来办酒席啊!你该知道的,侯大娘,我赔了宝梳那五十两,真是赔得倾家荡产啊!所以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银子招呼大家吃一顿了……”
“胡说!”赛鹃指着绒绒娘驳斥道,“明明是你把绒绒卖了!就卖给了那家的傻呆子!”
一听傻呆子三字,那蛮妇又激动上了,扬起头冲赛鹃骂道:“贼yin妇,死yin妇,有本事出来啊!躲里面算什么乌龟王八!骂谁是傻呆子呢?你才是傻呆子呢!”
赛鹃气愤道:“不是傻子是什么?你们那边一个乡的有谁不知道啊?你家那傻子小时候发过一回热,烧得脑子都糊涂了,到了三十五六岁都还没娶着媳妇呢!绒绒也是给逼得没法子了,这才从洞房里逃了出来,跑回村来找我的!”
“瞧瞧!瞧瞧!”绒绒娘也激动了起来,回身拉过旁边的赛鹃娘,指着赛鹃怒气道,“你还护着你闺女呢!这可是她亲口承认的,绒绒来找过她,她指定知道绒绒在哪儿!”
“绒绒娘,”宝梳瞥了她一眼问道,“要不要我连你也一块儿绑了?”
“不是,宝梳,这事儿你不清楚……”
“是呢,”宝梳冷哼了一声道,“我不清楚你们就来闹上了?那我是不是得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呢?赛鹃跟我是签了协议的,未来的两年里,她的一手一脚甚至一根头发丝儿,那都是我靳宝梳的!你要找她说话,是不是得先问过我?我今儿要不让你见她问她,你也只能拿我干瞪眼吧?要想问事儿,就好好说话,别再我家门口大小声地唱戏!”
“是是是,”绒绒娘忙点头道,“你说得对,宝梳!其实我也不是想来你家门口闹,就是想问问赛鹃,到底我家绒绒藏哪儿去了!她要说了实话,我立马走人,绝不敢再多耽搁你了!”
宝梳转头看了一眼赛鹃,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绒绒被卖了?她到底是被卖了还是嫁了?”
赛鹃见那蛮妇和绒绒娘都不敢嚣张了,这才壮着胆子走出院门道:“绒绒是给她爹娘卖了,至于为什么我不说你们也清楚的。就前几日的事儿,给卖到了桃源村一户傻子家……”
“你才是傻子呢!”那蛮妇插嘴骂了一句。
“那本来就是傻子,大家都知道的啊!”赛鹃继续说道,“到了那家,绒绒才知道是要嫁给个傻子,气得差点没当晚就上了吊,哪儿有这么狠的爹娘啊?直到成亲洞房那晚,绒绒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悄悄地逃了出来,花了一天*才跑回村里找到我。我见她真是可怜,就把她藏在我房间里,连我娘都不知道……”
“你个小短命的!”窦氏指着她骂了一句,“你差点害得我们家给那几个人掀了!回去瞧瞧屋里那堆满七八糟!你帮个屁的忙啊?是她爹娘狠心,你还能藏她一辈子吗?”
“可是娘,”赛鹃有些难过道,“绒绒那样子真是可怜极了!她才十七岁呢,就要给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傻子做媳妇,而且……而且还要跟那傻子的堂哥睡觉,好给那傻子生个娃儿传宗接代呢!到了洞房那晚她才知道,拜堂的是傻子,跟她洞房是另外一个男人!她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逃出来的!”
“哎哟喂,这叫什么事儿啊!”侯氏开始抱不平了,拿菜刀指着那蛮妇数落道,“这种不厚道损阴德的事儿你也干?不怕断子绝孙啊?你儿子是傻子,没法子人道,你居然能想出这馊主意,可真亏了你这么个人才了!从本家过继一个不成吗?好好养着,往后也能孝顺照顾你儿子的,不是?非得搭上绒绒一个黄花闺女吗?”
“她算什么黄花闺女啊?她那名声儿你们村早传遍了,背地里跟人勾三搭四,元红早没了。要不是我儿子常年带病,谁娶那么个不干不净的媳妇进门儿?让她给我儿子继承香火,那都算看得起她了!”
“绒绒才不是那种人呢!她还是黄花大闺女!”赛鹃辩解了一句。
“是个屁!你知道什么去?再说了,她老娘愿卖,我愿买,银钱是交付清楚了的,她又跟我儿子已经拜堂成亲了,那就是我家媳妇了!我跟你说,你今儿要不把绒绒的下落抖出来我可跟你没完!”
“我真不知道绒绒上哪儿去了!我还着急呢!”赛鹃跺脚道,“本来说好的,她就藏在我房间里头不出来,想出办法再说。可昨晚我回到家的时候,她人没在屋里。我打着灯笼跑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啊!”
“我信你这话?我信你这话才见了鬼了呢!准是帮着那小践人逃跑了,拿这话来哄我呢!”
“我真没哄你!绒绒去了哪儿我真不知道啊!”赛鹃叫起了委屈。
“我不管!横竖绒绒在你家待过,你指定是知道的!绒绒逃跑的时候身上还穿着喜袍挂着银锁片呢!没准是你们家起了贼心,把她害死了随便埋哪儿,拿句不知道的话哄我们,只当我会信?我儿媳妇是在你家丢的,她没了,你们得拿一个来赔我!”这蛮妇不依不饶地说道。
赛鹃娘气得个半死,指着她说道:“你这还赖上我了?没了绒绒,你还打算让我们家赛鹃去伺候你家那傻子,做你的梦去吧!真没见过这种人!”
“哼!”这蛮妇抄手撇嘴道,“我不管!横竖我儿媳妇是在你们没了的,你们不赔,谁赔?我家也不差啊,吃喝不愁,总比你们家那穷酸样儿好吧!你家闺女跟了我回去,也不吃亏的!”
“你……”赛鹃娘气得差点当场晕了过去。侯氏忙丢了菜刀上前扶着她道:“别理她别理她,美了她了!见过耍混的,就没见过耍得这么不要脸的!还想让赛鹃去替绒绒,这算盘打得是好,可绝对是打不响的!”
“行了,赛鹃娘,”宝梳开口道,“她想要赛鹃,也得先问问我答应不答应,您就别跟她置那点气儿了!”说罢她又对绒绒娘道:“我信赛鹃的话,绒绒和赛鹃是打小的姐妹,感情好着呢!就为了一身喜袍和一个锁片就把她害了,我是不信的,说赛鹃帮着她跑了,我还信点。可你瞧赛鹃也急了,这就说明绒绒是真失踪了。”
“指不定这丫头是编瞎话想替绒绒瞒过去呢!”
“要编瞎话,我也能编一段子,我也可以说绒绒昨晚从赛鹃家跑出去之后就给你亲家母抓了回去,一时气上头了乱棍打死,也不知道埋哪儿去了。今儿觉得气还不顺,又想顺带赖个媳妇回去,所以就跑这儿来闹了,你觉得呢?”
那蛮妇立刻怒瞪双眼,指着宝梳喊道:“你简直胡说嘛……”
“你不也胡说的吗?”宝梳看着她反问道,“我刚才那番猜测也合情合理啊!新娘子洞房当晚就跑了,你老人家在你们村的脸面怕是丢大发了吧?见到绒绒,你第一个心思是不是就想把她吊起来狠狠打,打死都不过分,横竖是你儿媳妇呢!要真打死了,随便找个地儿埋了,对外人讲就说忽然病死了,她爹娘又是不管的,这不就掩过去了吗?”
“哎哟,你太真会扯呢!我要埋了她,我还跑这么远来闹个屁啊?”那蛮妇有点被气着了。
“大娘,”宝梳蔑笑了笑道,“要瞎编段子,你老人家压根儿就不是我的对手!要耍混,爬房顶上放火的事儿我都干过,还怕你这点小打小闹?我告诉你,现下绒绒已经失踪了,不是你要找了,连我都要赶紧找找了。说起来,绒绒跟我是签了协议的,还算绣班的人。顺便再提醒你一句,只要我拿着那份协议去衙门告绒绒,要么绒绒自己赔银子,要么——你家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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