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吧,乐乐,你初入情场很多事情还不知道,女人呢是很小器的,有时候发脾气耍性子是没理由的,倘若你真想和那个殷漱儿好的话,先自求多福吧!我看得出来那位大小姐也是个任性的主儿,往后有你受的了。”
“我说了我不是喜欢她……”
“你爱她,行了吧?”
“不是……”
“那镯子你还要不要了?”
“要!”
“去大门那儿等着,我取了给你送出来!”
“快去吧!快去吧!”
宝梳绕出假山往二门里去了。乐乐探头探脑地看了两眼后,正要溜出去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啊。他回头一看,居然是绒绒!
绒绒好像绊着什么东西了,摔在了假山旁边的那棵大榕树后面。她见乐乐发现了,脸红了个透彻,慌手慌脚地去抓拐杖想站起来。可是因为太心急了,她试着站了两回都没能站起来。
乐乐忙跑过去,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问道:“没事儿吧,绒绒?”
“没……没事儿!”绒绒几乎不敢看他,使劲地拨开了他的手,拄着拐杖慌忙往另一边走去。
“绒绒……”
绒绒没回话,卖力地拄着拐杖往前走着。要是能挖个坑钻下去,她早挖了!她没想到自己打这儿路过,居然会听到乐乐和宝梳那样的对话。原来……乐乐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果然……乐乐恢复成正常男人就不会再对自己那么亲切了……从前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而已……
忍着一眶子眼泪,绒绒逃一般地消失在了乐乐视线里。她逃得那么狼狈,那么匆忙,让站在原地的乐乐有些心酸和尴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后,乐乐只好先转身离开了书院。
这天晚上,浮云楼外张灯结彩,一顶又一顶的华盖香轿停在了门口。紫姑随浮云楼的掌柜伙计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客人,很是周到热情。不多时,殷夫人的香轿来了。紫姑忙上前打起轿帘殷勤道:“您可终于来了,夫人念叨多时了都!哟,殷大小姐也来了,这才多久没见,又长俊俏了一些了!”
殷夫人牵着打扮簇新的殷漱儿出了轿子,笑道:“快别夸她了!为了弄这么一身,可没少费我的劲儿,死活不肯穿成这样,嫌累赘!”
紫姑看了殷漱儿一眼夸道:“殷大小姐天生丽质,不打扮就如花似玉了,这一打扮就更漂亮了!你们快里面请,夫人那儿还有桩好事儿要跟您说呢!”
“哦?”殷夫人笑米米地瞟了瞟身旁的殷漱儿道,“看来是施夫人替我找着人了,那得赶紧进去问问!走吧,漱儿!”
殷漱儿没动,目光望向了左边。殷夫人轻轻晃了晃她的手,顺着她的目光好奇地望去问道:“你瞧见谁了?”
“哦……没……没谁!”殷漱儿回过神来,摆摆手笑道,“走吧,伯母,真的没谁!”
“大姑娘家怎么好在街上看得这么痴?仔细给人说闲话,走,进去了。”殷夫人叮嘱了一句,牵着殷漱儿往里走了。临进门前,她忍不住又回了回头,朝左边那条街上的一家小摊上再看了一眼。那儿坐着个吃面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乐乐。
当她回头时,乐乐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只翠玉镯子晃了一下,她眼珠子立刻瞪大了,当即想冲出去找乐乐,却被伯母殷夫人一直牵着往里走,只好悻悻地先上楼了。
到了浮云楼最大的待客厅内,里面是华毯铺地,粉帐高悬,清一色紫檀木家具,连用来照明的烛台都是一应的金盏台,更别提其他的摆件了。总而言之,是奢华有余雅致不足。
内中除了施夫人,已有其他几位夫人先到了,皆是城内有名望有家底的贵妇名媛。殷夫人牵着殷漱儿过去,让她一一跟那几位夫人见了礼,然后坐下闲聊了起来。话题不过是儿女亲事,奇闻趣事以及这回的慈善募捐。
旁人聊得眉飞色舞,殷漱儿却如坐针毡。好容易挨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她借口要上茅房,提起裙边便出了厅。殷夫人知道她向来不老实,忙吩咐了一个丫头跟着去。殷漱儿见有丫头跟着,便加快了步伐。但那丫头也不赖,硬是一路跟着她到了后院茅房外。见逃不掉了,她便转身对那丫头道:“别跟着我了行不行?我出去一小会儿就回来。”
那丫头摇头道:“不行,夫人吩咐了,非得看紧您了,不然的话您又跑出去了。”
“我真是有急事儿,知道吧!”
“有什么急事儿,您吩咐奴婢去帮您办就好了,横竖您今晚得陪着夫人吃完这顿鱼宴,不然,大人又该说夫人没看住您了。”
殷漱儿抄起手,盯着旁边那株万年青想了想,然后扭头道:“好,你帮我去办,横竖我也不想跟那混蛋见面!”
“哪个混蛋?”
“姓高的混蛋,叫高乐乐,巧绣社里的一个混蛋,你不认识吧?”
“不认识。”那丫头摇摇头道,
“这样,我给你三百两,你去外面卖汤饼的那个小摊上找他,你走到摊边只要喊一声谁有翠玉镯子卖,他就会应声儿了。”
“为什么要问他买翠玉镯子啊?”
“你别问了嘛!叫你去就赶紧去,不然他走了就麻烦了,知道吧?一定要帮我把那镯子买回来,知道不?”
那丫头接了银票点点头,然后从后门上走了。殷漱儿有些心急地跑到后门上瞧了几眼,又不敢出去,只好在茅房旁边的小花园闲晃了起来。正晃着,她听见施家二小姐施银秋和丫头说话的声音,像是在抱怨吃错了东西,有些闹肚子。
主仆二人用完茅房就走了。过了一小会儿,殷夫人的丫头回来了,气喘吁吁地跑到殷漱儿跟前道:“小姐,人是找着了,不过他不肯卖!”
“为什么?”殷漱儿气鼓鼓地问道。
“他说了,要五百两!”
“五百两?”殷漱儿的音量提高了八倍,磨了磨锋利的小牙牙道,“这死混蛋居然敢坐地起价敲我竹竿!太不知死活了!那混蛋还在小摊上吗?”
“小姐算了!”那丫头忙拦着她道,“眼看鱼宴立马就要开始了,您再不回去,夫人会起疑心的!叫大家单等您一个人,让夫人脸面上怎么过得去?”
“算什么算啊?他拿着的是我娘留给我的镯子!之前伯母还在问我为什么没戴,我要再不赎回来就说不过去了!不行,”殷漱儿一边扯起又长又宽的锦袍袖子一边气愤道,“我非得去找那个混蛋说个清楚!没他这么不要脸的,居然敢坐地起价,当我殷漱儿好惹啊?”
“千万不能出去啊!”那丫头赶紧挡住殷漱儿道,“小姐您穿成这样出去跟一个小地痞吵架,那得多失体面啊!回头大人和二爷都会骂奴婢的!求求您了,先回去,大不了奴婢帮您再跟他说说?”
殷漱儿想了想道:“你去告诉那混蛋,五百两是不可能的!除非他自己去抢!要是再不还给我,我就跟我大伯告状,拖他去衙门里挨几十板子他就知道什么叫老实听话了!听清楚没有?狠狠地吓唬吓唬那个死混蛋,要是能揍他最好,多帮我揍他几拳,知道吗?”
“揍……揍人还是算了吧,”那丫头为难道,“奴婢也打不过他啊!横竖奴婢使劲求求他,把您的镯子要回来就成。”
“不许求他!只许跟他讲理或者是揍他,不然,别回来见我了!”殷漱儿皱眉撅嘴道。
“好好好,奴婢知道了,您先回去好不好?奴婢这就再去找找他,跟他说理儿。”
“哼!”殷漱儿气哼哼地回了刚才那个待客厅。坐回殷夫人身边后,满脑子还在幻想着怎么把高乐乐揍个满地找牙,跪地求饶。正想到精彩过瘾之处时,殷夫人忽然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小声道:“漱儿,银秋跟你打招呼呢,你怎么不说话?”
殷漱儿忙回过神来,冲坐在对面的施银秋笑了笑道:“我刚刚在后院就看到你了,你肚子好些了吗?我听你跟丫头说像是吃错了什么东西,闹肚子呢!”
“银秋不舒服吗?”坐在主位上,像个太后似的施夫人转头盯了一眼施银秋问道。
施银秋忙答道:“其实没什么,服下药丸之后,已经好了许多了,不碍事的,大娘。”
“要是身子不适,那可得好好歇着呀!”旁边的百里夫人奉承道,“你这身子往后可是金贵无比的,万万不能出了差错,要不还是回去歇着吧?”
“是啊,”施夫人带着几分慎重的口吻说道,“不舒服就回去歇着,你这身子如今可不一样儿了。万一有个什么差池,我拿什么去赔给你爹?我叫人把你送回去吧!”
“真的不碍事了,”施银秋礼貌地笑了笑道,“多谢大娘和百里夫人,还有殷家妹妹关心了,我已经好了许多了。难得诸位夫人欢聚一堂,我也想凑个热闹。”
陈夫人接过话道:“也是,一旦入了宫,娘家都难回,更别提与我们一同说话取乐了。热闹热闹也好,只当是为你进宫践行了。对了,施夫人,府上那位杜姨娘怎么还不见人影儿?老夫人身子抱恙不来也就罢了,她怎么还端起架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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