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正在房里密谋时,宝梳和侯安就在各处筹钱。钱庄里的银子取出来得很顺利,加上浩瀚阁账上的,拢共十二万两。宝梳绣庄上还有一万两周转金,全部拿出来凑足了十三万两,余下的就要靠那些金银器了。
把金银器交给了侯安去熔后,宝梳就回了院子。此时,汝年和夏夜各自去部署了,只有曲尘还坐在书房里拨着手里的珠串在沉思什么。
“安排好了?”曲尘抬头问道。
宝梳关上门道:“安排好了,那些金银器熔下来应该能凑够二十万两白银。明晚你一个人去吗?”
“夏夜会跟我一块儿去。对了,把我们要去赎人的消息放给海樱。”
宝梳眉心一皱,仿佛听出了点什么,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海樱跟詹媛的绑架案有关?海樱不是那样的人!她是不喜欢詹媛和夏夜在一起,但她不会恨毒到帮着别人绑架詹媛。”
“你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我和汝年都觉得詹媛跟我们的关系是有人无意中漏出去的,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而这个漏出去的人极有可能是海樱。”
“为什么?为什么会怀疑上海樱?”宝梳叉腰不解地问道。
“这个漏风出去的人第一应该不清楚詹媛的底细,第二,她应该是经常在你身边转悠的人。这样的人有三个,乐乐,元宵,还有就是海樱。你平日里对詹媛并没有特别好,跟其他女工是一样的,惟独只有跟你最亲近的人才知道你背地里其实是很在意詹媛,这种事是必须长时间相处后才能发现的。乐乐是个男人,不会在外面说闲话,元宵虽然喜欢说八卦,但那小丫头很机灵,在外头说话都很谨慎的,惟独只有海樱,说话有时候真的是拦都拦不住,这一点你得承认吧?”
“是,海樱是个大嘴巴子,可也不能说明是她漏出去的风啊!”
“我说了,这只是我的怀疑而已。你把消息告诉海樱,海樱若能把这消息传到那个别有用心的人的耳朵里,那等于是帮了我们;倘若海樱并没有漏风出去,那这消息告诉她也没有任何坏处。”
宝梳想了想,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是想用障眼法?倘若海樱是那个漏风出去的人,通过她的嘴巴就能告诉那个别有用心的人,我们正在筹银子准备赎人,可以让对方以为我们已经在按照他的布置一步一步走了,对不对?”
曲尘点头笑道:“我媳妇真是聪明得不用我夸了,我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那听你这话,你似乎还有后招?”
“我和汝年夏夜已经商量好了明晚的事情,而你现下要做的就是跟侯安筹备好银子,再把消息透露给海樱,另外派乐乐跟着海樱!”
接近深夜时,侯安才带着余下熔好的那部分白银回来。他跟曲尘和宝梳交代道:“金锭子熔好后我就直接在荣和行换成了白银,加上所熔的银子,拢共凑齐了七万五千两。”
曲尘点头道:“刚好能凑足二十万两,不用再想其他法子了。宝梳,你和侯安把这些银子以千两一封地封好,再用箱子装上,我去趟汝年那儿。”
“知道了,你去吧!”
曲尘走后,宝梳和侯安开始封银子。二十万两雪花白银一齐放在眼前,那叫一个闪闪夺目啊!宝梳姐那小心脏又叽歪叽歪地抽痛了两下!没法子,要救祖姑奶奶,豁出命也必须救啊!
“老板娘您没事儿吧?”侯安见她看着那些银子发愣,忙问问了一句。她收回神,摆摆手道:“没什么,就是看着这么一堆银子心里倒腾得慌呢!看来今年不是我本命年,流年不利,当破财免灾好了!赶紧封吧!还多着呢!”
两人正在书房内封着,海樱在外面喊起了宝梳。宝梳开门出去问道:“你怎么还没睡?”海樱脸色不佳道:“我想来问问,詹姑娘有消息了吗?”
宝梳想起了曲尘的话,把她拉到一旁小声道:“下午有消息了……”
“真的?”
“但是是一封匿名信,詹媛给人绑了,要我们拿二十万两去赎人。”
“什么?”海樱掩嘴吃了一惊道,“怎么会这样?真的出事了?”
“所以啊,我们这会儿正在筹银子呢!你先回去吧,我这头还忙着,有什么事儿等詹媛找回来再说吧!不过,海樱,”宝梳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自己也回去好好想想,詹媛不辞而别这事儿你瞒得是不是太草率了太自私了点?万一詹媛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你觉得夏夜接受你吗?瞧瞧夏夜那脸色,我都心疼了,那么爱吃爱喝的一个人今晚愣没吃下半碗饭,那就是真正的喜欢,真正的牵肠挂肚,你知道吗?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夏夜真的很喜欢詹媛,这是不争的事实。虽然我之前也不太想他们俩在一块儿,可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海樱微微红脸,愧疚不已道:“这回真是给你们添了太大的麻烦了……”
“罢了,事情已经出了,躲也躲不过的。你回去吧,我还得进去忙呢!”
海樱点点头,沮丧地走了。宝梳看着她的背影又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进去帮侯安了。
第二天一切照旧,谁也没提詹媛不见的事情。就算有人问起,宝梳也说詹媛有事出城去了,过几日就回来。上午去绣庄见客的时候,海樱来跟宝梳告了个假,说她心里到底不安,想去城外的凌峰寺上香祈福,初凝初蕊顺道也会去。宝梳应了她之后,便把乐乐叫来了,吩咐乐乐跟在这三个丫头后面。
快进晌午时,海樱三人又回来了。过了一小会儿,乐乐也回来了,直接去了二楼宝梳的账房里。宝梳正在跟初真核对绣品底图,见他进来了忙问道:“这才回来了?”
乐乐抹了把汗,坐在旁边道:“本来早就要回来的,偏初凝初蕊要吃城外的宋牛肉,就又耽搁了一会儿,要不早回来了。”
初真倒了杯茶递给去笑道:“那两个馋嘴的猫儿走哪儿不寻好吃的?怎么样?跟着海樱可有什么发现?”
乐乐接过茶杯灌了一杯,抹了嘴道:“还真有发现!”
“快说说!”宝梳搁下笔道。
“我一路跟着她们,先去了凌峰寺里烧香,后来又去了离凌峰寺不远的一个尼姑庵,那庵堂叫冷梅庵,是五六个尼姑的道场。初凝初蕊好像是头回去,海樱却像是去过好几回了,跟庵里一个叫智晓的尼姑挺熟的。初凝初蕊在庵堂后院折栀子花的时候,她便跟那个叫智晓的尼姑进了后院一间禅房,说了好久的话才出来。跟着三人在城门外一人吃了碗牛肉面就回来了。”
“那智晓多大?长什么模样?”宝梳问道。
“三十岁左右,模样还齐整。海樱一去,她就迎着了,像是很熟的。”
宝梳问初真道:“你听海樱提过这么一个人吗?”初真点头道:“听倒是听过一回。海樱说那冷梅庵里的姑子人挺好的,素斋不错,她去过两回,还叫我哪日也带着丁香去逛逛,顺便替丁香求个寄名符。近来总不得空,就一直拖着没去。怎么了?你觉得那智晓不妥当吗?”
宝梳微微颦眉道:“我也说不上,只是觉得有必要查一查那个智晓。对了,乐乐,跟智晓一块儿的还有些什么姑子?”
“两个老的,像是师傅,余下都是比智晓小的,十八十九岁的样子。你要查那智晓?这个容易,我再跑一趟就是了。”
“不慌,你先歇会儿,我让侯安另外派人去查。你把那个叫智晓的姑子长什么模样先给我画出来,能把那几个姑子的长相都画出来最好了。”
“行,给我半个时辰的功夫,保准都给你画出来!”
乐乐走后,宝梳抿了抿下嘴唇,盯着桌上的文竹发起了神。初真敲了敲桌面问道:“想什么呢?在想海樱的事儿吗?”
“要是阮曲尘那番猜测是对的,那么这个智晓就可疑了。不过想来想去,我和阮曲尘好像都没有和姑子结过仇呢!这么一个姑子为什么要跟我们过不去?”
“兴许是受人指使的也说不准呢?眼下我们在城内最大的敌人就是施府上的那两位,而这两位在城中都颇有些身份,愿意替他们办事儿的那自然就多了。”
“这样最好,”宝梳松了一口气道,“至少可以表明并非海樱故意泄露出去的。”
“是啊,”初真点头道,“我也不相信海樱会出卖我们,到底是十几年的姐妹,她是个什么人我还是清楚的。这回她是情迷了心窍,一时没有看透彻罢了。经一事长一智,想必经过这回詹媛的事情,她能有所领悟吧!”
“但愿如此吧!”宝梳伸了个懒腰道,“她再不长长记性,我们也拿她没辙了!对了,你家戚大猫跟你说了吧?今晚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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