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本宫与阮府交好处处维护,那么你呢?你不是与阮府交恶处处为难?你哪回进宫不是来告阮府的小状的?你把皇上当做什么了?想来告状便来告状,是你随意可以使唤的棋子吗?”吴贵妃走到道悟跟前大声斥责道。
“娘娘言重了吧?草民做任何事情都是以陛下为先,为陛下打算。草民与阮府无冤无仇,为何要对付阮府?之所以一直盯着阮府不放,皆因为阮府其身就不正,让人不得不盯!娘娘说草民只是为了一己之私,那草民就说个大道理给娘娘和陛下听听,看是不是这么个理儿!”道悟强辩道。
“你说。”赵构道。
“陛下,”道悟一脸坦诚道,“照眼下时局来看,陛下除了修养生息之外,还应该积极联合蒙古部落,一起对抗金国。蒙古原为金国属地,但近年来实力发展得愈加壮大,大有吞并金国之势。陛下若能蒙古交好,必能早早灭金,将二帝二后迎回,一雪当初的靖康之耻!”
赵构略想了想点头道:“先生这话倒有几分道理,就是不知道蒙古那边意下如何?国力兵力究竟如何?是否真有抗金之意?”
“草民闻得蒙古那边有位骁勇善战的首领名叫铁木真,此人心胸广阔,眼光独到,早有抗金之意。陛下若与他交好,灭金就指日可待了!”
“嗯……先生这话倒真值得朕考虑考虑。”
“所以陛下,草民之心坦荡荡无疑,绝非娘娘所言那般自私狭隘。草民是一心为了陛下,为了本朝,还请陛下明鉴!另外,草民不久前得了一件宝物,甚是吉利,思来想去也只有陛下才配拥有它,所以今日特意带来献上。”
“什么东西?”
道悟捧出了一个匣子,揭开匣盖时,彩光四溢,正是那座闻名于世的七宝阿育王塔。赵构和吴贵妃瞬间都看愣了眼。即便他们那样的人,也很少见过如此精美绝伦的佛塔。赵构忍不住用手去碰触宝塔上的宝石道:“这真比传说中的还美呢!先生,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是从一个朋友处得来的。草民以为,宝塔回归,乃吉祥大兆,这就意味着,陛下定能成为一代明君,雪靖康之耻,重振我大宋声威!”
“好!说得好!”赵构赞不绝口道,“这真是精美无比的好东西啊!是一件独一无二的圣物!朕得这件圣物,兴许是祖先显灵,朕一定得好好收藏着它!先生的一番苦心朕已经知晓了,朕也很清楚先生对本朝的一片忠心。爱妃啊,往后就别再为难先生了。阮曲尘那人,朕早就想收拾了,既然他是掳金帮的人,那就自然更应该收拾了!”
吴贵妃问:“那陛下打算如何收拾?是不是要照道悟所言,先查铺子后抓人,闹得满城一个不安宁才罢休?若是这样还抓不着阮曲尘一干人等呢?”
“那就发悬赏令!朕还不信找不着那几个逆贼!”
“陛下所言甚是!”道悟趁机附和道,“若是连区区几个逆贼都抓不住,那陛下的威严何在?任由这些逆贼游荡于江湖,往后必定会成为大隐患!”
“先生说得对。黄统领,传令下去,通缉阮府一干人等!有发现者,重重有赏!若是反抗,就地正法!”
“陛下!”吴贵妃恳请道,“请陛下再思量一个晚上,明日下旨也不迟!陛下别忘了,陈淑媛今日刚刚暴毙,阴灵未安,陛下又开杀戒,让陈淑媛何以安生?”
“这……”
“陛下,追捕逆贼不容耽误!万一被逆贼跑了,再追就不容易了,还请早下决断!”道悟催促道。
“什么不容耽误?”吴贵妃怒对道悟道,“什么逆贼跑了?今日靳宝梳来见本宫时,忽有下人来报,说老家有急事让她回去。想必阮曲尘和靳宝梳是因为老家有急事才赶了回去,根本就不是你所说的跑了。”
“当真?”赵构问道。
“千真万确,陛下!靳宝梳今日本要陪本宫的,但后来府上来人了,说老家出了件要紧的事儿让她回去,她这才提前走了的。陛下,事情尚未查清楚,不能仅凭道悟一人之言就断定是非。请陛下再思量一个晚上,明早下旨也不迟!”
“这么巧?”道悟虚眯起眼睛质疑道。
“本宫也觉得太巧了!”吴贵妃霍地起身指着道悟道,“靳宝梳等人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告状,即便有哪里不妥,也找不着人来对质了不是?本宫觉得你是一早就打算好了的!陛下——”她说着又向赵构跪下道:“要下追捕令并非一件小事,还请陛下再斟酌斟酌,切忌不上了小人的当,做了无用的事情。”
赵构有些为难了,思量了几秒后道:“那行,就照爱妃所言,明日一早再下旨吧!毕竟今日陈淑媛刚刚暴毙,今晚是为她守灵之夜,不好下此旨意。另外,黄统领再派人往阮曲尘老家方向追一追,看是否真的是回老家去了。”
“陛下……”
“就这样吧!”赵构抬了抬手打断了道悟的话道,“时辰不早了,先生和安西王就在宫里安歇吧!明日一早朕再下旨也不迟的,行了,都退下去吧!”
道悟脸上分明写着失望,但当着吴贵妃和黄统领的面,他不好发作,只能随小太监走了。吴贵妃将赵构服侍睡下后,这才退出了仁心殿。出了殿门,她小声吩咐环铃道:“明日一早宫门一开,你立刻出宫去请林提刑来!”
“知道了!不过娘娘,您说阮曲尘他们究竟往哪儿去了呢?难道真的已经回老家了?此时城门已闭,他们打哪儿走的?难不成那些人能飞天遁地?”
“所以本宫才觉得不能过分招惹了那群掳金帮的人。本宫极力劝住皇上,就是不想皇上跟掳金帮再结仇怨。若真把阮曲尘那帮人惹火了,只怕皇上会是下一个安西王!他敢在宫门口刺杀安西王,难道就不敢刺杀皇上吗?与其跟这样的人为敌,还不如放他去。你记住了,明日一早赶出宫去,务必要把林提刑请来!”
“是!”
这*,谁都没有睡好。吴贵妃靠在软榻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儿,睁开眼时,窗外已经蒙蒙亮了。她心里慌了一下,忙起身喊起了环铃。另一个宫婢小跑着进来道:“娘娘,环铃姐姐已经出宫去了。”
吴贵妃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这宫婢刚刚退下,环铃居然就回来了。吴贵妃见她没有带林提刑,忙问起了怎么回事。环铃走到塌边,小声地对她耳语了几句,她先是一愣,继而眉心皱起,直到听完环铃的话,眉心才渐渐展开了。沉吟片刻后,她慎重地点点头道:“好!你去把他带来!要悄悄的,别让其他人起了疑心,特别是那道悟。”
“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
起*梳洗打扮后,吴贵妃带着早膳去了仁心殿。昨夜赵构也没睡好,她去时,高美人已经在伺候赵构用早膳了,且她前脚刚到,道悟也来了。
默默地等候赵构用完早膳后,道悟先开口道:“陛下,不知道黄统领那边可有消息了?”
赵构抹了抹嘴巴道:“你们来之前,黄统领已经回来过一趟,如贵妃所言,阮曲尘携带家小返回雅州去了,说是家中有急事,不得不舍下雅州的买卖回老家了。另外,他还让黄统领转交了一封信给朕,先生有没有兴趣看看?”
“什么信?”
赵构拿起桌上的一封信丢给了道悟。道悟从地上捡起一看,顿时愣了,这不是自己夹在那张上京城防图的信吗?该死的阮曲尘果然拿这封信来说事儿了!不过,他也不慌,装模作样地拿在手里看了看说道:“这个阮曲尘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这封信里有个悟字,便说是草民写的吗?”
“阮曲尘是这么跟黄统领说的。他说这封信是无意中拦截到的,是先生你跟蒙古族暗中勾结的证据。先生你怎么说?”赵构看着他问道。
“真是很可笑!”道悟一脸轻松自如的笑容说道,“陛下,这分明是那个阮曲尘的拖延之计。他想用这封信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虽说眼下他是往老家而去,但说不定半路上就会转道逃跑。陛下,请您千万不要相信他这种低劣的挑拨伎俩,实在是太可笑了!这信说不定是他写给那位铁木真首领的,只是再最后添了一个悟字,想嫁祸给草民罢了。”
“信拿来本宫瞧瞧!”吴贵妃道。
“娘娘尽管瞧,”道悟把信递过去笑道,“草民心胸坦荡,不怕别人怀疑。说实话,草民也的确认为本朝与蒙古联盟是件好事儿,但草民私下从没跟蒙古族那边联络过。再说了,人家铁木真首领又怎么看得上草民区区一个方士呢?”
吴贵妃看完信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合上信道:“但凭一封信的确不足以说明道悟先生你私底下跟蒙古族勾结,意图谋反。”
“看来娘娘终于清醒了一回了……”
“但是,”吴贵妃打断了他的话道,“本宫那儿有个人自称是道悟先生您的亲生父亲。他说他可以证明,道悟先生你跟蒙古人是有勾结的。”
“什么!”道悟如被五雷轰顶,瞬间僵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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