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萧绾心一夜之间被晋封为从三品昭仪。那怕慕容景天久久不来柔仪宫中,可是萧绾心的恩宠却是实实在在的。一时之间,萧绾心再度变得炙手可热。
不仅如此,因为嘉妃帮助了萧绾心出宫也有功劳,也被慕容景天晋封为从二品嘉夫人,位份更加尊贵。另外,因为慕容景天突遭匪寇袭击,御驾亲征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无奈,慕容景天不得不下旨,由延庆王带兵,平定南疆战事。
与此同时,慕容景天似乎渐渐打开心结。除了皇后之外,贤妃、嘉夫人也是一次宠幸了下来。哪怕是久居华阳宫的德妃,也去看望了一回。仿佛,这恩宠是按着位份来的一样。
原本萧绾心想着,慕容景天若是真的按着位份一一宠幸,那么嘉夫人之后便是自己了。在得知慕容景天歇在嘉夫人的咸福宫的时候,萧绾心的心竟然是莫名松快的——
他,很快就要来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慕容景天竟然并没有如期来到柔仪宫中。在宠幸了嘉夫人之后,慕容景天又回到了自己的乾元宫,不再出来了。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这样的时候,虽然是春寒料峭,可眼看就是盛春之景,心里头也应该是十分松快的。可是,不管在哪里,哪怕是在太液池、御花园,,甚至是御湖边上,只要萧绾心听到女人们娇俏的笑声,总会觉得那仿佛是在对自己的嘲笑。
萧绾心开始惴惴不安——仿佛哪里都有慕容景天的身影。
同时,虽然经过皇后的一力弹压,关于自己与延庆王之间的流言已经渐渐散去。可是,萧绾心中却始终无法彻底安稳——或许,慕容景天竟然是听信了那些流言的,才对自己心怀芥蒂,久久不来柔仪宫中。
宫里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虽然慕容景天时常有赏赐下来,似乎并没有冷落柔仪宫,可是慕容景天却从来没有亲自踏足过自己的柔仪宫。
有的时候,萧绾心甚至想闯进乾元宫去问一个明白——皇上,你为什么不来看望臣妾?
而那样的心思,不过只在一瞬间罢了。更多的时候,萧绾心是不敢踏出自己的柔仪宫的。安安静静的时候,萧绾心开始学会愣神。萧绾心生怕自己错过了慕容景天的旨意,那道让自己与他相见的旨意。
夜晚如期而至。或许是忧思过度的缘故,这几日萧绾心的胃口一直不好,见到什么吃食也是只觉得腻得慌。蕊珠看在眼中,虽然心里头焦急万分,又吩咐着小厨房变着花样儿做东西出来,可是萧绾心依旧胃口平平。哪怕是一桌子丰盛菜品,也不曾吃过几口。
这一日的晚膳,蕊珠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藤萝饼、贝母乌鸡汤、灵芝山鸡煲、百合片炖豆腐、清炖金钩翅、椰汁红枣雪蛤、莼菜羹、水晶糕等既好看又好吃的吃食。只是,萧绾心瞧着桌子上的这一堆菜品,却也只是微微发愣,不曾动筷。蕊珠在旁边劝着,萧绾心却是淡然不动。
蕊珠见到萧绾心如此失声,不禁心中酸涩,低低道:“二小姐,哪怕您胃口不好,多少也用一些吧。您这样下来,会熬坏自己的身子的。”
而萧绾心却仿佛是没听见似的,只是淡淡道:“蕊珠,怎的小厨房没有准备牛乳菱粉糕么?”
蕊珠听到萧绾心突然提及了牛乳菱粉糕,以为萧绾心要吃,赶紧开口道:“有有有!奴婢这就去做!”
很快,蕊珠便捧了牛乳菱粉糕过来,勉强笑着道:“二小姐若是喜欢吃,那就多吃一点。这牛乳菱粉糕咱们柔仪宫的小厨房里有的是,您只管猛足了劲儿吃就是了。”
萧绾心神色淡然,只是用小银筷子夹了一筷子牛乳菱粉糕,缓缓吃了一小口,这才低低地道:“我记得,皇上也是爱吃这牛乳菱粉糕的。若是再配上一杯清凉去火的蜂蜜柚子茶,那才真是人间美味……”
“二小姐!”蕊珠不禁失声道。
萧绾心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道:“没什么——怎么把你给吓成这样了?我不碍事的。”
说罢,萧绾心轻轻扫视了一圈桌子上的菜品,淡淡道:“这些菜品都是好的,只是我也没有什么胃口。罢了,蕊珠,都撤下去,你们分着吃了就是。”
蕊珠红了眼眶,不禁双腿一软,跪下哀求道:“二小姐,您不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啊!”
萧绾心却是笑了笑,道:“蕊珠,你怎么了?我很好啊!”说罢,萧绾心指了指旁边的书架,道,“把我平时读的书拿过来——这些菜,都撤了吧。”
蕊珠见自己拗不过萧绾心,也值得如此了。晚膳过后,萧绾心随手翻着书,却是读到了一首顾况的《宫词》——
“玉楼天半起笙歌,风送宫嫔笑语和。月殿影开闻夜漏,水晶帘卷近秋河。”
读到此处,萧绾心不禁心中酸涩:一面是得宠妃嫔处月光如水,笙歌四起,另一面却是失宠宫妃们惟有常听滴漏的声声冷寂,只能望见帘外的秋日星河。
寂寞阑干,便是如此吧。
自己读过那么的宫词,可是唯有到了如今的这个位置,才能明白,那些装作无事一般的文字之下的那斑斑点点的红颜泣血,是多么地铭心刻骨。
正当萧绾心微微愣着出神的时候,手里拿着的那一卷书却仿佛是让人给突然抽走了。萧绾心不禁心中不快,低声道:“蕊珠,你别这样,那书我还要看呢!”
那人却是笑着说道:“怎么,眼皮都快打不开了,还看书呢?”
萧绾心一凛,睁开双眼,却是一身明黄的慕容景天朕站在自己面前。萧绾心只觉得鼻中一酸,仿佛满腹的委屈欺辱都要在一时之间喷涌而出了似的。
要说些什么呢——寂寞?相思?也是无休无止的愁绪?
最终,自己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萧绾心微微别过头去,也不看慕容景天,只是低低道:“皇上,您怎么有空来臣妾的柔仪宫了。”
“朕——很——思——念——你。”
慕容景天一字一顿,说的郑重,可是萧绾心再也按压不住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就扑进了慕容景天的怀中,泣声不已道,“皇上!皇上!臣妾以为皇上再也不来看望臣妾了!皇上,臣妾等你等地好苦啊!”
而慕容景天却是爱怜地抚着萧绾心的头发,温然道:“好了,好了,绾儿,不哭——朕不是就在你的面前呢么?”
“皇上……”萧绾心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低低开口道,“臣妾身陷流言之祸。臣妾还以为,皇上听信了那样的流言,不愿意再见臣妾了。”
慕容景天却是面不改色,温然道:“既然是流言,咱们管它做什么?只要让它消散就是了……”
听了慕容景天的话,萧绾心似是不相信似的,问道:“皇上,您信任臣妾么?”
慕容景天笑着刮了一下萧绾心的鼻子,道:“你是朕的绾儿,朕为什么不相信你呢?”
萧绾心脸一红,垂下头来,低低道:“那皇上为什么那么久了都不来看望臣妾?”萧绾心哽咽道,“臣妾以为皇上不相信臣妾,听信了外头的流言,只觉得臣妾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呢!”
殿中桃夭香粉的气息隐隐约约。桌子上,烛花一爆,发出喜悦欢快的声音。
慕容景天将萧绾心拦在怀中,温然笑道,“绾儿,你要明白,朕是帝王,朕也有许多的无可奈何。”
慕容景天吻了吻萧绾心的额头,低低道:“朕刚一离京,就遭遇了匪寇袭击。原本朕就知道南疆不稳,有人潜入京都欲图对朕不利也是常事。只是……”
慕容景天咬了咬牙,道:“朕是一国之君,守护朕的侍卫都是一等一的的高手。即便匪寇人多了一些,可是跟随着朕的侍卫都是经过重重选拔才得以守护皇驾,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呢?”
萧绾心听了慕容景天的话,不禁一凛,道:“皇上!皇上的意思是……”
慕容景天冷下脸来,低低道:“只怕是有人想要朕的性命,所以已经买通了朕身边的一部分侍卫。否则,这一切不可能那么顺利。”
萧绾心身子一颤,更是紧紧拥住了慕容景天,仿佛生怕慕容景天会离开自己似的。
慕容景天微微沉吟,低低道:“朕前脚出宫,后脚太皇太后就病愈把持朝政——绾儿,你不觉得此事过于巧合了么?”
萧绾心垂下眼眸,低低道:“前朝的事情,臣妾不知……”
慕容景天冷冷道:“朕知道,朕当了皇帝,是违拗了太皇太后的心思。在太皇太后心中,延庆王才是帝位的第一人选。”慕容景天愤愤道,“可是,朕也是她太皇太后的孙子啊!一样的骨血,朕还是嫡亲皇子,为什么太皇太后就这么容不下朕!”
萧绾心温柔地抱住慕容景天,试图用自己的温存来化解慕容景天心中的愤怒。
慕容景天却是气得发怔,直直道:“罢了,她到底是朕的皇祖母,是朕的长辈。只是,朕等着,总有一天,朕会把陶氏外戚一一清除干净!”
萧绾心一凛,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抱住了慕容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