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数日便是除夕宫宴。乐-文-因着小年宫宴上的变故,这一次坤泰殿中的宴会更是处处小心留意,生怕伤及了身怀有孕的皇后。
这除夕宫宴年年都有,倒是也算不上什么稀罕,左不过是喝酒吃菜,听曲儿赏舞便是了。萧绾心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奉迎场面,便一一见过行礼之后,安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酒吃菜了。
毕竟是除夕宫宴,尽管皇后百般安心养胎也不得不出来主持宫宴。只是,慕容景天极为看重皇后这一胎,大事小情均是亲自过问。帝后如此伉俪情深,倒是极为难见。
这边萧绾心还未开口,贤贵妃便不屑道:“不就是怀个孩子么,才几个月啊,皇后娘娘就把肚子挺得那么高,也不怕胀破了。”
嘉贵妃忙开口道:“贤贵妃可不要这么说。皇后娘娘乃是国母,诞育皇嗣更是辛苦。帝后一心,也是大周的福气,咱们的福气。”
贤贵妃一向不喜欢有人顶嘴,更何况是一向懦懦的嘉贵妃呢?
果然,贤贵妃恨恨地剜了嘉贵妃一眼,旋即冷然道:“是啊,皇后娘娘有孕实在是辛苦的很,倒不像嘉贵妃你,无宠无子,可着实是清闲着呢!”
说罢,贤贵妃抚了抚手上的玲珑护甲,冷然道:“嘉贵妃,你才跟本宫平起平坐几天啊,竟这般张狂了。饶是你嘉贵妃与皇后娘娘交好又有何用?人家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你算个什么东西呢?”
如此,贤贵妃的话当真是不给嘉贵妃留分毫的情面了。只是,如今嘉贵妃乃是与贤贵妃平起平坐,皆是从一品贵妃。贤贵妃这般羞辱嘉贵妃,嘉贵妃当真是下不来台面。
到头来,还是萧绾心看不过去,盈盈上前行礼道:“柔仪宫宸淑妃参见贤贵妃娘娘。”但见萧绾心莞尔一笑,旋即道,“贵妃娘娘您金尊玉贵,可不要说这些子不着边际的话了。毕竟,皇后娘娘才是后宫之主,而贤贵妃您不过只有协理后宫之权罢了。您可别忘记了,是谁给了您这样的权力。”
只见萧绾心打量着丰腴婀娜的贤贵妃,不由得笑道:“我说贵妃娘娘,您还是少说一些话,多吃几口菜吧。皇上最是喜欢您的肤如凝脂,更是喜欢您的丰腴婀娜。您若是饿瘦了,便跟我们这些粗俗妃嫔一样上不得台面了。贤贵妃娘娘,您说是不是呢?”
旁边几个胆子大的妃嫔一个撑不住笑,便也开始应和了起来。
萧绾心这一番话明面儿上是说自己粗俗不堪,可内里却是在揶揄贤贵妃的一身肥肉,贤贵妃如何听不出来?但见贤贵妃刚要发作,皇后却是由着软玉扶着过来了。
如此,萧绾心与嘉贵妃皆是匆忙敛衣跪下,屈膝行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万安。”
只见皇后一身金银丝鸾鸟朝凤绣朝服,更是衬托地皇后雍容华贵,国色天香。皇后打量着恭顺行礼的诸妃,不由得含笑开口道:“今日是家宴,诸位妹妹不必多礼,赶快起来吧。”
见诸妃皆是行礼,贤贵妃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敷衍地一礼便罢了。
贤贵妃一向跋扈,皇后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见皇后笑着道:“对了,诸位妹妹聊得好生热闹。不知诸位妹妹是在说什么呢?”
嘉夫人忙上前一步,赔笑道:“启禀皇后娘娘,臣妾们也不过是随意说说。只是,皇后娘娘您身怀有孕,实在是辛苦。您还是赶紧回龙凤宝座上歇息才是,这下头的事务,自有贤贵妃与臣妾打理,皇后娘娘只要放心就是了。”
“哪就那么娇贵了。”皇后盈盈一笑,旋即用手撑住了腰肢,疏懒道,“只是,或许是月份大了的缘故,本宫竟觉得腰肢十分酸软呢!虽然本宫从前怀着哲明太子时也有些不舒服,但远没有这一次难受呢!”
嘉贵妃忙掩嘴笑道:“皇后娘娘,您月份大了,身子自然是不痛快。只不过,您虽然不痛快,却也是好事情。若是公主也就是了,若是皇子,自然是要活泼伶俐的才好。”但见嘉贵妃扶住了皇后,方才笑道,“想必皇后娘娘您一定能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皇子呢!”
听得嘉贵妃的一番奉承,皇后想必很是受用。只见皇后笑着拍了拍嘉贵妃的手,道:“嘉贵妃自晋封贵妃以来,倒是更加嘴甜了。”
说罢,皇后略一清嗓子,旋即道:“从前哲明太子还在的时候,嘉贵妃便是与本宫一同抚养着哲明太子的。本宫记得,哲明太子最喜欢的一道点心便是嘉贵妃亲制的如意香糕。如此,嘉贵妃虽然未生养过,可是在养育孩子上倒是颇有心得。”
见诸妃都默不作声,皇后便轻轻扫视了一圈诸妃,冷然道:“只是,其余妹妹们便是不曾生养了。说起来,皇上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诸位妹妹也得加紧努力才是。
“是,臣妾等受教了。”诸妃皆是恭顺应答。
听得皇后这一番话,贤贵妃面儿上便是十足地挂不住。但见贤贵妃赶紧开口道:“皇后娘娘,您这话便错了。臣妾固然不曾有孕,可是宸淑妃可是曾经两度有孕呢!”说罢,贤贵妃恨恨地剜了萧绾心一眼。
“是啊,本宫都快忘记了,宸淑妃曾经也是有孕的。”说罢,皇后深深地看了萧绾心一眼,旋即傲然道,“只可惜,两个皇嗣都未曾保住了。说起来,也是宸淑妃福德太浅薄,保不住皇家的血脉。”
如今虽在寒冬腊月里,可萧绾心只觉得闷热无比。不知不觉间,萧绾心隐约觉得后脊已经沁出了微微的珠汗,粘腻在里衣上,让人厌恶。
见皇后如此奚落,萧绾心不敢露出一丝不快的神色,只得勉强镇定了心神,赔笑道:“皇后娘娘说的极是,这一切都是臣妾福薄的缘故。臣妾无才无德,不能保养皇嗣,是在有愧。”说罢,萧绾心便是敛衣行了大礼。
贤贵妃娇然一笑,旋即道:“可不是呢!这皇家诞育子嗣本就艰难,宸淑妃你还折损两子。若是那两个孩子都活下来了,如今皇后娘娘与赵贵人也是有孕,再加上敬贵嫔的大公主与李淑媛的二公主,咱们未央宫就是热热闹闹的了。”
只见贤贵妃剜了一眼萧绾心,这才道:“只可惜啊,宸淑妃自己无福不要紧,倒是连累着两个皇嗣早早地就没了。”
听到贤贵妃这么一说,萧绾心只觉得天旋地转。
身为母亲,哪一个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长大?可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尚未出世便被多方算计,甚至连自己孩子的真正死因萧绾心都不得而知。而自己的第二个孩子,更是因为慕容景天的一意孤行而仓皇失去。
自己的心,怎能不痛?
只是,这样的一番话从贤贵妃的口中说出,却是如此轻描淡写。自己的丧子之痛,落在贤贵妃的口中,竟成为了自己福薄,连带着孩子也不能安稳降生。
皇后仿佛也觉得贤贵妃的话说的有些狠了,便轻轻地咳嗽了两声,道:“宸淑妃,你也别跪着了。毕竟,你身子一直都不好。”
说罢,皇后微微一抬手,道:“其实这子嗣之事,虽在人为,却也看天意。旁的不说,本宫的哲明太子虽然不幸夭折,但好在上天肯垂怜本宫,又给了本宫一个孩子。”
但见皇后抚了抚自己头上的五彩凤冠,旋即道:“旁人不说,赵贵人也是有孕的。可见啊,只要你们的孕气一到,有孩子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你们啊,都不必着急。你们迟早都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是,臣妾们受教了……”诸妃连忙应答,更是屈膝行礼。
见诸妃皆是无比恭顺,皇后便满意地点了点头。皇后看着眼眶微红的萧绾心,冷然道:“宸淑妃,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质疑本宫的话么?”
萧绾心微微一怔,只觉得仿佛含了一枚极为酸涩的果子似的难以开口。半晌,萧绾心只得低低道:“臣妾不敢。皇后娘娘的话于臣妾来说如同醍醐灌顶,臣妾还要细细揣摩才是,因此不敢妄言。”
萧绾心的这一番话便是顺势解围了。饶是皇后有意刁难,也说不出个错处来。但见皇后微微颔首,旋即道:“其实宸淑妃你到底是个聪慧的妙人儿,若是好好筹谋着,必然有着锦绣前程。”
说罢,皇后却是遥遥地看了一眼新封的裕更衣,道:“至于子嗣,宸淑妃,你也放宽心才是。即便你以后不能生了,这裕更衣可是你的心腹。裕更衣如今这般盛宠,必然是会有孩子的。她的孩子,自然也是你的孩子。宸淑妃,你说是不是?”
说到此处,贤贵妃却是不乐意了,忙扯着绢子道:“是啊,难得宸淑妃心宽,见着自己笼络不住皇上的心,便将自己的侍女送上了皇上的龙床。啧啧,这样的心胸啊,本宫是万万都比不了的。”
贤贵妃与皇后如此这般应和,倒是让萧绾心更下不来台了。
这个时候,嘉贵妃却是莞尔一笑,忙道:“皇后娘娘,您说了这么一会儿子话,想必口渴了。不如臣妾扶着您去润一润嗓子吧。”
皇后微微含笑道:“嘉贵妃有心了。”说罢,皇后便将自己的一双圆润的玉手放在了嘉贵妃的手上。
这个时候,皇后却是微微旋身,对着萧绾心道:“对了,宸淑妃。你连丧两子,的确是福薄浅薄。只是,咱们未央宫里留不得无福的人。毕竟,与皇家而言,子嗣繁盛才是王道。”
但见皇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萧绾心,冷然道:“宸淑妃,以后,为了积福,你就常常抄写经文送去宝华寺焚烧吧。不过,在焚烧之前最好拿来给本宫瞧一瞧,免得玷污了佛祖。”
这个时候,贤贵妃更是适时地添了一句:“皇后娘娘,这宸淑妃毕竟年轻,恐怕也不知道该写多少。不如皇后娘娘给定个数吧。”
皇后淡淡一笑,开口道:“宸淑妃虽然年轻,却十分机灵。既然要抄写经文,自然是要写到本宫满意为止。”
“是——”萧绾心虽然心中不快,却只能咬了咬牙,颔首称是。
待皇后、贤贵妃与嘉贵妃都离去了,蕊珠这才无比担忧地望了一眼萧绾心,低低道:“二小姐,您……”
“本宫无事。”萧绾心抚了抚心口,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旋即道,“咱们在未央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难道连这一点委屈都受不了么?皇后娘娘既然喜欢本宫抄写经文,那本宫便好好抄了给皇后送去便是了,也没什么的。”
蕊珠微微颔首道:“是,二小姐放心,奴婢会一直陪着二小姐的。”
说罢,蕊珠却是下意识地瞧了一眼珠光宝气的壁珠,道:“裕更衣今个儿的打扮也太招眼了。奴婢瞧着,只怕是贵人或者是嫔位也不比裕更衣衣着华贵。”
萧绾心不由得痴笑道:“位分之类,不过是个锦上添花的东西。若是得宠,位分高自然是好。但倘若失宠,空在高位也是于事无补。眼下裕更衣正得宠,要什么好东西没有。”说罢,萧绾心随手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蕊珠微微点头,却是沉声道:“奴婢万万不会想到,裕更衣竟然会这般得宠。奴婢瞧着,这恩宠都要赶上贤贵妃娘娘了。”
萧绾心泯去了唇边一丝淡淡的苦笑,旋即道:“得宠失宠,本就是一夕之事,不是么?”
这边萧绾心话音未落,那边壁珠却是随手拿起了一杯酒,扬声开口道:“臣妾以此酒献给皇上、皇后娘娘。愿皇上与皇后娘娘万福安康,长乐未央。”
慕容景天望了一眼贵气逼人的壁珠,便淡淡含笑,微眯着眼睛道:“裕更衣,你今个儿的衣裳倒是好看。”
见慕容景天夸赞自己,壁珠不由得羞涩一笑,旋即娇媚道:“皇上好眼力。旁的也就算了,今个儿臣妾罩在外头的衣裳乃是梅花纹暖缎袍。暖缎质地轻薄,却十分保暖,可是制衣裳的好东西呢!”
慕容景天微微颔首,却是道:“衣裳的确是个好东西。只是,朕怎么不记得曾赏给你暖缎了——”
“启禀皇上,这暖缎不是皇上赏给臣妾的,是皇后娘娘赏给臣妾的。”壁珠淡淡含笑道,“皇上,皇后娘娘很是疼惜臣妾呢!”
慕容景天听闻壁珠如此一言,不由得对皇后投来了无比赞许的目光:“皇后果然是朕的贤妻。这未央宫的大小事务都被皇后处理的井井有条。”
皇后含了一抹极为得体的笑意,只是道:“臣妾身怀有孕,总是无暇分神宫中事务。说到底,还是贤贵妃与嘉贵妃有能耐,帮着臣妾处理琐事。”只见那皇后娇然一笑,旋即道,“而且,皇上您如今分外宠爱裕更衣,臣妾自然也是要多多照拂裕更衣才是。只是——”
说罢,皇后淡淡扫视了一圈诸妃,这才道:“只是,皇上宠幸新人自然是好,也万万不要忘记了旧人才是啊!”
慕容景天微微一怔,旋即痴笑道:“对了,朕知道你是说谁了。你是在说芝采女,是不是?”只见慕容景天夹了一筷子菜吃了,这才道,“芝采女是你举荐给朕的人,朕也是喜欢得紧。只是芝采女诺诺的不爱说话,也是无趣。”
皇后忙赔笑道:“芝采女性子安稳,裕更衣活泼可爱。这样的一对姐妹花,也更是相得益彰,动静合宜。”
只听得慕容景天哈哈一笑,温然道:“也是,芝采女性子沉静,也是个好相处的。只是,若是与芝采女相处的久了,也是觉得闷闷地无趣。”
说罢,慕容景天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淡然道:“今个儿芝采女抱病,也不曾来赴宴。但芝采女性子沉稳,朕也是喜欢得很。如此,传朕旨意,晋封芝采女为选侍。”
芝选侍无宠无子,只不过听了皇后的一句话便得以晋封,惹得诸妃顿时窃窃私语。而这边壁珠刚给帝后敬酒,却骤然听得慕容景天晋封芝选侍,便是打了自己的脸面了。
只见壁珠恨恨道:“皇上偏心,晋封芝选侍,却都不愿意喝臣妾的酒呢!”
瞧着壁珠这般吃醋的样子,慕容景天不由得痴笑道:“好,好,既然你给朕敬酒,那朕喝酒就是了。”说罢,慕容景天一饮而尽。
皇后见慕容景天酒喝的急,忙拉住了慕容景天的衣袖,道:“皇上要饮酒也不是不可。只是,若是一味饮酒,也是伤身。”
说罢,皇后赶紧给慕容景天夹了一筷子菜,柔声道:“皇上吃一口菜,好好压一压酒气吧。”
见帝后如此亲昵,壁珠便更是下不来台了。
这个时候,李淑媛却是不屑道:“哼,奴婢就是奴婢!即便爬上了皇上的龙床,也不过是个奴婢的狐媚性子罢了。裕更衣只知道给皇上劝酒,却丝毫不顾及皇上的龙体。倒不比尊贵的皇后娘娘,那才是个知心儿的人儿呢!”
这个时候,敬贵嫔更是应和道:“可不是!裕更衣到底也不过是出身奴籍的卑贱奴婢罢了,怎能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人家是伉俪情深的至亲夫妻,而裕更衣也不过是个”
只见敬贵嫔夹了一筷子菜,这才不紧不慢地道:“旁的不说,裕更衣从前是侍奉淑妃娘娘的,可是如今却是连礼都不行了,当真是僭越!”
壁珠虽然愤愤,却不能发作出来。自己虽然得宠,却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从九品更衣。而如今贬损自己的,乃是从五品贵嫔和从四品淑媛。自己虽然因为得宠可以骄纵一些,可今个儿毕竟是合宫饮宴,自己也不能太错了礼数。
壁珠无奈,只得恨恨地搅了搅手里的绢子。
见壁珠吃了哑巴亏,李淑媛更是得意。只见李淑媛微微侧身,对着敬贵嫔道:“对了,裕更衣是住在你的凝晖宫里的。裕更衣这般得宠,你必然是最清楚明白的——裕更衣到底是用了什么狐媚法子,留得皇上春恩常驻的?”
敬贵嫔掩嘴笑道:“哎哟,我能知道什么呢?”
说罢,敬贵嫔轻蔑地瞧了一眼壁珠,旋即开口道:“这几日大公主身子不爽,我照顾大公主,常常要忙到半夜。我呀,可是经常能听见偏殿里传出声音呢?”
“哦?”李淑媛佯作惊异道,“贵嫔是说什么声音呢?”
敬贵嫔嘻嘻一笑,旋即道:“还能是什么声音,左右吱吱呀呀的,我也是听不清楚的。”
只见敬贵嫔剜了一眼壁珠,旋即掩嘴笑道:“不过我听着呀,那声音跟猫儿叫春似的。不过,那可就奇了怪了,这大冬日里的,芝选侍的白猫儿又死了,怎的会有小淫猫叫的这般*呢?”
敬贵嫔的话说的十分粗俗,饶是壁珠也下不来台。只见壁珠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小红瞧着壁珠脸色不好,便赶紧扯了扯壁珠的衣袖,道:“更衣主子,奴婢扶着您出去散一散酒气吧。”
壁珠咬咬牙,旋即无比怨毒地望了一眼敬贵嫔与李淑媛,愤然离去了。
刚一出殿外,壁珠对着小红劈头就是一掌,喝道:“贱婢!”
小红被着突如其来的一掌给打懵了,呆呆的缓不过神来。小红只觉得脑袋嗡嗡乱响,没个方向。小红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更衣主子,您别气,那些个人不过是嫉妒您得宠罢了。今个儿是除夕宫宴,您若是失仪,即便您如今这般得宠,皇上也会责怪您的!”
壁珠微微扬起头,仿佛拼命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似的,哀声道:“即便我得宠又能如何?即便我是皇上的第一宠妃又能如何?在那些人的眼中,我还不过只是个奴婢罢了!我不过是个任人凌辱践踏的奴婢罢了!”
小红忙拉住了壁珠的衣裳,关切道:“更衣主子,您可不能这么说啊!这话若是让皇上或者是皇后娘娘听见了,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只见壁珠依旧愤愤地,恨道:“我已经是帝妃了,她们凭什么这么作践我?芝选侍算个什么东西,跟我一样从前不过是个奴婢罢了。怎的皇后娘娘一句话就晋封了位分了?”
小红怯怯道:“芝选侍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又是从皇后娘娘的母家江府送进来的,即便从前也是奴婢,身份也是尊贵的。”
“啪!”只见壁珠狠狠地甩了小红一巴掌,喝道,“怎的我的身份就不尊贵么?我从前是侍奉文安公二小姐的,更是官家小姐,难道身份还不知区区一个芝选侍么?”
“壁珠……”
骤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壁珠便猛地一回头,却瞧见萧绾心正盈盈站在自己面前。壁珠知道萧绾心已经将自己的失态窘状尽收眼底,更是失了颜面。壁珠勉强屈膝行礼道:“凝晖宫裕更衣,参见淑妃娘娘。”
萧绾心微微颔首,道:“裕更衣,不必多礼,起来吧。”见壁珠面露不快,萧绾心不由得哑然痴笑道,“裕更衣这是怎么了?怎的本宫瞧着,脸上倒是有团阴云呢?”
壁珠愤愤道:“淑妃娘娘可不要这么说。今个儿是除夕宫宴,怎么都要图个吉利才是。淑妃娘娘说这些子没边际的话做什么?倒不如赶紧会殿中吃菜喝酒呢。”
萧绾心微微扬起头,声音轻盈若树梢上被清风扶起的雪花:“方才李淑媛与敬贵嫔的话,倒是有几句落入了本宫耳中。”
壁珠顿时大窘,只是碍于情面不的发作便是了。只是,壁珠的脸色便更是阴沉了许多,借着明亮的宫灯,更是衬托地壁珠面目狰狞。
萧绾心不由得痴笑道:“怎么,裕更衣,这一点小小的委屈你便承受不住了么?”萧绾心缓步上前,拉住了壁珠的手,柔声道,“你这个样子,本宫也是心疼。”
壁珠恨恨地剜了萧绾心一眼,旋即冷然将自己的双手抽出,道:“我已经跟淑妃娘娘说过了,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至于我的前程,也是我自己争取的。淑妃娘娘,您不必猫哭耗子假慈悲!”说罢,壁珠愤然离去。
见壁珠走开了,蕊珠不由得叹息道:“想不到壁珠竟如此不知好歹。”
萧绾心苦笑道:“壁珠一向心高气傲,方才李淑媛与敬贵嫔的话说的不堪入耳难怪壁珠按捺不住。”
“只是——”蕊珠思忖着道,“裕更衣这般不知道遮掩,奴婢实在是……”
“没什么。”萧绾心淡淡开口道,“就像是裕更衣说的,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荣华富贵没有人跟她争抢,可是这其中的辛酸滋味,也是无人分担。既然她愿意以身犯险,本宫若是多加阻拦,便是耽误了她的大好前程。”
说罢,萧绾心抚了抚胸口,装作若无其事似的道:“本宫只能保证本宫自己不与裕更衣作对,可是旁人却未必如此。更何况裕更衣是从柔仪宫里出去的,旁人怎能容忍?只怕裕更衣的日子不会好过。”
萧绾心话音未落,这边却是小德子来了。小德子眉心一暗,低低道:“启禀淑妃娘娘,蘅芜院的那一位说让淑妃娘娘务必过去一趟。”
“蘅芜院?”萧绾心不由得暗暗诧异。
蕊珠忙道:“二小姐忘记了?是春妈妈……”
萧绾心反应过来,道:“是,本宫记得。只是,今个儿是除夕宫宴,春妈妈找本宫做什么?”
小德子摇头道:“小的不知,只是春妈妈叮嘱了小的,务必要淑妃娘娘您过去,说是有许多话要跟淑妃娘娘说。”
萧绾心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本宫便不得不去这么一遭了。替本宫回禀帝后,就说是饮多了酒,身子不爽,先回宫歇息了。蕊珠,你给本宫准备一身清减的衣裳,再带上一些酒菜,咱们去瞧一瞧春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