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还想说,让她放下仇恨,但是他说不出口,而且也觉得这样的劝说很虚伪,因为他也不是放不下仇恨吗?即使华帝已死他不也是还迈不过那一到坎儿吗?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就是不想离开。”她顿了顿,道,“如果你是真心的想要帮我,那就帮我做一件事吧。”
“什么事?”
梅香幽幽,月光浮动。
纳兰月看着一脸汗水的葛云,不断的为她输送内力。葛优,徐敛松,宗科,还有愣子一行人都担忧的看着面色惨白的葛云和同样是泪流满面的纳兰月。
“爷,需要帮忙吗?”宗科走上前去轻轻的问了一句,纳兰月看了看他,轻轻摇了下头。宗科他们已经帮他连着两月都替葛云输送内力了,为葛云疗伤是十分虚耗内力的事情,以前他们都是替换着。
葛云沉沉的闭着眼,气若游丝。每一个月的月圆之夜,都是她最痛苦之时。虽说纳兰月给她吃了很多种丹药,让她在治疗的过程中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每个月的蚀骨之痛,是在所难免的。
夜深了,纳兰月吩咐众人好好照顾葛云,他起身便要离开。
朦朦胧胧之中,葛云听见纳兰月要离去,她吃力的睁开眼,呐呐道,“月,不要走。”她的呼吸很浅,声音也很轻微,但是足够纳兰月听见了。
走到房门口的纳兰月听到葛云的呼唤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他转身看着葛云,目光温和。
很久,纳兰月才走到纳兰月的床边,轻声说,“云儿,常相依肚子里的孩子情况有变,这些日子我都要守在她的身边,以防出事。”
葛云微微一笑,表示理解,她细声道,“是我不懂事了,你去吧。”看着纳兰月消失在她的眼前,她的眼泪,募然的从她的眼角滑落。
纳兰月其实跟她说得很清楚,他说,这几个月他留在常相依身边是为了孩子可以安全的出生下来。而且,还是经过她同意了的。可是她的心,却是十分难受。
爱一个人,可以爱到让别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爱到故作大方的将他推离。她的心中,真的是太苦了。如果她能生育的话,她就不会容忍这些事情的发生。她会想办法让常相依消失。
“云儿,”葛优走到床前心疼的看着她,葛云望着葛优微微一笑,“爹,女儿没事。”
然后她看着众人,向他们绽放了一个安慰的笑容,“我没事,让大家担心了。”
葛优微笑着点点头,道,“大家都先回去了吧。”然后他转身看着身后的香雨,“好好伺候小姐。”
“是。”香雨恭敬的应道。
相依殿。
相依紧紧的闭上眼睛,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她的耳边,还回荡着神秘的面具男子所说的话。
“既然你愿意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又不愿意将他留在皇宫,那为什么你不带着孩子一起离开呢?”
“你愿意把他生下来,就证明着你是很爱他的,不然你又为何会顶着背叛家族的压力把他生下来。而且离开皇宫后,他这一生就不会有父亲了,你难道忍心看着他没有母亲吗?”
“你都放心我把孩子带走,那你为什么又不放心跟我离开?”
“是的,颜池纵然会待你的孩子为亲生,但是血脉相连的爱,又岂是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能给的。”
“我不能劝你放下报仇,但是相依,江上改朝易主,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你又何必为难自己?”
“我相信,你的父皇和哥哥,是不会赞成你为他们报仇的,他们想要的,一定是你离开皇宫,好好的生活下去。”
相依正想的出神,纳兰月钻进被窝将她搂进怀里,动作轻柔。
纳兰月的呼吸,扑洒在相依的脸上。
“你没有留下来陪葛小姐吗?”相依感到很奇怪,以前他每次去了,都是第二天早朝后才回来的。相依知道,纳兰月武功极高,所以他不像其他皇帝一样,出宫都是要经过严密的安排,纳兰月把出宫,完全当做了平常人家的出门。
纳兰月显然对相依突然开口说话吃了一惊,因为他以为相依应该睡着了,所以他都是轻声清脚的。而且纵使是相依没有睡着,她也完全把他无视。
“你……”他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她的反常,于是他回答了她问的问题,“云儿已没大碍,我担心你和我的儿子,所以就回来了。”其实他想说的,是我担心我的儿子,可是话到嘴边,他却改口了,他是担心儿子没错,但是他担心更多的,还是她。
相依心中讪笑,担心她和儿子?
纳兰月低头,摸索着吻上了相依的唇,他呢喃道,“常相依,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相依一愣,他以前也是问过他的。她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可悲最可笑的女人,是最不自量力的女人,是一个被夺去了所有却要在她仇人身下被迫承欢的女人。
纳兰月轻轻的吻了她一会儿就放开了他的唇,他害怕自己再吻下去会欲火焚身。这个女人,常相依,是高高在上,圣洁无瑕的莲,出尘不染。但是她的身上,又总有一种让他想要占有,玷污的力量。她的外表,是仙,而她的内在,是妖,魅惑,引诱着他。
相依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的问,“你认为,我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纳兰月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的捏住她的下巴,认真的说,“你是一个能让男人犯罪的女人,但是你的心,却是让人难以琢磨。”
蜡烛早在前半夜已经燃完,殿里黑黢黢的,模糊的只能看到纳兰月的轮廓,相依看不清他的表情,而纳兰月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是吗?”她的心难以琢磨,他真的是太抬举她了。
是的,他虽能洞悉人心,也能看出她的想法。但是他始终摸不透她的心。哪怕是这半年多以来,他以夫婿之命,掌握了她的身子。
纳兰月没有回答相依,只是将她搂得更紧,道,“早点睡吧。”
相依也不再多问,她缓缓的闭上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在纳兰月的怀里她再也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事情,相依很快的睡着了。
衡国,颜府。
“公子,太子陛下到了。”青衣走到颜池身边低声道。颜池转过身来,只见两个男子并肩走了进来。其中一名是太子,另外一名约莫十三四岁的翩翩美少年有些眼熟。
那美少年见颜池打量着自己,莞尔一笑,“怎么?颜大人这么快就忘记静远了?”颜池微微一愣,这个美少年的确就是墨静远,只是她以男装打扮,他有些恍惚不识了。于是他对墨静远一笑,又向段逸轩走去,弯腰道,“微臣见过太子陛下。”
段逸轩点点头,沉声道,“大人不必多礼。”
墨静远看着颜池,脸上绽开了一朵琼花般的笑容,“师兄说颜大人明日便要启程去元国,所以特来看看颜大人是否有什么需要。”
颜池侧身,“太子和墨小姐坐下说话吧。”然后有对青衣道,“吩咐下人沏茶来。”
“是。”青衣恭敬的退下。
段逸轩看了眼青衣离去的背影,漫不经心的说,“颜大人身边还有怎么个得力助手,还真是有福。”段逸轩也是练武奇才,又怎会看不出青衣武功极高。
“殿下谬赞了。”颜池不卑不亢的说,“青衣倒的确是臣的一个好帮手。”
“此人武功必定极高,他怎会甘愿做大人手下的一个无名小卒?”墨静远本就是一个极豁达的女子,她将自己的疑虑脱口而出。
颜池笑了笑,“墨小姐说的极是,但是颜某用人先看的,就是人心。所以陛下和小姐莫要担忧。”
段逸轩不可置否。不一会儿,就走婢女端茶进来,然后退出后又将房门掩上。
颜池不知道段逸轩为什么要带墨静远过来,毕竟,他看得出段逸轩对墨静远的心意,只是墨静远美是美,但是她性格豪爽,大大咧咧,更本就不明白段逸轩的心意,而且她单纯可爱,更本不懂得阴谋算计。
段逸轩看出了颜池的思虑,他轻轻的看了一眼尤自品茗的墨静远,颇有些无奈的说,“这丫头缠人,我拿她没有办法,所以就将她带来了,颜大人可不要见怪。”
墨静远听到段逸轩说她,她故作生气的抬起头来,鼓起腮帮子到,“是你那太子府太过无聊,而且你又那里也不让我去,所以,我就只好缠着你了,哼!”
段逸轩一幅苦不堪言的样子,其实颜池看得出来,段逸轩其实乐在其中。他觉得,段逸轩那里也不让墨静远出去,一是怕她惹麻烦,二是怕她被人暗算,毕竟女扮男装,她又太过秀丽,有心人一眼就看得出她是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是一个漂亮得不行的女孩子。还有便是,段逸轩也是喜欢她这样缠着他,不然已他一国太子的手腕,若是不想让墨静远缠住,恐怕墨静远在缠人也是没有办法缠着段逸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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