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没有任何的反应,因为她的生死,她早已看得不重要了。她要做的,就是将小念念送走,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毫无顾忌的离开,去陪她的丈夫,夏子夜。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偌大的殿内,只剩下了纳兰月和相依两个人。
纳兰月知道相依不怕死,但是他还是说道,“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害怕?”
看着纳兰月的俊脸,相依佯装害怕的说道,“我当然害怕,不过要多谢皇上,让我可以多活一些日子,而且说不定只要不找到小念念,我就一生平安了。”
听出了相依言语之间的讽刺,纳兰月的脸色沉了沉,道,“常相依,你的确是不知好歹。”
闻言,相依只是轻轻一笑,道,“皇上。相依再怎么不知好歹,也不会再被人打了一耳光又给了一颗糖后就可以厚颜无耻的忘记自己的耻辱和痛苦。”
“常相依,你这么做,对小念念不公平,因为我已经决定了,让他当未来的皇上。”纳兰月语重心长的说道。他说的是实话,他的确打算让小念念继承大统,不只是他喜欢小念念,还因为小念念的聪明和智慧,完全可以做一个好皇帝。
相依不在意小念念是不是皇帝,但是不代表这是小念念的意愿。小念念当了皇帝,对于相依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可是相依早已不在意局势对自己是不是有利。她在意的,从来都只是她在意的人可以平安幸福的的渡过一生。
纳兰月知道相依的心思,也知道自己多说无益,所以只好沉默的看着相依。他知道相依不会妥协,但是他就是希望,相依可以明白,他会给小念念最好的。
“纳兰月,你知道我有多么的想要你痛不欲生吗?”相依走到纳兰月的面前,抬头仰视纳兰月,“只要能让你痛苦的事情,我都会去做,可是每一次,我或许可以或多或少的带给你一些痛苦和烦恼,但是我始终不能坐到,让你像我那样,痛不欲生。”
相依伸出手,挨上自己的心口,道,“你知道我这里承受了多少吗?”
纳兰月低头看着相依,看到了她当初如清泉一般的眼睛,再也没有了当初的透彻有的,只是复杂。
她说,“还有什么事情是我没有承受过的,失去了至亲至爱的痛苦。与自己的至亲至爱分别的痛苦,被压迫的痛苦,得到了幸福之后又再次失去的痛苦。”
她的脸上,早已淌满了泪水,明明她不想哭,也不能在他的面前哭,也不愿在他的面前哭,可是她就是止不住眼泪。
“而你呢?”相依缓缓的说道,“你承受过的痛苦,和我相比,算的了什么呢?”
“纳兰月,我真的累了,我还真的希望,那一杯毒酒,现在就在我的面前,而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它。”真的太痛太累了,所以,她愿意长久沉睡,去找她的梅花,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天堂,和他在一起,她会好起来的。
“常相依,你的生死,由我做主。”纳兰月幽幽说道,“你就不要再耍什么花招的,不管怎么样,也不管用多久的时间,我都会找到小念念的。”
相依轻轻的笑了起来,道,“那我祝你好运。”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年铁泾的声音,“皇上,徐大人求见,说是有急事要禀告。”
纳兰月看了相依一眼,转身离去了。
御书房里,徐敛松一脸着急,见到纳兰月到来,他想也没想的就道,“皇上,齐军进军来犯,一夜之间,已经攻下了边陲两座城池。”
纳兰月一愣,淡淡道,“昨夜?看来,他们是等不及了。”
这个世界上,不止他一个人想要一统天下,他知道,可是他没有想到,燕里万竟是如此的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统天下,心里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燕里万不会不懂。
“皇上,我愿意为你效劳。”这时,燕偌蔓已经跨入了御书房,她的身后,跟着一脸急色的年铁泾。年铁泾低头,道,“皇上,是………”
“你先下去吧。”纳兰月对着年铁泾挥手,示意他退下,年铁泾如释重负的退了下去。
“皇上,你曾经问过臣妾,如果齐国和永盛开战,臣妾会站在那一边,那时候臣妾就说,臣妾一定会誓死追随皇上。”
燕偌蔓走到纳兰月的面前,郑重的说道,“燕里万弑君杀父,性情残暴不仁,不适合做这个皇帝。臣妾虽为女子,但也知道,一切要以人民为重。”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她懂。
当初,燕里万为了夺位,害死了她的父皇,这一切,燕里万以为她不知道,他也太小看她这个妹妹了。
纳兰月大量的看着燕偌蔓,似乎是在看燕偌蔓话中的真伪。
“皇上,不管你信不信,臣妾言尽于此,但是我希望,皇上可以考虑给我一次机会,因为我会帮助皇上,夺得齐国的国土。”
“你就不怕背负一个卖国的罪名?”纳兰月试探着说道。
徐敛松眉头紧蹙,道,“娘娘毕竟是齐国的武公主,齐国灭了,对娘娘没有一点儿好处,不知道娘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燕里万弑君杀父,以为我还蒙在鼓里。”燕偌蔓笑容含蓄,可是她的眼中,全是毫不掩饰的杀意,“而我的母后,也是死于他手。”
纳兰月和徐敛松同时一愣,他们没有想到,燕里万当上皇帝的内幕,既然会是这样。
“燕里万为了当上皇帝,下毒谋害父皇,可是那毒药,却被我母后误食。”燕偌蔓紧紧的攥住衣袖,“妄我母后看他从小失去亲娘孤苦无依,躬亲抚养他长大成人,可是他却是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妄为人。”
燕偌蔓的嘴角,慢慢的浮上了美丽的笑意,可是她的眼神却是冰冷的。
“这样的一个人,根本不配做一个皇帝。而今,他攻打永盛,早已是不把我的生死放在眼里,这样无情无义的一个人,我不会放过他的。”燕偌蔓看向徐敛松,又道,“当然,我帮皇上攻打齐国,也是有一些要求的。”
说完,她看着纳兰月,“我还请皇上一定要答应我的要求。”
纳兰月道,“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我要皇上赐我免死金牌,因为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后宫里,没有了依靠的我,是需要一个生命的保障的。”
燕里万不知道燕偌蔓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到时候一定会和燕偌蔓联系,如果他们利用这一点,那么胜算就很大了。
纳兰月想了想,点头答应,又道,“但是只可以免死三次。”
“好。”燕偌蔓爽快的就答应了,她要的只是一个保障,而且她也相信自己不会输给后宫里任何一个女人,包括葛云。
“还有什么要求吗?”纳兰月淡然的问道,他当然不会愚蠢的以为,燕偌蔓只有这一个小小的要求。
“我想事成之后,皇上封我为护国夫人。”燕偌蔓淡淡说道,“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希望有人可以压迫自己,只要我有了这个品阶,我日后的日子,才不或于太凄凉。”
护国夫人?在永盛,也曾有过一位。那是永盛开国皇帝的一个宠妃,文武双全,帮助太祖皇帝夺得皇位,太祖皇帝封其为护国夫人,其权利与殊荣,和皇后媲美。
纳兰月点头应允,又道,“不过公主必须要有肯定的战功。”
燕偌蔓微微一笑,道,“那是当然。”
纳兰月轻轻的笑了起来,道,“公主是个聪明人,我希望我们的合作很愉快。”
夜深了,相依倚在床头没有睡觉,她满脑子都想着夏子夜,她的手里,还抱着他的骨灰盒,直到今天,她真的还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他已经走了。
小念念被她安全的送出,现在,赤愉应该带着小念念赶往齐国的路上吧。
还记得前不久,她还告诉小念念,她是不会离开他的,可是才过没多久,他们再一次分离。
相依站起来,捧着骨灰盒将它放到了一个箱子里,这里面,还有夏子夜的画,和他送给她的蝴蝶发簪。
相依放好骨灰盒后,手轻轻的抚摸着他送给她的发簪,还有画儿。这是夏子夜送给她的东西,她一直都好好珍藏着,
最后,她将画儿拿起来,走到烛灯下,缓缓的打开了画。
——花落自会又花开,花开自有落花来,醒也迟,梦也迟,一朝风雨满秋池,却是一片疏雨轻烟。
相依轻轻的念了出来,喃喃道,“夏子夜,你一直都忘不了我,为什么当初要那么傻。”
以为让她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她就不会痛苦,他也就不会为难了?这个大傻瓜。
伸出手细细的抚摸着那些苍劲有力的字体,相依的眼泪缓缓的滚落了下来,“为什么我们要活得那么的幸苦,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都始终得不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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