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虽然也有了丝凉风,可是在屋内还是觉得热。△¢
    施蓝穿了薄纱长裙,扶着已经显的有些大的肚在屋里转了两圈,一屁股坐到床上扯着床幔对正在读书的严承忻道:“相公,我有些不舒服。”
    严承忻放下书本抬头看向施蓝:“若真是哪里不好便寻大夫来,你今天晚上已经说了好几次不舒服,与你请大夫还总是不愿意。”
    施蓝呶了呶嘴,一脸委屈:“我怀孕这几个月一直喝着奶,猛不丁的不喝了,心里总是难受,身上也不得劲,你儿还在我肚里闹腾着,我……”
    “这怪得了谁。”
    想起这事来,严承忻也有些生气,今日他去祖父屋里请安碰到兄长,严承忻总觉得对不住兄长,很有几分心虚,若是往日,严承忻必然得留下来请教兄长一些问题,可今日他只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去。
    严承忻是个正经读书人,打心眼里也存了读书人的迂气和正直,他对兄长有愧,对施蓝自然就没有什么好脾气:“兄长和嫂好意与你买了药牛来,实指望你能好好的养胎,哪知道你竟然将牛给卖了,如今你又说什么不喝奶身上不好,我实不知你折腾来折腾去有甚意思。”
    施蓝一听这话先就红了眼:“你以为我乐意么,你当咱们跟兄长一样有钱吗,兄长早早分家出去现如今当家做主的,库房里不知道存了多少好东西,嫂不说喝牛奶,便是每日城吃着珍珠都能吃得起,可我呢。月例银只那么丁点,我身一日日发福,便是多做了几身衣裳银便没了,那牛一天里要吃多少好药材,我能养得起?”
    说到这里,施蓝更是委屈:“兄长先就不说了,嫂怕是根本没安什么好心。明明知道咱们的日不好过还送了牛来。她若是真心疼咱们,就该每日送些奶来,也省得咱们麻烦。”
    严承忻听的实不知要怎么和施蓝说话。
    他很不明白施蓝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怎就那样能胡搅蛮缠。照她的意思说,别人送她东西反倒落了不是了,如此,谁还愿意与她交往。
    “那牛我也不乐意卖啊。本来说的好好的,牛吃用的药材都从她那里出。可她冷不丁的就不给银了,还说什么我的胎坐稳了,以后怕也用不着再喝奶,还不如将牛卖了呢。你说我能怎样,能说不卖?那不是不孝么。”施蓝越说越是委屈,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严承忻倒是对林氏也有了几分怨言,只是碍于孝道他却是不能说的。只能烦乱的站起身一甩袖:“真真烦人的紧,我去书房读书了。”
    施蓝一瞧赶紧追过去:“相公,你,你抽个时间问问兄长,能不能,我以后能不能派人每日去兄长家讨些奶来喝,我也不多要,只一碗便成。”
    严承忻一阵头疼,心里更加不好受,全当没听见径直去了。
    他前脚走,施蓝后脚就坐到椅上冷笑起来:“人人都说严家是难得的好人家,家风正派,兄弟和睦,我原也以为如此,可如今瞧着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呢,这叫什么好人家,我还怀了胎呢便对我如此,若是生了孩还指不定如何呢。”
    说话间,她摸摸肚:“你当你不言语便成么,我磨去,总归是要叫她应下,呸,还当家夫人呢,就跟几辈没见过银似的,明明是我的牛,卖了银反倒被她分去六千两,这亏我可吃不下去。”
    施蓝这里大发牢骚,林氏这几日却正是春风得意。
    开春以后施蓝查出怀了身孕,这管家理事的差事就不能当了,再加上严宛秀入秋就要嫁人,也不合适再理事,老宅里统共这么几个女主,一个个都交了差事,总不能叫爷们管着后院这么一大摊吧,便是老将军也没法,只得叫林氏再总揽起来。
    林氏被下了权利这么些日如今又上了手,自然高兴,再者便是她给施蓝喂了好几个月的牛,原赔了不少银,可将牛一卖,她先摸着六千两的银,如此算算不但没赔,反倒赚了五千多两银,自然欢喜。
    林氏两一女,两都已成亲,如今就剩宛秀一个姑娘,宛秀嫁人她自然精心的紧,将自小给宛秀攒的嫁妆全搬出来检查,又早早的请人去打拔步床,另派人去宛秀婆家丈量新房准备打家具。
    把嫁妆单整理好,林氏伸伸懒腰,才说要派人去寻宛秀,便有门房的人来回说是张夫人到访。
    林氏吃了一惊,问清楚之后更是惊异,却原来这位张夫人正是首辅之妻康氏,也正是张薇的母亲。
    林氏和康氏原也算是亲家,只后来张薇退了严承悦的亲事就不怎么来往,后来严承悦娶妻之后更是见了面都不怎么说话,怎的突然间康氏来了?
    虽然惊讶,可林氏还是亲迎了康氏进来,如今正是春末夏初之时,人们的衣衫穿的就很是单薄,康氏穿了一身松绿的衫裙,显的稳重大方,她进了门和林氏分主宾坐定,林氏又叫人上了茶水点心,康氏虽了几口茶便对林氏一笑:“严夫人,这次我来实是有事与夫人商议,还请夫人……”
    康氏使个眼色,林氏忙叫下人们退出去,又留心腹丫头守在门外。
    康氏见屋内没人了,这才低声道:“实话与您说吧,你家的亲家怕是……”
    康氏又瞧瞧四周,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怕是要犯事了,宛秀嫁过去恐怕日就好过不得,您只此一女,难道就不心疼?”
    林氏更是大吃一惊,忙问:“怎的?这周家……究竟是怎么回事?”
    康氏轻笑一声:“您那亲家您还不知道么,最是迂腐的紧,如今官家不理政事,一切事务都交由柳公公执掌,那周家得罪了柳公公还能有好?”
    “我怎不曾听说?”林氏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这消息可靠么?”
    康氏点头:“自然可靠,你前些时候一直卧病在床,如今又得照料你家二媳妇,轻易不出门自然不知道,你家那口也算是个迂的,老爷如今又不出头露面的,如何就知道了,再者,这消息可还没传开呢,我与你说,你莫传出去,这可是柳公公亲口说的,只说定要周家家破人亡的。”
    “这样厉害?”林氏真吓着了:“柳公公也真是的,又没有天大的仇,如何就这样逼人了。”
    “这事你怕是不知道的。”康氏冷笑一声:“这也怨不得柳公公的,都是您家的亲家不识礼数,性也直了,才开春的时候一日上朝因着他的奏折没呈上去被柳公公给打了下来,便和柳公公大吵一架,连阉狗这样的话都骂了出来,后又想联络众臣靠御状,联名叫官家处置了柳公公,这样大闹柳公公又岂能容得下他。”
    林氏听的倒吸一口冷气:“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我家宛秀和周家小早就订了亲,如今日都订下来了,你也知道,我家正准备嫁妆打家具呢,这要是……周家有个好歹,可叫我们宛秀怎么办啊!”
    林氏是真担心严宛秀,说着说着不由的都急哭了。
    康氏瞧了也陪她唉声叹气好一会儿这才道:“这也不是没法的,我这里有个法,不知道你敢不敢试。”
    “什么法?”林氏如看到救星一样紧抓着康氏的手:“您要是有法救了我们宛秀,我一辈都记您的好。”
    “退亲。”
    康氏咬着牙斩钉截铁道:“唯一的法便是退亲。”
    “退亲?”林氏吓了一跳,犹疑的问:“这法,这怎么成?周家又无过错,周家儿还好好的,若是退了亲,叫我家宛秀,不是,不是毁了名声么,以后还怎么嫁人?”
    “傻,真是个傻。”
    康氏冷笑着:“您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不开窍,谁说周家无错就不能退亲了,没有错给他那家出错来,比如说,叫那周家儿弄出一个外室来,再被你们家捉奸在床,这岂不就是有了由头么,这样的由头好寻的紧,依着您的聪慧,怕是一寻便能寻出一大把来。”
    林氏听了也不由的考虑起来。
    康氏看她虽然有所动摇可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便又加了一个砝码:“我跟您说,宛秀这丫头长的好,又最是聪慧不过的,前些日她出去上香,正好叫义忠侯家世瞧见,这不,人家世回去可真真是吃不香睡不着,得了相思病了,我今儿给您透句实话,您家前脚退了亲,后脚义忠侯爷家便上门提亲,您想想,宛秀嫁到义忠侯爷家那可是世夫人,以后的侯爷夫人,岂不比嫁给周家强。”
    康氏这番话无疑打动了林氏,这周家的亲事是严老将军跟严保家订下的,原林氏就有些不是很满意,不过瞧着周家那个小还算争气,小小年纪就考中了举人,又素有才名,这才应下的。
    周家虽好,可也不过算是清流,家境虽也不错,可怎么着也比不过堂堂侯府的。
    再加上,周家可是要倒霉的,林氏可不乐意自家千娇万宠着的宝贝姑娘嫁到旁人家受罪。
    “您叫我再想想,我好好考虑考虑,总得和我家老爷商量一下啊。”林氏想了半天也不敢应下,只得说了一句推辞的话:“等我考虑好了再去寻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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