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与奸臣

作者: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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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正在没多大动作地玩投篮,现在她也习惯下午来这里活动活动,可名义上肚子里“有孩子”。也没跳太欢。

  突然有些人抬了个大家伙进来,桃花手里还抱着球回头看,“什么?”

  忙有人答,“这是清音的一架钢琴,清音内部维修,所以拿到这里来放一下。”

  “哦。”她回过头来没再理。

  这时候元首也进来了,他只穿着一件白衬衣,扎在西裤里,边卷着袖子,看来也才从前面回来。

  钢琴放好,其他人赶紧都出去了。桃花又回头,看见他立那儿看着那琴,还在卷袖子。

  桃花说,“别看着呀,会不会弹撒。”

  这孩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元首看她一眼,在琴凳上坐了下来,翻开琴盖儿,“想听什么,”

  哟,真会弹。也只有她敢带这种开玩笑地哼笑模样了。球拍到一旁,一手叉腰一手挠挠后脑走过来,“仅你最拿手的来一个吧。”

  “当”第一个清音沉下去,接着……那就是亮瞎她的“狗眼”。舒服死她的耳膜!

  那一双权势之手流淌出来的旋律如此醉心动人,

  高低起伏,行云流水,

  触及的是人心最深处的那根弦:温馨,悲悯,感动,富有柔软的同情心,如庄子所说的“齐物”,尼采所谓的“奴隶道德”……不管了,就是好听!

  桃花慢慢也在琴凳上坐了下来。背对着琴键。两人此时相当于一正一背相向着。成熟男人带着他的阅历认真地弹着,小女人带着她的闺怨入迷地听着。篮球场一隅,四面散落颗颗篮球,斜阳打了进来。美得也是一幅画儿……

  最后一颗音落下,桃花还着迷地望着前方,好像迷里面还没出来,

  问,“这什么曲子,怎么这么好听。”

  他说,声音永远的那种严肃,“维茨的《似是故人来》。”纵名妖弟。

  “哦,难怪,我好像看见一个穷街陋巷里的都市夜行人,被内心蒸发出来的美丽所包围,虽然一无所有,我们却幻听幻视到他身上音乐悦耳的叮当环佩和闪闪烁烁的亮丽饰物……”桃花是个超级感性的孩子,说出来的话似是而非,不过。元首好像也听懂了,

  “嗯,好的音乐能让别人将你的脑袋变成他的运动场,都是内心真情实感的迸发,好似蓄势待发的情感埋藏许久,音乐是最美妙的沟通途径,你能诉说给自己听。”

  桃花扭头看他,她内心里如何在大叹呐:为什么她喜欢老男人?就是因为这,他们懂你!他们不嘲笑你的“似是而非”,他们用他们情感的丰润宽广来具化你的想象,为你指点迷津。

  “再谈一首吧,我还想听听自己想说什么。”

  他的手指再次落在琴键上。

  慢慢,桃花将头歪下靠在了他的肩头。满脸是泪。

  这一刻,

  他是她的父亲,

  她的精神支柱,

  她想念太多人了,

  爸爸,妈妈,哥哥,卫泯,宠赢,观音,重庆……曾经快乐的,悲伤的,一幕幕,一幕一幕……

  这次“倾听”似乎也拉近了他们的距离,桃花此后也有任性闹别扭的时候,可不会再轻易对他露出嘲讽。她到底还是个心善乐观的孩子,总觉得能弹出如此优美旋律的人能心狠到哪里去呢,她愿意相信他,相信有朝一日观音回来,他会放观音和自己一条生路……

  当然,有的人印象是往好的方向改观,有的人呢……算识底弄面终于搞清楚是个什么东西了。

  这天吴用又打来电话说有事请她帮忙。

  桃花同学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了,虽说男神环伺,将她娇宠得情感世界一马平川好似没经历波折,但是,别忘了,她也是见识过“郝文兵”这种极品渣男的“醉人事迹”,并非毫无辨析意识。加上这姑娘聪明,几次观察下来,也看出些端倪。

  她依旧不想用歹意来揣度吴用,毕竟昔日的恩情是个梗儿。可他明明不喜欢自己,甚至不经意还会露出厌烦之色……吴用以为他藏得好,其实,也在学“间谍学”的桃花适时眼睛一瞟,还是没有错过“真凭实据”……那又何苦憋屈自己三番两次约个没兴趣的女子?

  哦,这次的“需要帮忙”给出答案了。

  叫桃花错愕好笑的是,竟是与郝文兵如出一辙:他需要一个温顺的女友来安抚他那从老家赶来催婚的老娘。

  吴用说,依旧用他那温柔地语调,

  “桃花,我也并非完全为母亲千里而来这件事麻烦你,事实,我对你确有好感。你看我们两,都身处异乡,你一人独居也缺个人照顾。我们算旧相识,知根知底,我的工作也不错,能保证你生活无虞。你说你现在还不想谈恋爱,行,我尊重你。咱两就当彼此寻个伴儿,感情生活都可以不互相干涉的……桃花,十年前我救了你,十年后,你帮帮我,不过分吧。”

  桃花回来后,坐在自己那床上,就咬着指甲奋力想啊,

  瞧瞧这男人该有多自私!

  就因为十年前那一“扑救”,十年后她就得拿下半辈子来还他!

  再,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种“偿谢”一点都“不过分”,反而是一种恩赐,

  听听他的话意,我工作好,我又尊重你,我还能养着你。而你需要做的是什么呢,安安静静做个“老婆”就行。“感情生活互不干涉”?你明知道“我不想谈恋爱”,我哪儿来的“感情生活”?那就是你有“感情生活”了,到时候我是不能干涉的,你在外有一万杆彩旗,我只需要在家一声不吭做那一杆沉默的红旗即可……

  桃花咬牙想,这男人真是想得美极了!同时,也说明自己这段时间的书呆形象多深入人心,他且不把自己当活物了,好骗又好欺……

  “别咬手。”

  元首端着茶杯进来,准备拿一本书再去书房,看见她咬指甲蹙眉说,

  桃花伸过手,“给我喝一口。”

  元首没法,还是把茶杯递了过去,

  她又不看他,喝了一口,眼睛亮晶晶望着一点,

  “我问你,有人小看你觉得你是一盘小菜任他揉来揉去,你怎么办。”

  元首睨她一眼,

  “任他揉,我慢慢发酵,最后让他揉得割手,揉得想放下手都不行。”

  桃花突然一拍腿,“对!否则如何解恨!”

  太激动了,茶都撒到床上了。

  元首叹气,从她手里拿过茶杯转身出去,

  听见她在身后冲他喊,“我先睡你床啊,你把床单给我换了!”

  她真是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