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与奸臣

作者:喜了

  8

  子牛钻心的疼!

  当然不是被打这点疼,比起她背部肩胛骨骨裂般的疼痛,那点疼简直已如无物。

  子牛咬着牙保持清醒,她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坚持给舅舅打了电话。

  贾奉衰来医院时。走廊上闹得一塌糊涂,听见男人的怒叱“人是你们送到医院来的,怎么会弄丢!”易翘的声音……

  贾奉衰看一眼那头,淡漠地从安全楼梯上天台,在水箱后头找到子牛。

  可怜的子牛啊,

  脸上是血。

  趴在地上,

  饶是还穿着警服,却已然见浑身湿透,隐隐地震颤,处于莫大的痛苦与隐忍里……

  “舅舅,”世上任何人听到这种声音会立即骨酥魂软的,真如新莺出谷,绝对至纯的初啼感!

  贾奉衰蹲下来搂起她,拇指抹她脸上的血“不怕,门我已经锁了……”哪知话还没说完,人已被一股力量强势掀开,怀里的子牛自己坐了起来,一道刺眼的白光!……再看子牛,上身已赤果,上装所有的衣裳一瞬全化成了灰烬,落在了她鸭子坐的腿旁……

  呼……

  世上再没有这样至纯至艳的一刻了。

  子牛背后肩胛骨两侧缓缓展开羽翼,一对,两对。三对……竟是六翼羽翅!

  细看,还不是纯洁白,依稀泛着金黄,贵不可言……叉引节扛。

  此时,子牛浑圆的前峰,娇挺饱满,少女的健康。

  背后六扇羽翼,虽还没长到它们最丰益的时刻,却已然艳美傲然,缓缓扇动着,无限的生机、高贵、灵气……

  可看子牛的表情,并不好,

  哀怨,翘气古怪的。

  和五岁的小子牛初次长翅膀模样相当。

  那时候的小子牛,

  还扎着冲天辫,

  身后扇动着六只小翅膀,幼嫩里已藏美艳,

  但是她哭得吓死人,也怜死人。“舅舅,我是不是怪物,”

  “你是天使,六翼天使。”

  贾奉衰拍了拍她最上面两只“这是遮脸的,”再下面一对儿“遮脚的,”最后摸了摸中间两扇“这是用来飞翔的。”

  拍拍摸摸,子牛的小翅膀都会如惊弓之鸟隐隐颤抖,那样娇怜……

  如今,子牛的翅膀稍稍长大,虽未到最盛美的时候,却任意一对垂下来已经能将她的身体全部揽住。子牛还是不会控制它们,更不谈飞翔。

  天使。

  随着年纪的增长,子牛当然知道这意味什么,

  唯有她才知道真正的天使和人们想象里的天使有多么的不同,

  意味着极致的痛苦,

  意味着极端的成长之路,

  舅舅从未对她提起来龙去脉,

  子牛自己心里猜,她一定是天使里的畸形儿,

  她天生无法控制自己的翅膀就是致命的,

  而且她需要的生存环境也实在荒劣无稽,必须与“恶魔”为伍,无德的人才能“养好”她,这些人还不能对她产生私情,但凡有“向善”,子牛的“炼狱”就会到来:她的翅膀会像这样显形,她毫无异能,在这人世间,她会被当作怪物或者异宝,被人霸占或解刨或欺凌或变态收藏……而她毫无自保之力。

  子牛嫁给易翘,因为易翘的浪荡“养得起”她,

  子牛愿意换夫和单原厮混,还是因为他的坏能“保护”自己,

  甚至,她和翀心交好,也全因着这类人身上的邪气能叫她有安全感……

  是的,所谓“无德”,也得挑。亦正亦邪才刚好。全没人性的坏,子牛根本沾都沾不得,毕竟她身上的“至纯”和这样的人呆久了也是耗命,害了对方也会害自己。

  “八九年没出现了,怎么又来了,是挨打了么,”多么怨愤,

  如今的子牛和五岁的子牛那会儿对“翅膀”的不喜丝毫没改变,因为这意味着疼痛,意味着她是个怪物。

  贾奉衰摸摸她中间那对翅膀,却是完全不同的态度,一种心爱,一种着迷,一种神圣……20年了,贾奉衰的模样毫无改变,除了他特意在两鬓染白的发,刻意掩藏在深度眼镜下的双眼依旧美如神灵……

  “易翘对你有感情了。不过就算他对你有了关注,也不至于一下刺激成这样。”

  是的,这个“对她产生私情”“向善”的度也不好把握,

  小感情不足以叫她的翅膀如此绽放,有时肩胛骨裂疼,翅膀钻出一点,像小时候一样,全然浸泡在牛奶里就可以恢复。

  距离上次这样全然绽放,确实是八九年前了,

  那时子牛高中,

  一个男孩子为了她闹得要跳楼!

  如此滔天真情,激出翅膀也是必然。

  所以贾奉衰也很奇怪这次发作,

  要子牛说她也说不清,

  她哪里又知道,她这一被打,刺激了两个坏蛋的真情呀!双倍突袭而来,可不堪比滔天,这还不激出翅膀!

  子牛更不知道,

  此时两个坏蛋发现她不见了,更是被惹红了眼!

  楼下已然闹翻了天,两位大少封院,封路,封街区!

  还有,别说凶手,凶手的八辈儿祖宗都恨不得挖出来谢罪了,闹得血雨腥风的……

  但是,愈是这样,子牛愈疼,

  难怪她觉得自己是天使里的畸形儿、怪种、孽种,甚至称她自己是贱种她都不喊冤的,

  愈重视她,愈对她真,她愈难受,

  就得不把她当回事,气泡一样轻视,她就舒服了……咳,也莫怪子牛不爱天使,还不如当个凡人,总比如此变态过日子好吧,所以她性情如此怪里怪气也可想而知了。

  一时也找不到原因了,当务之急还是得逼回她的翅膀,

  只有一法,喝贾奉衰的血。

  其实只要是贾奉衰体内的液体都可以,眼泪、血、汗渍,包括那个……

  想想易翘单原他们已经封了医院在地毯式寻找子牛了,吵闹声这会儿舅甥俩都已听见,眼看着就要朝天台而来,

  如此“情势逼人”,唯有血液来的最快了。可回想一下,子牛就这么三四次的“羽翼全然绽放”哪次不是“情势逼人”?

  上次男孩儿在外头跳楼,惊动的人群一层一层,

  子牛还不是窝藏在狭小的洗手间里咬破了舅舅的手指……

  贾奉衰把手指递过去,微笑里都是温暖,“咬吧子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