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嘴角划过一丝冷笑,错没错,哪是她们说了算的,少奶奶是当家主母,罚个丫鬟算的了什么,不过今儿这事,少奶奶可没什么立场罚她们,所以林妈妈才站出来,“你着什么急,逐云轩可瞒不住事。”
挽月才说完,林妈妈就沉了声音道,“今儿这事不许外传一句,否则绝不轻饶了!”
门外那些瞧热闹的丫鬟,个个缩着脖子,秋莲轻扭了下帕子,忍不住在心底冷哼了声,事情闹得这么大,逐云轩上下几乎都知道了,瞒的住么?一旁几个小丫鬟面面相觑,方才大太太的丫鬟喜鹊来了,似是有事的样子,听到屋子里闹腾,她便站在门外瞧了会儿热闹,没进去,还吩咐她,等少奶奶处理好木匣子的事,她才进去禀告,这会儿她是不是该进去了?
屋子里,南香抱着木匣子,小心翼翼的瞄着锦云,锦云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南香把木匣子搁桌子上,撒着脚丫子就跑出去了,锦云气的恨不得追出去打好,丫的搁哪里不好,竟然放在了叶连暮跟前,这让她怎么办!
锦云干脆不回头了,直接迈步出去,留下叶连暮坐在那里,打开木匣子,瞅着他那本启蒙书,额头也忍不住跳了下,想起自己来干嘛了,忙将锦云唤住,“先别走。”
锦云蓦然止住脚步,红着脸回头,“叫我干嘛?”
叶连暮掩嘴轻咳一声,“舅母来了,你与我一起去宁寿院见她。”
叶连暮说着,迈步朝锦云走了过来,锦云瞥头瞅着桌子上那木匣子,真是万分头疼,算了算了,反正都知道了,就这样吧,实在不行,不还有人背黑锅么,锦云点点头,跟着叶连暮出门,走了没两步才想起来,“舅母,你亲舅母?”
叶连暮瞪了锦云一眼,“也是你舅母。”
锦云回瞪了他一眼,“我又没说不是。”
宁寿院正屋,老夫人坐在首座上,大太太和二太太在下手坐着,对面是位年方三十五六的夫人,容貌端庄,气质闲雅,问老夫人身子骨可康健,老夫人笑道,“一把老骨头了,也还算硬朗,亲家二老这回进京,怎么也不事先打声招呼,也好让暮儿和他爹去城门口迎迎,倒是难为你一进京,就丢了手头上的事,来见我老婆子。”
那夫人正是叶连暮的亲舅母,闻言笑道,“二老也盼着早点儿见到暮儿,只是前些时候才听说他与永国公府大姑娘定亲,想着来瞧瞧未来外孙媳妇,没想到就听到与右相府结亲的事,这不,二老再坐不住了,只是暮儿这么胡闹,老太爷心里置了气,不许通报,我也不好违逆,便贸贸然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二太太听着温太太的话,嘴角闪过一抹笑意,温太傅当年为何要离京,这其中少不了右相的功劳呢,外孙儿是君临天下的皇帝,结果外祖父一家却被逼着离京,还无官无职,这可是个稀罕事儿,当下笑问道,“此番进京,温老太爷该官复原职了吧?”
温太太被问的愣住,摇头笑道,“这些年闲散惯了,老太爷可没那心思了。”
二太太愕然,就是大太太都愣住了,正担心温太傅一家归来,给大少爷添份助力,没想到竟然不再为官了,还真是出乎人意料之中,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倒是老夫人笑道,“有儿子孙儿光耀门楣,何苦劳他,此番温大少爷也参加科举吧?”
温太太笑着点头,“正是呢。”
老夫人将温大少爷好一顿夸着,最后感慨道,“说来也有六年没见过他了,小时候长的比暮儿还俊俏,今年有十七了吧?”
温太太笑着点头,二太太便问起他定亲了没有,屋子里谈笑容容,屏风处有丫鬟饶步进来,正是喜鹊,大太太瞧见她,没见到锦云和叶连暮,蹙了下眉头,“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呢?”
喜鹊抿了下唇瓣,如实禀告道,“大少爷的丫鬟和大少奶奶的丫鬟因为个木匣子闹了起来,怕是要处理好才能来。”
二太太当即哼了下鼻子,“她还真是事多,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什么时候处理不成,让舅夫人干候着,那木匣子里装的什么宝贝东西,就这么等不及处理了?”
喜鹊瞅着二太太,犹豫了会儿,方才把听到的事细致的回禀了。
二太太听得愣住,屋子里所有人,上到老夫人,下到端茶的丫鬟全都愣住了,丫鬟因为主子的压箱底闹上了?成何体统!
大太太摆摆手,喜鹊便退了出去,老夫人眉头沉了下,端起茶水啜着,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抬眸就见叶连暮和锦云走进来。
温太太瞧见叶连暮,高兴的站了起来,走到叶连暮跟前,激动的嗓子都打颤了,拉着叶连暮,“转眼都长这么高了……。”
叶连暮恭谨的请安,陪着温太太闲聊了几句,然后问道,“表弟怎么没来?”
温太太无奈道,“他倒是跟我一块儿来的,结果半道说遇到熟人了,要去打个招呼,结果一去不返了。”
又是这招,叶连暮满脸黑线的想起小时候,要碰到他不想去的地方,就会半道上遇熟人,上到五六十岁老翁,下到五六岁的孩童,都是他的熟人,然后去打招呼……一去不返。
温太太对自家儿子无奈,瞥眼瞧见锦云,眉头挑了下,锦云便福身行礼,“锦云给舅母请安。”
温太太上下打量了锦云,轻点了下头,那边大太太便道,“温老太爷有六年没见你了,怕是想煞了,明儿你带锦云去看看他们。”
锦云轻鼓了下腮帮子,明天说好了回右相府的啊,这不撞上了么,锦云拽了下叶连暮的袖子,轻声道,“外祖父外祖母肯定想你,要不今儿就去吧?”
锦云说的小声,除了叶连暮,估计就温太太听得见了,温太太讶异的瞅着锦云,随即眸底闪过些什么,就听叶连暮道,“祖母,一会儿我就跟娘子去见外祖母。”
老夫人将茶盏搁下,点头道,“也好。”
大太太恨不得把舌头给咬了好,二太太搁下手里的茶盏,笑道,“这个时辰去温府,怕是要住上一宿了,主子不在,还不知道两拨丫鬟把逐云轩闹腾成什么样子,要安顿好,还有今儿木匣子压箱底的事都压下了没有,传遍国公府也就罢了,要是闹得满京都都知道,国公府尽失颜面,可就不像上回回门晚归罚抄十篇家规那么简单了。”
锦云听的额头一突一突的,这逐云轩还能住人吗,只要是点儿事,没半刻钟就闹得人尽皆知了,锦云暗暗磨牙,鼓着腮帮子,低眉顺眼,呐呐声委屈道,“又不是我的压箱底……。”
虽然委屈,但是说话声可是不小,二太太脸一哽,“不是你的?”
叶连暮硬着头皮,“是我的。”
二太太霎时无言以对,以暮儿的无状,把那书搁床头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不是你的,那你们两个丫鬟抢什么?”
锦云扯着嘴角,这人管的真宽,温太太还在这里呢,她就把手伸她院子里了,会不会管的太宽了些,锦云一脸无辜,反正东西不是她的,她不接话,叶连暮轻咳一声,“时辰不早了,我们回院子收拾下。”
说完,拉着锦云就走,屋子里一群人的眼睛盯的他脸火辣辣的,他又不是姑娘家,什么都不懂,要什么压箱底,可书的的确确是他的!
出了正屋,锦云就嘀咕了,“逐云轩真是眼线多,一阵风吹过,掉了几片叶子只怕人家也比你我清楚!”
叶连暮瞅着锦云,“你怎么不收好它?”
锦云脸一窘,瞪了他一眼,“我是打算还你的,结果忘记了,我怎么知道那几个丫鬟那么不靠谱,不收起来,拿个红绸盖着就完事了,还有,我问你,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你母亲子,当着舅母的面,二太太就数落我,也太不将舅母放在眼里了吧?是不是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外祖父一家好好的怎么离京六年啊?”
叶连暮顿住脚步,眼角抽了下,“一时高兴忘记说了,外祖父和舅舅离京似乎是岳父大人逼迫的……。”
锦云,“……。”
锦云气冲脑门,抬脚就要去踢他,“这么大的事你也能忘记不说?!还好我没拍马屁,这不是往马蹄子上拍吗?!”
叶连暮哪能被锦云踢中啊,一闪就把锦云揽住了,好笑的看着锦云,“你是会拍马屁的人?”
锦云气汹汹的,“你没见过不代表我不会!”
叶连暮额头有黑线掉下,跟着后头的珠云低头不语,拍马屁不是什么好话好不好,怎么听着跟不会很可耻似地,就听叶连暮笑道,“会不会得听过才知道。”
锦云努了下鼻子,“别对我用激将法,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你要早说,我肯定明天再去了,现在怎么办?”
叶连暮也是无奈,有个四处树敌的岳父大人,他也无力,“别想馊主意装病不去,躲的过初一躲不过十五。”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