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丫鬟

作者:包子才有馅

   京城南边。

  秦国夫人府。

  一青年男子穿过曲栏东侧,有个眉眼齐整的丫鬟朝这边走来,两个相遇时,男子闻见丫鬟身上一股淡雅的兰香,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丫鬟微垂着脸,朝男子轻唤了声:“大爷!”

  男子会心一笑,伸手在丫鬟胸前摸了一把,丫鬟又羞又臊,一转身跑开了。

  男子嘴角微扬,举步进了正常。

  正堂里铺着“吉祥福寿”纹样猩红羊绒毡毯,坐南朝北的榻上的,秦国夫人杨氏身着薄衫,接过丫鬟递来的药盏,只饮了几口,便皱着眉头叫苦。

  青年男子忙上前哄劝道:“祖母,都说良药苦口,吃药一事,孙儿可不能让您随心所欲。再者说,这是孙儿向宫中太医院求来的药方,所用药材都是最上乘的,五两银子一帖,贵着呢!”

  杨老夫人持药盏的手,轻轻一抖,差点将药泼出。她眼皮动了动,一言不发的将药吃了下去。

  身后小丫鬟捧着各色果梅上前,杨老夫人捻起一颗,含进嘴里,苦着的脸,方才慢慢舒缓下来。抬起眼,颇有深意的目光在孙子脸上打转,半晌,才挥了挥手。

  仆妇们颇有眼色,尽数离去,屋中只剩祖宗二人,杨老夫人开了口:“如今府里的光景怎样?”

  杨老夫人育有三子一女,此子乃长房长孙,托先帝庇护,入了礼部,当了个小小的主事,官虽不大,胜在清闲又有油水。

  此子聪明伶俐。八面玲珑,只是胆子颇小,从小在杨老夫人跟前长大,是杨老夫人最中意的孙子。

  杨帆轻叹一声道为:“府里人口日多,事务日盛,外面的架子虽没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萧索的紧。远比不得先帝在时光景。”

  杨老夫人眉头紧皱,形成一个川字。

  “二叔,三叔在衙门里日子也难过。田庄上的收成又不好,孙儿在礼部,也是一日难似一日。”

  杨老夫人脸上未有半分波澜,冷声道:“可是那贱人又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

  杨帆心头一颤。忙躬身道:“老太太慎言,当心隔墙有耳!万一传到宫中。那便是灭族之灾!”

  杨老夫人不悦道:“怕她作甚,便是先帝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称呼一声。”

  “老太太,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这莘国上下,是她说了算。”杨帆轻声规劝着。

  杨老夫人一想到当年的事。气得一掌拍在榻上,眼中寒光四起:“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怎么死的不是她。”

  杨老夫人原是景德帝生母杨妃的远房堂妹,虽是同宗同族,却隔了支脉。

  杨妃产下景德帝,并未母凭子贵,加之她生产时,伤了元气,一时病怏怏的缠绵于榻。

  宫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刚出襁褓的婴儿一个不慎,便会往鬼门关走走。杨妃自知没有能力护着孩子,使求了皇帝的恩典,在娘家在宗族里,寻一能干泼辣的女子作母乳。

  杨老夫人因长相清秀,为人利爽,又有几分口才,且刚刚生下长子,便入了杨妃的眼,成了景德帝的母乳。

  那景德帝能在宫中顺利长大,多亏了杨老夫人忠心护主。后来杨妃病逝,景德帝没了娘,爹不管,在宫中被人欺负,日子艰难。也是杨老夫人豁出了性命,将自己五花四绑,长跪于太和殿门口,方才引起了文成帝的注意。

  文成帝见堂堂皇子,混成这般倒霉模样,气得将莘国皇宫肃清了一遍,砍了一堆脑袋;又感念杨老夫人忠心,赏了黄金白银,封了夫人。至此后,杨老夫人便成了景德帝身边最重要的人,直到……李妍的出现。

  人与人之间,讲究个眼缘。

  杨老夫人头一眼见到李妍,便不喜眼前这个月貌花容的女子。这女子一双眼睛生得太好,两盏浅浅梨窝,俏生生的往那一站,百种风情,千般遐想,一看就是个勾人的主。

  一瞬间,杨老夫人仿佛看到一张织得密密的网,边上一只面色狰狞的蜘蛛,正虎视眈眈的瞧着网中的猎物。

  果不其然,她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仅仅用了一眼,只用了一眼,便坠落了那女人编织的情网中,从此再不愿挣脱。

  杨老夫人如何甘心,这样的女子,是毒药,是匕首,是催命符,她从心底深处涌出一个念头,要将这个女人赶走。

  从此针尖便对住上了麦芒。

  杨帆一听老太太这话,只觉心惊肉跳,忙低声喝道:“老太太啊,轻点声,这话真不能再说了。”

  杨老夫人心头一片悲凉。几十年来,她除了占过几次上风外,余下的,便是节节败退。

  那个女人,果然是只蜘蛛精,不仅将猎物牢牢的抓在手心,还将她杨老夫人府,狠狠的踩在脚底下,连翻身复起,都是困难。

  杨老夫人磨了磨后槽牙,长出一口气道:“俗话说的好,女人当道,便是祸国乱相的根本。先帝他……这辈子真是瞎了眼。”

  杨帆见她越发说得不像样,忙拦了话道:“老太太好生歇着,孙儿告退!”

  “慢着!”

  “老太太还有何吩咐?”

  皱着眉头道:“芸姐儿今年十六了,府里就她一个嫡出的姑娘还未成婚,她的老子娘指望不上,你这个做哥哥的,帮她多相看相看。”

  杨帆脸有惊色道:“高家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动静?”

  杨老夫人冷哼:“要有动静,早就有了。高明那老家伙,当初落难时,受了我的恩慧,如今想攀个亲,便推三阻四的,忘恩负义的东西。”

  杨帆一脸惋惜道:“原指着芸姐儿容色出众,能入了相府当长媳。高家大少爷背后还有个崔家,高,崔两大世家帮衬着,咱们杨家也好打个翻身杖,哪知道……”

  杨老夫人心里何尝不是叹息。

  儿子,孙子官位都不大,事事由她顶着这张老脸出面。安富尊荣惯了。半点运筹谋画也无。再加上上头那个贱人把持着,无奈何之下,她才动了高家的主意。哪里知道。那贱人就是见不得她丁点好,弄出个逍遥侯府来抢这门姻缘。

  杨老夫人想到此,一脸的灰败!

  杨帆见她老态毕现,不忍不言。轻声道:“老太太也别多想,高家始终未有音讯过来。说不定也在思虑。更何况前些日子那府里出了桩大事,只怕顾及不上来。”

  “大事,什么大事?”杨老夫人追问。

  杨帆遂把两月前高府那一把大火,及李英杰寻亲的事。简单的说了说。

  杨老夫人听罢,浑浊的眼中闪过疑虑,久久不语。

  杨帆等得心急。又不知老太太心里头在想什么,索性坐下来喝茶。

  茶过半盏。杨老夫人开了口:“这事,怎么听着不对啊?”

  “哪里不对?”

  “李英杰那个怂货,哪来那么大胆子动用禁卫军?”

  杨帆冷笑道:“也不瞧瞧人家后头,是个什么靠山。”

  杨老夫人对孙子言语中淡淡的嘲讽,恍若未闻,她凝神思了思道:“还是不对!那个贱人,我与她斗了几十年,她是个什么性子,我最清楚,最是个小心谨慎的主,像这样大张旗鼓,不顾祖宗家法的行事,从来没有过。”

  “老太太的意思是……”

  “蹊跷,此事必有蹊跷!”

  “老太太,蹊跷在何处?”杨帆挑眉问道。

  杨老夫人冷哼一声,不答反问:“如今这孩子人在何处?”

  “听说在太后跟前养伤三月,说是待伤养好了,再送回逍遥侯府。”

  “太后跟前养伤三月?”

  杨老夫人眉心的皱纹挤作一团:“侯爷的私生外孙女,为什么要在宫里养伤。按理说,人找着了,直接往侯府抬就行。这……说不过去啊!”

  杨老夫人到底是经历过三朝的老人,一针见血的指着这事中的不合理处。

  杨帆不以为然道:“谁知道呢,许是太后想瞧瞧这孩子长什么模样?”

  “这事与太后有何干系?”

  杨帆面色难看:“这……孙儿不知!”

  “不对!”

  杨老夫人嘴唇动了动,一张脸是死灰的,紧紧盯着孙子的脸,那表情有点怪异。

  杨帆见老太太一惊一乍的,心下便有些不奈烦,偏又发作不得,只得柔声问道:“老太太,哪里不对?”

  杨老夫人抿着唇始终不发一言,布满皱纹的脸上时而凝神静思,时而喟然轻叹,时而蹙眉低语,竟像是中了魔怔一般。

  忽然,杨老夫人感觉心脏闷闷一窒,半阖的眼睛骤然绽出光芒,尖声唤道:“大孙子,你过来!”

  突兀的声音,令杨帆脚底一软,心里咯噔一下,忙起身上前。

  杨老夫人一把抓住他的手,沉声道:“你帮我去打听一些事情?”

  老太太不带一丝温度的手,冰冰凉的贴在他手上,杨帆一个激灵,追问道:“什么事?”

  “宫里的事!”

  “找谁打听?”

  “一个故人?”

  “谁?”

  “你附耳过来!”

  杨帆凑过去,听了几句,神色大变。

  “老太太……这!”

  杨老夫人目露凶光道:“怕什么,你只管去!”(未完待续)

  ps:一早起来,看到书友们的打赏和鼓励,包子很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人这一生,是一场苦逼的修行,从来没有潇洒快活的人生,也没有人能逃脱生活的樊笼,不要想象,也从来没有解脱。

  包子最近的情绪确实有些波动,处在十字路口,向前一步,向后一步,都非易事。

  想稳稳的一步一步走踏实了。

  特别感谢书友们的鼓励,你们让我觉得,这操蛋的生活也不过如此,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迈不过的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