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淡笑:“可见也未曾放下!”
“放下二字,哪里有说得那么轻松。不过是在心里找个角落,将她深埋起来。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得之大幸,不得我命。”
林西不知如何劝,“我觉得大小姐除了性子娇纵些,也是个不错的人。”
崔瑾辰摇摇头:“林西,你可相信缘分二字?”
林西默然点点头。
“府里四个妹妹,一个比一个娇艳,一个比一个温柔。一眼看过去,偏偏我只看到了她。”
崔瑾辰举起杯子,一口饮尽:“所以,人与人之间,讲究的是个眼缘。能像表哥这样一意孤行的人,到底不多。我依附崔家,不得不妥协,不然寸步难行。”
林西难得的没有挤兑他。她清楚的看到崔瑾辰眼中流露出的无奈。世家子弟锦衣玉食的享着,却也得承担起相应的职责,这是无法逃脱的。
崔瑾辰眼睛虚眯着:“林西,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西与他碰了碰杯,翻了个白眼,心道等你死过一回后,就明白了。
“人活着,就是奔死,所以别问为什么,踏踏实实过好每一天,比什么都重要。”
崔瑾辰笑了笑道:“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谈婚论嫁,生儿育女,功名利禄,到头来,终究是为他人作嫁衣。”
“所以啊,得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崔瑾辰,我敬你一杯!”
“不,林西,这杯得我敬你。一为咱俩在高府的情份;二为咱俩在宫里的情份;三为咱俩日后的情份。”
林西笑道:“崔瑾辰。咱俩到底有多少情份?”
“很多,很多!本少爷从北边来南边,收获最大的,便是结交了你。旁的不多说,崔家的事尽我所能,必顶力相助。”
竹叶青的后劲十分之大,崔瑾辰微有薄醉。
“痛快!”
林西朗声道:“崔瑾辰。你还算是个好人。虽然在高府时混蛋了些。”
崔瑾辰傻笑道:“本少爷混蛋的时候,你还未曾看见。那时候在高府,已收敛许多。来。来,来,你我干一杯,我再与你说说我是如何混蛋的。”
两人越聊越兴起。感觉十分投机,短短半盏茶。两瓶竹叶青已见了底。林西的酒量稍好些,也觉得头有些昏。
崔瑾辰已开始糊言乱语,手舞足蹈了。
“林西,我问你。你……喜欢不喜欢……我……表哥?”
“怎么,你是想让我嫁到高府,然后主持中馈。再凭着我在太后跟前的体面。替你表哥铺好青云路。”林西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林西并非闺中柔弱女子,自然明白反常即为妖。
高家上下反对。是在情理之中的事,而崔家同意,就值得咀嚼咀嚼。
崔瑾辰呵呵一笑,浑不在意道:“这是崔家人的想法,却不是我的。”
林西何等聪慧,此言一出,心中的疑问有了着落。果然崔家人看中的,是她在太后跟前的体面。如此说来,崔家人是想将高子瞻扶持登上高位,并通过她把持高府内宅。
这样的话,势必父子二人要唱对台戏,到时候……她饮了一口酒,垂下了眼帘。
头有些昏,也许是酒劲的缘故,林西揉着太阳穴。不知道高子瞻对她的喜欢,是不是也掺和了旁的东西。
崔瑾辰未曾察觉林西的不妥,自顾自道:“我与你说,世家……的中馈,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想我崔家百年,多少当家奶奶都是早早离世。”
“为啥?”
“累的,你听我说……”
门忽然被打开,一个身影立在门口,皱眉看着屋里的两人。
林西抬眼,认出是林北,喜上眉梢,起身迎上前,笑道:“师弟,你怎么来了?”
一起身,林西便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步子走得歪歪斜斜,刚走两步,却见一眉目楚楚的女子立在他身旁。
林西摇了摇头,似不敢相信眼前所见,道:“师弟,这位是……”
林北目光越过林西,向她身后的崔瑾辰看了一眼,见他咧着嘴傻笑,眉头皱得更紧。
林西得不到回应,心中骤然落空。果然师弟有了喜欢的人,连她的话都不应了,绝对的重色轻友。
借着酒劲,林西素手一指,哼哼道:“你是谁?”
妙龄红衣红衣女子红唇轻启,轻笑着靠在林北身上。
“世子爷,这位姑娘喝多了?”
红衣女子身形修长,胸部饱满,将前襟撑得鼓鼓囊囊,在林北的手臂上蹭啊蹭的,十分的讨厌。
林西心中喷火,黑亮眼睛盯着那红衣女子高耸的胸部,一眨不眨。
我了个去。不就是胸前的包子大些吗,胸大无脑,有什么了不起的。
林北见她醉眼迷离,齿贝轻咬红唇,满脸忿恨的盯着他身边的人,心中闪过笑意。这丫头是在吃醋吗?
念头一起,林北眼中闪过光芒,手臂绕过红衣女子的后背,将她环进了怀中。
红衣女子惊讶,明显身子一顿,就势依偎了过去。林北低下头,轻柔的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逗得红衣女子前俯后仰,笑作一团。
林西脑子里嗡的一声,响作一团。
……
高子瞻回府,径直入了平芜院。
众丫鬟见大少爷来,忙将人请进书房。
书房里,一身家常衣衫的高鸢尾从书案后抬起脸,笑意盈面:“大哥来了,妹妹等大哥许久了!”
高子瞻目光朝紫薇,腊梅二人看了一眼,两人知趣的离开。
“大哥,坐!”
高子瞻依言坐下,开门见山:“你想进宫?”
高鸢尾露出个凄凉的笑:“大哥一定觉得我这个想法很可笑?”
“为什么想进宫?”依旧是干脆利落,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高鸢尾垂下眼帘,低声道:“大哥都已经知道了,何必再来问我。”
“我想听你亲口说。”高子瞻言语坚定。
“很简单,一来想让大哥,大姐放心,二来,想进宫搏个好前程。”
高鸢尾知道自家大哥绝非常人,冠冕堂皇的说辞对他来说,不过是浮在眼前的云雾罢了。
高子瞻一改往日柔和,淡淡道:“相府三小姐,只需闲听落花,无须为前程搏命。宫里刀光剑影,并不适合你。”
高鸢尾款款上前,目光真挚:“妹子知道大哥心怡林西,偏偏长辈阻拦。妹妹承蒙先夫人照顾这么些年,心中感恩,奈何先夫人去世的早。所以……所以妹妹想为哥尽上一份绵薄之力。”
“这话我听不大明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