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留在这里行吗?”妍华从踏进书房伊始,便一直与胤禛缠在一起,待她随着胤禛回了雍华殿后,已经入夜。她深知胤禛不是个愿意吐露心事的人,只担心他夜里又会胡思乱想到睡不着觉,索性便赖着不走了。
胤禛侧目:“你既是想侍寝,我岂有不让的道理?”
妍华听到他这般调笑,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旋即别开了眸子。
“先让她们伺候你更衣吧,我去去就回。”他心里终究放心不下乌拉那拉氏,抬眼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便往祥和殿走去。
等他回来时,妍华已经洗地白白净净的躺在了锦被里。
他方才探视过乌拉那拉氏,看到她的情况不太好,心里的郁结之气便又加重了些,所以回来看到妍华无限风情地侧身躺在那里,依旧无动于衷。
他冷着脸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妍华看到他的脸色便知他心里又不高兴了,忙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身,扣在他腰前的两根手臂皆露出一小截来,粉嫩白皙,跟娇嫩的莲藕一般,看着便香甜可口。她用脸在他后背上微微蹭啊蹭的,掐着声音尽量柔缓地说道:“不早了,快些歇息吧~”
她的声音柔柔糯糯的,又刻意掐柔了声音,所以听起来倒是在稚嫩中掺了一丝妩媚风情。
胤禛没有吭声,只低下头,抬手摸上那两截柔嫩的手臂,软软的滑滑的,摸得他心中一动,微微有些心驰荡漾来。
“你难得放下矜持这般主动,我倒是不该拂了你的好意。”胤禛收起心里的思绪,握着她的一截嫩藕般的小臂,轻轻一抽,将她绕过左边臂膀带进了怀里。
说着,他便做出仿佛被强迫一般,万般不情愿地皱着眉头将唇凑了下去。
妍华躺在他怀里,直接捧住了他的脸,撇了嘴道:“贝勒爷若是累了,赶紧歇息吧。奴婢只是给贝勒爷暖暖床呢,爷莫要误会了奴婢的意思。”
胤禛轻笑出声,不待她溜走,低下头去吻上了她的额头、鼻尖、柔唇、发梢……
满室的旖旎,挤走了一直悬在他心头的烦忧,一夜安眠。
第二日,胤禛下了朝回来时,魏长安已经候在了门口。
胤禛看到魏长安脸上的凝重时,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色:“找到了?”
魏长安点了点头:“在城郊一处废弃的破屋子里找到的,找到的时候……”魏长安的眸色突然变了变,想起发现木槿时她的那副惨样,便不忍细述。
找到木槿的时候,她衣衫褴褛,已是衣不蔽体。下身几乎裸着,血渍等脏污到惨不忍睹。魏长安忙让其他侍卫在外面守着,只身一人走了进去,脱下自己的斗篷将她整个人包住。
她的整张脸都已经冻得发紫,气息也微弱得很。整个人都已经奄奄一息,毫无生气。
魏长安找到了人,却也不敢就这样把她带回府,只在外面找了个院子将她安置好,找了柳大夫帮她验了伤,眼看胤禛下朝的时辰快到了,这便先行赶了回来。
“谁干的?”胤禛沉声道。
魏长安摇了摇头:“许是一些地痞流氓干的。奴才赶到的时候,那屋子周围已是一个人影儿也见不到了,奴才让人将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
“继续查!”胤禛拧起眉头,想到乌拉那拉氏的境况,眼里的忧色更重,“木槿的事情先不要跟文瑶说。”
“可福晋若是问起,奴才可是该先编个谎话安抚一下福晋?”魏长安想起木槿的那副样子,只怕是很难让她彻底好起来的。
胤禛沉吟了一会儿:“嗯……你就告诉她,已经找到木槿了。只是她当时乘坐的马车受了惊吓,横冲直撞的将她甩出了马车,导致她受伤严重,昏迷不醒,索性被一个好心的百姓给救了性命……大夫说她身子多处骨折不宜移动,所以暂时回不了府,想必至少要休养个把月才能好起来。”
魏长安抬眼看了一下:“若是福晋要出府去看木槿姑娘,奴才该怎样拒绝?”
“你只便告诉她,木槿需要静养,大夫说木槿若是此番养不好身子,容易落下残疾。她若是去了,少不得哭哭啼啼的,若是惹得木槿伤心只怕动了精气更伤身子。”
“喳!”
“这番托辞我会先去跟她说一遍,她若再问你,你也这般回她便是。照顾木槿之事,你要安排妥当,若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你看着处置。”胤禛心头的一口气终是放了下来,眼下木槿已经找到,且当走一步看一步了。
胤禛到了祥和殿还未走进去,便听到乌拉那拉氏在嘤嘤哭泣,时不时传来良辰的轻声宽慰。
他敛了敛心神,深吸了一口气,装作很高兴地走了进去:“这是做什么?一大早地又哭哭啼啼?木槿若是在,又免不得要忧心了。”
福晋听到他的话,忙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子,泪眼模糊地急急走向了他,差点儿不小心摔了:“可是找到木槿了,她怎么样了?可……出什么事儿了?”她说着便往胤禛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木槿的身影,心里的失望顿时又重了一分。
“嗯,找到了,在一个百姓家中找到的……”因为事先便好了谎话,所以胤禛说起来倒是有板有眼的,着实看不出破绽。
乌拉那拉氏紧紧地握着胤禛的手臂:“贝勒爷,让魏长安派了人好生照顾她,不……不不,他一个男子,怎么懂得怎样照顾人,还是让我屋里的人去吧,她们跟木槿熟,自是更懂怎样照顾她。香雪!香雪……”
胤禛抬手捂住了她的唇:“我自是都安排好了,你连我都不信吗?你这儿本就缺了得心之人,都走了你可怎么办?你还是顾着把自己身子养好吧,等木槿回来了,你若是还是这样一副病弱的模样,她忍不得又要亲自跑出去抓药,你可放心?不得再哭了,真把眼睛哭瞎了,那可怎么办?”
乌拉那拉氏心里悬了两日的担忧终于落下,只觉得一直紧绷的脑子此刻终于得闲,蔫蔫儿地只想好好歇息一番。她伏在胤禛怀里,一个劲喃着:“贝勒爷定是要请了最好的大夫将她治好,木槿便是奴婢的好妹妹,贝勒爷一定要让人治好了她……”
“好,好……”胤禛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心里的不祥之感隐隐浮起……
“你为何救我……让我死了算了,我这副样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醒转来的木槿一直瑟瑟发抖,即便很累,也不愿意合眼歇息。她死死地盯着魏长安,眼睛通红的仿佛嗜血一般。她方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试图爬起来以头撞墙,只是身子无力,被敏捷的魏长安拦了下来。
“你有没有想过福晋,你若去了,她该怎么办?”
“我……告诉福晋,就说木槿……木槿下辈子做牛做马再伺候她,这辈子……木槿对不住了,要先她而去……呜呜呜……”木槿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她怕是永远也忘不掉自己被侮辱的情景了,那几个臭男人的淫笑始终在她耳边回荡,她怕是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与其这样赖活着,不如死了来得干净。
“你跟我说,欺负你的那个人是谁?我给你报仇!”魏长安皱起了眉头,双十年华的他,却也没见过像木槿这般被辱的女子。他想起了自己的娘亲,那个被自己夫君卖进妓院后不甘被辱而自缢的可怜女人,心里的痛恨便突然泛滥,恨不得杀尽那帮畜生!
“那个人?哈哈哈……”木槿突然狂笑起来,眼里的泪却是依旧不断落下,滚烫地砸了下去,“那个人……那个人……”
岂止是一个?明明是一群!一群禽兽不如的东西!她若不是被迷得昏头转向,岂能就那般便宜了那帮子畜生!她宁愿一头撞死,也不要那帮人骑在自己身上,放荡不羁地说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你让我死吧,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她什么也不愿说,更不愿意再回想那幅画面,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直往下掉。
哀莫大于心死,如今,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哪里还有心思再回府去照顾福晋。
“药熬好了。”一个小丫鬟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要喂给木槿喝,木槿哪里肯就范,猛地拂开,差点儿将整碗药都打翻。
魏长安眉头一皱,轻声问道:“还有吗?再去盛一碗来。”
小丫鬟点了点头,复又盛了一碗。
魏长安接了过去,舀了一汤匙送到她嘴边,木槿又要拂开,只是魏长安使了力气,她竟是没有拂得动,可是汤匙里的药却还是洒了出来。
魏长安气恼地瞪着木槿,木槿也不看他,只毫无生气地看着前方发呆,眼里死灰一片。
魏长安咬了咬牙,仰头倒了一大口汤药含进嘴里,不待木槿反抗,捏住她的嘴巴便凑了上去。
“啪!”木槿擦着嘴角的药汁,狠狠地抽了他一耳光,眼里的凄厉竟是前所未有的狠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