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什么!快说!”灵犀趁机又冲着地上的碧荷吼了一声,她本就站在芍药与碧荷中间,为的就是防止她们二人通气。
碧荷没有芍药性子稳,被这样一吓唬,立马抖着声音说道:“格格,奴婢……奴婢没有害过格格,奴婢是,是……”
“碧荷~”芍药连忙说悄悄话一般哑吼了她一声,面上神情焦急得很。
碧荷看了芍药一眼,忙又闭上了嘴巴不再吭声。
灵犀不悦地瞪了一眼芍药:“格格问她话呢,你插什么嘴!”
芍药连忙跪下身子,急匆匆地向妍华解释:“格格,碧荷与奴婢是同一天进府的,碧荷向来胆小,不敢做坏事儿的,请格格相信奴婢和碧荷。”
灵犀看了妍华一眼,继续咄咄逼人:“格格有说你们做坏事吗?你这般心虚做什么?哼!有些人呐就是狗眼看人低,估计是瞅准了咱们格格位份不高,所以呀巴巴儿地跟条狗似的只管胳膊肘往外拐!”
“灵犀姐姐你……你什么意思!”碧荷被灵犀的一番话气得咬牙切齿,“奴婢不敢做对不起格格的事!”
妍华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语气平缓又没什么感情地说道:“你们在雍华殿伺候得好好儿的,为什么要跑万福阁来伺候?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们来我这里岂不是往下坡路走了?”
芍药听她话里有讽刺之意,不卑不亢地磕了个头:“格格,奴婢只是听从良辰姑娘的差遣过来的,奴婢在哪都是奴婢,不敢挑主子伺候。”
“这么说,你们只听良辰的话了?是不是她问你们什么,你们都如实回答呀?”灵犀轻蔑地看了一眼芍药,语气依旧不善。
这一次若是不能趁机将这两个人收服,那就找了理由逼她们走。谁愿意放着需要时时提防两个的人在身边?灵犀给她们二人每人丢了个白眼,心里暗自做好了计较。
碧荷心有不甘,抬头瞪了灵犀一眼:“爷若是问你话,你难道不答吗?”
言下之意,她们也是身不由己。
“不该答的我便说不知道,出卖格格的事情我做不出来!我不像某些人,魏长安叫做什么某些人就做什么,良辰问什么某些人就答什么,哼!”良辰扬着下巴,左边睨了一下右边睨了一眼,做足了蔑视的模样。
芍药听到这话,脸色一白,悄悄抬眼看了一下,见妍华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她忙又做贼心虚似的赶紧低下了头。
碧荷满肚子的委屈,听到灵犀说得这样直白,知道她们已经知道了什么,索性也不再隐瞒。她向来学着芍药,秉承“少说话多做事”的态度尽力做事,没想到却得了这样一个苦差事,时不时被灵犀挖苦不说,还要两头不讨好。
“格格既然知道了,奴婢也就不瞒着了。良辰姐姐当初让奴婢过来伺候的时候,确实叮嘱过一些事情。良辰姐姐说,若是发现格格再有偷偷进暗格之类的举动,奴婢要好生劝着,若是劝不住便提前跟她说一声。良辰姐姐这样叮嘱,也是为了格格好……”
“那你们是不是成日里都要向良辰汇报呀?格格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灵犀说到底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她见碧荷眼里泛着泪水,语气里又满是委屈,一听碧荷愿意委实道来,不由得就放缓了语气。
碧荷连连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恨不得将头上的那根发簪也摇出来了:“没有,良辰姐姐不会天天问,顶多就是万福阁出了事情她才会问一声,奴婢也只是能少讲就少讲,从来不敢多说。”
“那搜屋子的事儿呢?魏长安叫你们搜你们就搜了?”灵犀见她认错态度诚恳,语气也柔了下来。
芍药见碧荷什么都说了,便也不再守着秘密,只好也缓缓地开了口:“格格有所不知,那日搜屋也是无奈之举。倘若奴婢与碧荷不搜,魏长安就只得派别人来搜了。奴婢与碧荷都觉着,语气让别人搜还不如奴婢们自己搜,倘若当真搜到了什么不应该的东西,奴婢也可当做没看到。”
妍华默了默,心知芍药与碧荷还没有待她到那么忠心的地步。可看到她们二人态度诚恳,尤其是芍药,胆识和气度皆有,便觉着可以慢慢培养感情,毕竟倘若再重新换丫头过来,还未必有她们二人可靠。上次福晋与侧福晋她们来万福阁要搜屋子,还是芍药偷偷去找了良辰来解围,可见芍药对她还是很有心的,
想到这里,妍华收敛起面上的阴冷,缓缓露出一抹良善的笑容。
只见她从椅子上站起身,缓缓走到芍药面前亲手将她搀扶起来,又缓缓走到碧荷面前扶起了她。
碧荷受宠若惊地抬眼看了一下:“格格~”
妍华笑得越发纯良:“花影刚刚出事儿,我不得不小心一些。之前万福阁里的调料中不是掺了朱砂吗?花影说是她投的。你们说,我那么相信她,她居然都忍心害我,我能不小心着些吗?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们,只是谁愿意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下呢,你们说,是吧?”
一提到花影,她心里便有各种复杂的情绪翻腾,鼻子也微微发酸,眼睛不由得润湿了两分。她捏着帕子擦拭了下眼角,忍住心里的酸楚与疼痛,朝着碧荷与芍药轻轻笑了一下。
只是这一笑,着实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看得芍药眉头颦蹙。
不知受了什么情绪的牵引,她定定地看了眼前的女子半晌,复又跪下身子磕个了头:“奴婢日后定会衷心于格格!格格眼下可以怀疑奴婢,但是日久见人心,以后奴婢定不会再让格格失望!”
她想,妍华对一个害了她的婢女都能如此不舍,加上之前将盈袖嫁给魏长安的先例,她觉得王府内除了妍华如此,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她日后只要小心翼翼,衷心跟着妍华绝对会有好果子吃的。
碧荷没什么主见,看到芍药立了决心,也赶忙跟着跪下身子磕了个头:“奴婢也愿意追随格格,日后绝对不会有二心!”
妍华与灵犀赶忙一人扶一个,又将她们二人搀了起来:“动不动就跪,这是什么理儿?在我面前莫要这般虚礼了,以前花……”
她脱口又想说,以前花影在的时候,便没有这么多规矩,眸子的光亮灭了灭,她干笑了一声:“我也不要求你们太多,只是希望以后再有人问你们这些事情,或是再叫你们偷偷搜我屋子什么的,你们记得得闲悄悄跟我说一声就是。只要雍亲王府中有我一口饭吃,我也不会让你们饿着。”
芍药的眸子闪了闪,抿着唇坚定地点了头。
待出了堂屋后,碧荷忙赶上了芍药,语里裹着担忧道:“芍药姐,良辰跟魏长安都是爷的亲信,我们若是不听他们的话,会不会被赶出府啊?”
芍药沉思了下,然后摇了摇头:“格格是聪明人,不会随意将我们说的话透露给爷知道的。况且,你不说我不说,他们又怎会知道我们将事情告诉给格格了?再说了,若是现在求良辰将我们调走,能不能回雍华殿都是个问题,少不得还要挨一顿骂。婵格格心善,耿格格又是个好脾气的人儿,万福阁着实是个好地方,待格格将我们当做心腹了,我们自是也能像灵犀一样风光了。”
碧荷瘪着嘴,委屈地嘀咕道:“格格是好,就是一直把我们当外人。还有灵犀,她总是不给好脸子看,有时候我真的觉着很委屈。又不是我愿意出卖格格的,要不是魏长安和良辰姐姐差遣,我也犯不着……”
“碧荷,别抱怨了。谁叫我们是做下人的命呢,等格格生了个聪明伶俐的小主子,万福阁的地位就不一样了,格格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了,咱们只当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以后更加尽心伺候格格就是了。”
“嗯,芍药姐,我听你的。”碧荷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定心的笑容……
“格格,她们从今往后真的会衷心护着格格了吗?”灵犀扶妍华去桃林里散心,回头看到芍药二人走远的背影,心头萦绕起一抹怀疑久久不散。
“芍药说得对,日久见人心,眼下我也不敢肯定地说她们当真会衷心。眼下挑明了说也好,省得她们当我什么都不知情,这样的话,日后她们做事好歹也有个顾忌。”
妍华面色憔悴,说完这些话后便不愿再吭声了。
待走到桃林深处后,她指了指月门后的石桌:“我去那里坐坐。”
待坐下后,妍华又觉着口渴,让灵犀回屋子去提一壶茶水过来。灵犀不放心地看了她两眼,迟疑着往外走去。
待她泡好一壶茶,端着杯子与茶壶往妍华歇脚的地方走去时,还未穿过月门,便听到了一股清幽的抽噎声。她不禁顿住了脚步,隔着月门上的花窗往里面看去,却见妍华正伏身趴在石桌上,背上一起一伏的在那里轻声呜咽。
她压抑着哭声,却又哭得伤心,终是控制不住般嚎啕大哭起来。
灵犀眼眶一红,旋即落下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