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熹妃传

作者:心若言

   胤禛露出期待的目光,待看到那一对被甩在空中的水袖时,目光便循着水袖而去。待他的目光落回妍华的俏脸时,瞳仁又猛地放大了一圈。她今日的红妆尤为艳丽,本就唇红齿白,如今被脂粉一描画,轮廓愈加清晰了。柔美的线条极为生动,一颦一笑都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呃……眼下是什么情况?

  只见妍华略显僵硬地甩了几下水袖后,那水袖便缠在了一起。她脸上的那抹妩笑尴尬地僵在了脸上,抬眼看到胤禛些微讶异的神情时,她忙生硬地将身子背了过去,胡乱地摆了几个姿势后想将水袖给扯开。

  灵犀在一旁看得干着急:格格怎么又出岔子了呀,哎~

  正当胤禛蹙起眉头时,妍华终于将缠在一起的水袖给扯开了。只是额角已经急出一滴汗来,在烛光中闪着晶莹的光泽。

  她缓缓转过身子,一步一顿地往前走了几步,脸上透着娇羞,脉脉含情地看着前面的那个男子。

  她这一支舞已经练了十几日了,不过每次都是偷偷地躲在屋里头练,除了教她跳舞的耿氏,便只有灵犀在旁观瞻过。她其实已经将动作记得滚瓜烂熟了,可方才还是不小心惹了个笑话,不过幸好她很快将水袖扯开了,不然这十几日的工夫当真是白费了。

  她的舞练得再熟,却总归越不过宋婉儿,所以她的心思本就不在舞艺是否超群上,而是想给胤禛眼前一亮的感觉。他们在一起七年了,总归没有起初那么新鲜了,中间吵过闹过,如今还能如此甜蜜,她已经很知足。若不是这两年恰逢怀弘历生弘历,他们之间的感情许是会被无子这个事实给打败。

  即便他不嫌弃,她也会惶惶不可终日。

  是以,她时不时折腾点儿新鲜花样出来,也可调节一下他们之间依然归于平淡的那份情。只要他不嫌弃,她愿意费了心思来做这些。

  不过她终究舞不好那两段长长的水袖,当初宋婉儿挥舞彩缎的身姿如梦如幻,仿若仙女散花,又似迎风扶柳,柔美得难以言喻。可她明明练了十几日怎么甩水袖,事到如今却还是三番两次出岔子。就像此时,她想将水袖收回来,结果双臂颠了半晌,却总是收不好那两截水绿色的长袖。

  “噗~”座上的胤禛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儿,待看到妍华微微嘟着嘴看过来时,他抬手轻轻扶住了额头,在大手的遮掩下彻底笑了个痛快。

  妍华忍着心里的不爽将整支舞跳完后,想来个婀娜多姿的收尾。只见她扭着纤腰,袅袅地向胤禛走去,一步一婀娜,一扭一妖娆,还媚眼如丝连连向他抛了几个眉眼,看得胤禛心头一颤。

  只是好景不长,那两截总也收不起来的水袖不一小心被她踩在了脚下,她一个趄趔便往前扑去。所幸她离胤禛也不远了,直接就扑在了他怀里,只不过脑门撞在他胸前时,听到了一声闷响。

  她抬手揉了揉脑门,赶紧从他身上爬了起来,一张小脸因为这个失误而涨了个通红:“爷,我不是故意的,爷撞疼了吗……”

  抬眼看到胤禛捂着双眸不说话,她知道定是将他撞痛了,忙抬手给他揉了揉胸口:“还痛吗?”

  他闷声道:“痛,眼睛痛。”

  “咦?”妍华疑惑地抬手去揉他额角,方才并没有撞到他的脸,所以他的眼睛为何会痛?难道是因为太累了,所以眼睛有些酸痛?

  他又闷笑出声,将正在给他揉着额角的那两只手给反握在了掌中:“方才瞧了一场难看至极的舞,瞧得我眼睛都痛了。”

  妍华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又在取笑她,只得憋红了脸嘟囔了一声:“我……也是想让爷瞧个新鲜,我以后都不会再跳了。”琴棋书画那么多事情,想要折腾新鲜花样出来,也不是非得跳舞。今日这一舞只证明了一件事儿,那便是她的筋骨着实不适合跳舞。

  “你在马背上那般灵活,怎得跳起舞来便同那水鸭一般笨拙?”他伸手将她捞进怀里,将下巴抵在她的额上笑容不绝。

  水鸭……妍华想起嘎嘎叫的水鸭走起路来那种憨傻的模样,脸上便有些不自然,只是抬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以示抗议。

  “婵婵的婀娜,不需要用舞姿去诠释。”胤禛哼哼笑着,低头寻到她暗香浮动的柔唇,一记深吻。这一夜自然又是良宵苦短,一室缠绵……

  来年桃花开的时候,四硕儿已经能自己扶着墙走路了。自从换了苏樱做奶娘后,四硕儿的小身子又火速长成了圆球,好在五官已经出落得有模有样,那双好看的长眸再也不会被脸上的肉挤成一条缝儿了。

  这一日妍华与耿氏各自带着孩子在桃林中赏花,灵犀却冷冷地让人缚了奶娘方氏过来。妍华的眉头跳了两下,不解地看了方氏两眼。

  方氏的奶水一直充足,只不过苏樱来了之后,妍华便没再让方氏给孩子喂奶了。方氏也没有要求离开王府,毕竟在这里帮着浆洗小主子的衣服,不累,还有月钱拿,委实是个好差事。

  芍药跟在灵犀身后,也木着张脸过来了,手里捏着几小包东西。

  方氏满脸的惊恐,跪下身子去后,便哭着直求饶。妍华与耿氏对望了一眼,让各自的奶娘将孩子抱走之后,才定定地看向灵犀,递了个疑问的眼神。

  “格格可还记得,之前小主子好端端地却一直胖不起来?是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在害小主子呢!哼!”灵犀愤怒地指了下地上的奶娘。

  “格格饶命啊,奴婢,奴婢不敢害小阿哥,奴婢不敢……”方氏连连磕头,脑门磕在地上生疼生疼的,却不敢怠慢半分。

  “那这些是什么东西?”芍药木着一张脸将手里的几小包东西拆了开来,呈给两位格格看。

  她去年在最偏远的那间屋子里养病时,便曾在夜里发现过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当时只道是有丫鬟出去私会情郎,后来一直未再看到那个黑影,便也没有再放在心上了。前段日子刚过完清明,今儿趁着天气好,灵犀便命人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去去霉气和晦气。

  方氏正在浆洗小弘历的衣服,待看到有人进了她的屋子后,脸色当即就变了,冲进去说要自己打扫。灵犀当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心下觉得奇怪便跟了进去。

  方氏因为心虚,一直若有若无地挡在一个箱子前,灵犀见状二话不说就让人搜了她的箱子。

  结果一搜,就搜出了这些好东西。

  芍药想起去年养病时无意间发现的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儿,便乍了她一下:“我曾经亲眼看到你夜里鬼鬼祟祟地从桃林后面那个门出去,是去见什么人了吧?是那人将这些东西给你的?”

  方氏胆子小,当初不过见财起意,才会同意在给孩子喂奶的时候吃这些东西,眼下见芍药说这话,心虚地腿直打颤,竟是连半分抵赖的心思都没有。

  妍华看向芍药打开的纸包,里面不过都是些寻常的吃食,有调味的葱姜蒜,也有各种小吃食,不过都是些辛辣刺激之物,是奶娘们应当忌口的东西。她心下突然了然,难怪那个时候柳承志问她,孩子是不是常常腹泻,原来如此。

  说到底,是她这个做额娘的太粗心了些,竟然没有仔细追究下去,当时赵嬷嬷说方氏奶水丰盈她便没了其它怀疑,哎,果真是安逸久了便放松了警惕吗?

  只是……这些东西顶多只能让她的四硕儿消瘦消瘦,并无实质性的危害。指使方氏这么做的人,究竟有何目的?

  “把这些都收起来,灵犀,去把柳大夫请过来。芍药,将她带回屋里头,我要好好问问。”她冷冷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方氏,眸子里闪过一瞬间的阴寒。害她便罢了,若是将心眼儿打到她的四硕儿身上,她绝不姑息!

  方氏没敢抬头看,可她感受到有两道如利箭般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引得她一阵瑟缩:“格格……奴婢……奴婢不敢害小主子性命……奴婢不敢……”

  耿氏冷下脸来,寒着声音道:“你是不敢害他性命,可你听过久病难医的道理没?硕硕那么小,你怎么狠得下心?若是你自己孩儿,你还会如此吗!”

  方氏猛地颤了下身子,哆嗦着唇将头埋了下去。

  是的,若是喂她自己的孩儿,即便给她百两白银,她也不会吃这些应该忌口的东西。可是,她每次都只吃了一点点,并没有害小阿哥的性命啊。是她被飞来的横财蒙了心,才会做出这么傻的事情,可事已至此,她眼下后悔,还来得及吗?

  妍华一直都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走回屋子不过短短一瞬的工夫,她却已经将其他院子里的那几个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究竟是谁,这么惦记她的四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