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他若是腿脚不好,不是有损……有损他家的颜面?那样的话,怎么会放任他在外面行走。(全本言情小说)虽然他十几岁的时候吃过很多苦,不过都逢凶化吉了,现如今已经否极泰来了。”王延盛笑道。

  那么戴元冠一直都在骗她,不,还有天下人。可是王延盛这样的人却是知道真相的,听他的意思,还有别人也知道。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许嘉晴继续试探,王延盛看着傻傻的,应该能套出些消息。

  “唉,这个说来话长,我就不说了。唉,天怎么黑的这么早啊,唉,你们府上怎么连只鸟都不养,唉,一会儿该放晚饭了吧。”王延盛顾左右而言他。

  “算了算了,你不是想学种地么?戴爷让我安排,明日刚好有人要到庄子上去,你跟着打打下手。我还不能吩咐他们,你要是不介意就受些委屈,在旁边多说几句好话,也能偷师。”许嘉彤无奈,知道问不出什么,就要告辞离开。

  王延盛那副喜难自禁的样子她实在不懂,看他的样子定是出身书香门第,怎地对种地这么感兴趣。即使真心要学,自己找个农户给点银子就是了,为何追了戴元冠一路,还要得到对方的首肯才去学,怪哉,怪哉。

  还有方才王延盛所提若戴元冠是个瘸子,定会损了他家的颜面,可见戴家也应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可是这么多年了,人们论及戴元冠的出身时,都觉得神秘的很,没人说得出他到底出身于哪个高门大户,也没有听说他有什么家人和交情特别好的友人。

  这里面的水太深了,许嘉彤决定先放下这件事,抓紧了机会去见李氏。她先回去与碧水说了一声,提了一篮茶酥去了李氏那里。

  李氏正要派人找她过来,几个下人看见她主动过来,还笑盈盈的,都有些同情。想着她八成还不知道,李氏一怒,被她发落的人下场有多惨。

  “给老太太问安。”许嘉彤行了一礼,从提篮里取出盛着茶酥的碟子,慢慢地放到李氏手边的小桌上,“老太太尝尝,降降火,火气太大了,外面的人会说您对祖老爷和祖太太面服心不服,会再生事端的。”

  李氏眼皮一跳,要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冷冷地道:“如今许家的实权还在我手里,我也无须怕他们。你就不怕我放手一搏,不管不顾了,就是不买他们的帐,转头就对付你?”

  “都说人年纪越大,就越像孩子,您怎么也越活越回去了?上一回咱们不是说说得好好的么,我和五妹妹都是您的亲孙女,您还指望着我有出息,让您荣耀满门呢。”许嘉彤不以为意,上前去自顾自地为她捏肩。

  “如今五姑娘是不中用了,你可得意了?”李氏的话里充斥着不满。

  许嘉彤摇摇头,眼睛一眨,明眸善睐:“老太太怎么这么说呢,五妹妹以后还是有前途的,说不准还能嫁得官家,即便不能了,嫁入商家富贾不也是一生荣华么?我还等着和她守望相助,共同襄助许家呢。”

  “嫁入商贾之家?”李氏皱眉。

  “三叔父和三婶娘一直不想让大堂兄和方大姑娘扯上关系,可是偏偏姻缘一线牵,让他们有了这段缘分。而五妹妹,她本性并不坏,为何也玩儿起了那种下三烂的手段?您不要觉得奇怪,我又不是傻子,若不是给她留面子,怎么会信她那派荒唐的说辞。”许嘉彤停下来,换到另一边。

  “她和大堂兄是串通好的,一个下药,一个引人。只是他们没想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的父母也用了这样的法子。我猜着,当时三叔父和三婶娘也派了人引方爷过去,估么正是出现了这么一个人,才引起了方爷的警觉,方爷不是和小厮走散的,是可以走开的。老太太,我说的可对?”许嘉彤字字珠玑。

  纤纤玉指不急不缓地按捏着她另一边的肩膀,李氏轻轻叹了口气:“你没有说出去,是给这个家留了颜面。”

  “说句不中听的话,即使没有祖老爷和祖太太,这件事也没有旁人知道。当您知道了这一切,您还会对他们委以重任么?或者,您还敢么?”许嘉彤笑笑。

  李氏自嘲地笑道:“看来只能指望你了。”

  “老太太说的什么话,咱们是要互相指望了。我知道您一直都想依靠我的父亲,可是父亲入朝之后长年不在您身边,加上他要做脸面总需要刻意回避自己的出身,日子久了就与您疏远了。您放心,只要您愿意,我有法子让他把您堂堂正正地接到西都去。”许嘉彤押了宝,她赌的是李氏的心。

  李氏是个要名也要权的人,权她是拿到了,可是名从来都没有。她最早是盼着曹氏能走在她前面,这样老太爷就能把出身并不差的她扶正。后来又盼着大权在握后,宗族能够屈服,能够将曹氏以久病疯癫的名义休弃,再给她名分,这两者最终都前功尽弃。

  不是她运气不好,也不是她的两个儿子都不争气,只是她所在的时候许氏一族已经衰落,那一点权力不管掌握在谁的手里,都有点自娱自乐的意味。帮着谁或是不帮着谁,都不痛不痒的,就好比许家其他几房人,不帮着的时候他们吃着粥和咸菜,帮着的时候最多再加一块儿酱牛肉。

  李氏的梦想一直都在,她想做一位官夫人,她要光明正大地享受儿子带给她的荣光,她不要再做那个活在阴影里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李氏惊愕道,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许嘉彤笑笑,在她旁边坐下:“您的心从不在昆山不是么?您想想,等您到了西都,做了官夫人,还封了您诰命,您还会在乎这祖宅是谁的?爱是谁的,就是谁的,有了西都的荣华富贵,您就不会把昆山这个土疙瘩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