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府的大宅甚是威武气派,格局开阔,照壁、陈设、园子更显得伟岸开阔。【全本言情小说】这与杨府不同,杨府毕竟被杨仲天折腾了这好些年,已经透出了阴郁之气。
许嘉彤在门房递了名帖,不一会儿马琴歌的贴身大丫鬟素兰就出来相迎,也不知道方才在忙什么,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额角还沾着汗。
“许四姑娘来了,我们姑娘昨天还念着呢。您快请,姑娘在后院蹴鞠,刚才赢了一局。”素兰一路上唧唧喳喳地讲着这些天马琴歌又弄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过来。
“琴歌姐姐今日有客?”许嘉彤以为马琴歌邀了别人蹴鞠。
素兰笑笑:“没有的事,姑娘是招了奴婢们几个蹴鞠,大家都是一直跟在姑娘身边的,从前在军营里也常在一起玩儿。”
没一会儿就到了马琴歌的院子,这院子甚宽,只在四周墙根下栽了些花木。不像是寻常闺阁的样子,即便是勋贵们自家嫡子的院落也少有这样的。
素兰会心一笑道:“每个初来这儿的客人都觉得奇怪,您想的不错,这儿本不该是府中主子们住处的定制。从前这儿是老人练武的地方,那边还有一排放兵器的架子,后来老爷长年不回府就荒废了。可是我们姑娘一年要回来两次,看上了,就请老爷赐了给她,改成了现在的样子。”
“琴歌姐姐就是这样率性,可以随心而为。”许嘉彤赞许地道。
许嘉彤的赞许发自真心,马绰想来也是一个豁达粗犷的人,才会允许马琴歌如此任意而为。而马琴歌虽然常常随心所欲,却并不蛮横,对人有着起码的尊重。
她不会嫉妒马琴歌的命好,有一个有着开国功勋又疼爱她的父亲,又有着这样好的条件。只是觉得马琴歌这样很好,即便她做不了马琴歌,能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也是很好的。
马琴歌用汗巾擦着头发走出来,大笑道:“素兰,你听听,我就说嘉彤是个真性情的直爽姑娘,一定不会觉得我粗鲁无礼。”
大同虽然民风开放,女子的地位也很高,但公卿家的女子不管是不是真性情,在外人面前都还是要文气一些才能更体面。
按照礼数,马琴歌刚刚还在蹴鞠转眼就要见客,至少要沐浴更衣之后才算不失礼数。她这样衣服都没换,一头乌发湿答答地就走出来,实在是有失体面。
许嘉彤眸光一转,故意道:“咦?琴歌姐姐,宫里派来教你规矩的姑姑可在府里?”
马琴歌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过些日子才来,你急什么。你若是想学,到时我修书一封,让你住过来好了。”
“那就让我住过来吧。”许嘉彤玩笑道,二人相视而笑,其实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马琴歌带她进了屋,在窗边的坐榻上坐下。榻上一张矮几上,全是兵书,侧旁有一张很大的桌子,上面竟还有一个沙盘。
“你真心心怀天下,非一般寻常女子啊。难怪王上器重你,一定要你做日后的世子妃。”许嘉彤感慨道。
马琴歌撇撇嘴,竟然叹了口气:“要是王上知道我这样,兴许就不让我做世子妃了。”
马琴歌说起这件事就生气,她屋里的兵书是从她父亲和几个哥哥那儿软磨硬泡来的,沙盘是军营里用旧了要更换她硬求来的,她自己也有武学师傅教导,功夫不俗。她素喜弓马,按理说她的父兄很是支持的,可是这也只是在家里而已。
“可是王上也知道你弓马娴熟。”许嘉彤不以为意地道。
“王上知道什么,他只道我是姑娘里面弓马娴熟的,若是与那些男儿们比,我在王上和世人眼里不过是花架子。有件事不瞒你,当年打仗的时候,有一回我换军士的盔甲上了战场,我可是能以一敌十的,就我那几个哥哥都比不得我。”马琴歌饱含遗憾地道。
许嘉彤吃了一惊,她从前也以为马琴歌的功夫只是在女子中出众,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却像是能像男儿般决战沙场一般。
“琴歌姐姐,这样的秘密你都对我说了。有些话我也不兜圈子,就这么问了。”许嘉彤想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你是不是不想入宫?”
“若是我能如男儿般在沙场出生入死、马革裹尸,不要说世子妃,就是王母娘娘我都不做。可是你说我即便是不用入宫,也不能如此,也只有听天由命了,你就当我破罐子破摔吧。”马琴歌道。
“你这罐子不破,摔得也不难看,只要你愿意,日子是可以过得很好的。”许嘉彤劝道,不再在这件事上纠缠。
马琴歌也不想提自己不高兴的事,转而问她:“听说你跟那位戴爷走得很近,怎么样,他是如传闻里那般病弱得眼看着就撑不过去了,那般狠辣么?”
“狠辣,我还不知道,他的手段确实厉害,人脉也很广,消息灵通,我很庆幸不是他的敌人。这病得撑不下去,我看不是,他这传闻也有好些年了,我在昆山的时候就听到过,可他这会儿都还好好的。不仅如此,我还觉得就算只是这段日子,他的气色也好了不少,可见不是要命的病。”许嘉彤尽可能地满足她的好奇。
马琴歌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也是,他和盛王殿下走得那么近,这些年寻到灵丹妙药,也不足为奇。你帮他打理锦绣坊就好,别的事儿不要搀和,万一卷进了是非里,恐怕就难脱身了。”
“你好好与我说说,这朝中的事我虽然无力也无心搅和进去,可是毕竟这儿是西都,我怕还是会碰上些什么。”许嘉彤诚信求教。
马琴歌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可是一个懂得行军打仗,又懂得克制自己在己身和家族间求得平衡的女子,至少一定是谨慎又有见识的人。
这些事许嘉彤是不指望许孝祖和林氏讲给她听的,更不会指望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戴元冠。
反倒是眼前的马琴歌,更为可靠。
“说起来,这件事还要从十五年前说起。当然了,这些也多数是我父亲说的,当中的事也有说不准的,你听听也就算了。”马琴歌叮嘱道。
“愿闻其详”许嘉彤不由得也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