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没想到的?您说给奴婢听听,说说嘛。【】”碧水听上瘾了。
“不说了,你自己悟去。总之,攻心为上。”许嘉彤无论她再怎么求,都笑而不语,把心思放在自己的绣品上了。
许嘉杏不仅聪明,还多疑,她因为见识有限,许多事情原先想得不够通透。
如今被点拨了,一面知道该怎么做了,另一面则会想到这些道理许嘉彤懂,见识广博的许嘉岚又怎会不知道?
等许嘉杏琢磨过来了,就会很清楚许嘉岚根本不顾她的死活。
和这样一个不顾自己死活的人做交易,最终鸟尽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是必然的结局。
一连两日,许嘉杏都没有露面,想必思虑甚多。这日许嘉晴终于从厢房里“钻”了出来,一连几日忙于女红,眼花手软,她出来时都觉得连站都站不稳了。
许嘉彤觉着她绣的腰带还成,至少比从前好上两三分,她又只是去应景凑热闹的,就索性不与她太认真,多夸了她几句。
许嘉晴兴头上来了,非要她陪着出去逛逛。许嘉彤也没好好逛过这西都的街市,就依了她,让碧水和青儿跟着。
“四姐姐,你看那边有一间绣坊,锦绣坊也要在西都开张了,知己知彼,要不咱们去看看?”许嘉晴建议道。
“走,看看去。”许嘉彤抬头看去,匾额上写着“揽月山庄”,好像从前听说过。
“二位姑娘是买绣品还是成衣,再或是要裁制衣裙?采办刚从中原回来,带回了新样子,都是那边贵族闺秀当中时兴的样子,二位要不要看看?”掌柜的热心地上前张罗。
许嘉彤和许嘉晴的衣装都不华丽,但都出自锦绣坊,绣功和锦缎的质地甚是考究。
掌柜的是何等眼力,只看了一看,就明白寻常之物是入不得这二人的眼的。
许嘉彤笑道:“有劳掌柜了,只是若是所费不菲,我实恐无力承担。”
“姑娘说笑了,姑娘这身衣裳出自锦绣坊,看这绣功还是出自高品师傅的手笔。姑娘说承担不起,是谦虚了。”掌柜的客气地道。
许嘉晴听了她的恭维,很是受用:“掌柜的好眼力,一看就看出来的,你不知道,我姐姐她是……”
“我是很喜欢锦绣坊的衣裳的。”许嘉彤打断道。
许嘉晴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道:“是啊是啊,我姐姐最喜欢锦绣坊的东西了。掌柜的,锦绣坊在西都也很出名吗?”
“姑娘这是玩笑了,锦绣坊的锦缎、刺绣每年不知有多少都穿在了宫里贵人们的身上。我们揽月山庄在西都也是数一数二的绣庄,我要是连这点儿眼力都没有,也就不配在西都立足了。何况这天下旁的有名的绣坊绣庄的东西我可以不认得,这锦绣坊却不会,揽月山庄和锦绣坊的段师傅可是有很深的渊源的。”掌柜的趁机套近乎。
许嘉彤来了兴趣,问道:“掌柜的可否讲讲与段师傅的渊源?”
“段师傅早先在我们揽月山庄学过五年的织绣,那时她虽然很受诸位师傅的喜欢,可是并没有太出彩。后来她就被选进宫里了,大概又过了五六年就出宫建立了锦绣坊。”掌柜笑道,段氏出自揽月山庄,说出去多体面。
“这怎么可能,女官出宫,若非赐婚或恶疾,年纪最轻的也都有三十几岁了,可是段师傅建立锦绣坊时仅有二十几岁。”许嘉彤道。
曹氏当年在战火刚刚有消弭之势时入宫,不足五年便由一位娘娘赐婚得以回乡重续旧缘并完婚,当时二十五岁上下。
可是段氏至今未婚嫁,并非赐婚,而且算算日子,她出宫和建立锦绣坊之间相距并不远。
更关键的是,许嘉彤一直觉得段氏待她虽不若母女,也宛如姑侄之间,对织绣上的各种秘法毫不隐瞒地倾心相教。
曾经入宫这样的事反而只字不提,这并不寻常。
若是真的,除非有特别的缘由。
“这可不是我编出来的,只是如今知道这事儿的人不是远走他乡,就是已经不在人世了,才没人提起。可您若是去宫门赌局看热闹,就能见到齐尚宫,她与段师傅是前后脚进的宫,早些年她还主动提起过这件事。”掌柜的自豪地道。
里间几个绣娘正在给一件外裳绣边,那外裳月白底色,用着淡青色的绣线在上面绣着流水纹,流水之上漂着红色的梅花和花瓣,看起来甚是雅致。
“二位姑娘,随便看看,若是喜欢,可以根据喜好再另外做一件。”掌柜的殷勤地道。
许嘉彤自己看了一番,针脚细腻,用色考究,丝线也染的甚好。
那梅花和花瓣宛若刚刚从花树上落下,花瓣上流动着的光彩,犹如沾上了露珠。梅花香自苦寒来,在这里却显得娇艳欲滴。
“这一件的价不知如何?”许嘉彤问道。
“这一件可需三百两。”掌柜的笑道。
“甚是公道,只是苦于囊中羞涩,还是过些日子吧。”许嘉彤笑笑,即便是许嘉晴眼下也拿不出这么多银两。
掌柜的也没有说什么,又领她们回前面去看,不过也没有先前那么殷勤了。
过了一会儿,二人出了揽月山庄,到对面的茶楼用些茶点,润润喉咙。
许嘉晴嘴角向下耷拉着,轻声道:“都是我不好,非要拉着你去揽月山庄。其实那件衣裳虽然精美,绣功却比不上你,更及不上段师傅,不要也罢。”
“你啊,不必劝我,我没有不高兴。锦绣坊的东西价更高,难不成我都要据为己有了?我只是觉得连这样一件衣裳都无力拥有,以后还不知道要遇到多少更难的事。”许嘉彤道。
很多东西在昆山是罕有的,有的人不多,作为未没有这样东西的人,没有也就没有了。
而在西都,这些东西很多人都有,已经视如平常,若是没有,就会有诸多不便。
一件衣裳尚且如此,旁的事情会更难。
“让开,让开,盛王车驾入城,闲杂人等回避!”
车水马龙的街上,有一人一马行来,立刻在中间分出一条路来。这条路随着这一人渐行渐远,而越来越宽。
许嘉彤和许嘉晴身在茶楼的二楼,此时也都好奇地探出头去,只见城门的方向有一列车马行来。
车马前方的旗幡上赫然是一个稳健刚毅的“盛”字,下面是盛王府的图腾,金戈铁马之气霸气张扬。
“咦?”许嘉晴皱眉,这图腾看着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