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宫女放开了手,许嘉岚一下子挣脱出来,她捡起掉在地上的绣画,进退维谷。(全本言情小说)

  此刻,许嘉岚若是不撕,是心虚,撕也许还有一丝退路。

  许嘉岚手上运足了劲儿,用力朝两边撕去,绣画被她拉扯得紧绷起来,可是没有裂开,连线头都没跳几个。

  旁边的宫女和侧面阶梯上的人都忍不住掩嘴而笑,除非是劣质的丝缎,否则凭她的力道,是要划个口子才能撕开的。

  许嘉岚使了几回劲儿,还是没有撕开,她的脸如火烧得一样烫。她终于明白了,她的算计一步一步地都反过来落入了许嘉彤的圈套。

  先是通过许嘉杏打消她找绣娘帮手的念头,再是将计就计,让她换走一幅“假”绣画。这幅绣画看上去花团锦簇,让她不疑有他,丝毫没有察觉也不愿意察觉当中的玄机……

  “王后娘娘,都是臣女的错,臣女好胜心切,受人蒙蔽……”许嘉彤终于跪了下来,磕头请罪,可是她话刚说了两句,就又变了嘴脸,“可是她们也是一样的,她……我知道她的绣艺究竟是什么样子,她一定也要帮手,还有她……”

  许嘉岚先后指了许嘉杏和还在侧面阶梯上等候的许嘉晴,许嘉彤一愣,没想到许嘉岚竟然攀咬起来,连许嘉晴都不放过。

  许嘉彤离她不远,她立刻上前低声道:”你自己做下的好事,还要牵扯别人。她们可也是姓许的,牵连她们就是牵连许家,牵连父亲,你想把自己最后的退路也堵死了么?”

  许嘉岚猛地推搡了她一把,不可一世地厉声道:“许家?我是许家的掌上明珠,纵使搭上整个许家,整个定安侯府,父亲也愿意!”

  齐尚宫又拿过许嘉杏的绣画看了看,让宫女给她拿了刺绣的东西过来,让她当场试了几针。

  “你也过来。”齐尚宫又叫了许嘉晴上来,不过在看了她的绣画之后,连绣针都没让她动一下。

  许嘉杏的绣画是半真半假,齐尚宫不打算追究,许嘉晴这幅更是随意寻常得很,不用追究。

  “你的这两个姐妹倒是实诚人,许嘉岚,你欺君在先,污蔑自己的姐妹在后,该当何罪?”齐尚宫质问道。

  “你……你们……”许嘉岚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许嘉杏、许嘉晴的脸在她眼前不断地放大,她仿佛看到她们和许嘉彤一起在讥笑她。

  一定是她们联手害她,许嘉岚从没想过会栽这么大的跟头,连带着将许嘉杏和许嘉晴也恨上了。此刻她若是一头野兽,一定会扑上去,咬碎她们的骨头。

  许嘉晴方才就一直在害怕,到了高台之上更是如惊弓之鸟,沉浸在自己的惊恐当中,根本没有察觉许嘉岚对她的变化。

  许嘉杏倒是从惊惶中醒了过来,大概是觉得许嘉岚翻不了身了,立刻跳出来道:“齐尚宫,臣女的姐姐实在不该犯下如此欺君大罪,还请您念她是初犯,为她求情。”

  名为求情,却是认同了许嘉岚欺君的罪名,许嘉彤深深地看了许嘉杏一眼。

  这是一头狼,比许嘉岚还要凶狠的狼,不仅凶狠,还会出卖、背叛。

  墙头草,风一吹来两边倒,许嘉杏为了自保,可以轻易地改弦更张,可以立刻反咬一口。

  不过,许嘉彤还不打算让许嘉岚死,许嘉岚是林氏唯一的女儿,若是死了,林氏必将不顾一切地反扑,她尚且没有能耐扛住那拼死一击。

  “王后娘娘,臣女眼下左右为难。作为大同女子,出身高门,深知您对西都的闺秀们督教甚严,以让大家起到应有的表率,家姐如今坏了您的大计,理当严惩。作为许家四姑娘,看到家姐心智不坚、受人蒙蔽、冲动妄为,心痛之余,还想请您网开一面。臣女不知该如何是好,权衡之下,斗胆请您高拿轻放,小惩大诫,使这一回的宫门赌局依然如往年一般名扬千古。”许嘉彤明示暗示地求情。

  她这番话已是非常大胆,可是她必须赌一把。赌不成,她求情的话也说过了,回去后能少一些落人话柄。若是成了,在许孝祖和吴王后眼中,她都会不同以往。

  况且,从吴王后一直以来对她的态度来看,虽然莫名其妙,可是她有把握吴王后不会怪罪于她。

  果然,吴王后开口问道:“照你这么说,本宫若是对她严加惩处,就会坏了这宫门赌局了?”

  “今日来此入局的多数都出身高门,王后娘娘如此安排,正是为了让她们成为天下女子的表率。让大同的女子都向她们学,种蚕桑、织绣,寓意深远,也让宫门赌局成为大同盛典。这中间或许会有波折,甚至会有污点,可是大体上总要瑕不掩瑜,才能为后人称道。惩处家姐事小,可是让这件事影响了宫门赌局的名声,让后世提起这一回时想到了这些不好的,就得不偿失了。”许嘉彤抬起头,望向吴王后,又看向齐尚宫。

  “您今日饶她一回,她定感您慈心,知错能改。您也当行善积福荫,饶她这一回。”许嘉彤跪了下来,求情道。

  “大胆,许大人也不知道是怎样教养你们的,竟然如此无视王后娘娘,无视天威。”齐尚宫怒道。

  “齐尚宫,她说的对。今日这事儿本宫就小惩大诫,依你所言。罚许嘉岚跪在高台之侧,直到宫门赌局结束。着令礼部,许嘉岚用不得再入宫门赌局,就此除名。”吴王后看向许嘉彤,笑道,“这件事不会牵连你们,着许嘉彤、许嘉晴、许嘉杏入第二局。”

  “谢王后娘娘恩典。”三人齐齐谢恩。

  着令礼部除名,众人听了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也有的开始幸灾乐祸。

  要知道,这除的可不只是宫门赌局的名,从今以后,许嘉岚的前程即与高门无缘,更不要想攀上项王了。尤其这是王后娘娘亲自下的旨,传扬出去,不要说西都,就是再远的地方,她都再没有体面可言。

  “许嘉岚,你不谢恩么?”吴王后声音沉了许多,左右服侍的人也有些侧目了。

  “谢娘娘,臣女遵旨。”许嘉岚自然不会心悦诚服,她咬着牙,才让声音尽量的平缓,不显波澜。

  吴王后却又道:“若是你再有欺瞒大义、不孝不悌之举,天家、高门还有这西都,都容不下你。”

  许嘉岚低着头,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面如死灰的许嘉岚一眼,小惩大诫?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百倍千倍。

  打蛇打七寸,打不准,被反咬一口,倒不如不打。忍了她这么久,终于可以扳回一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