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定安侯不假,可是一管不了财,二管不了兵,三管不了建造织造,连上朝都不用,您这个定安侯还能值点儿地和铺子不?您的原配夫人走了,您好好的娶个正经的填房回来,上了族谱,堂堂正正的多好,您也不用担心我不认这个母亲。【】有着阳关道不走,您偏要把她扶正了,要是个良妾我们闭闭眼说不准也就过去了,偏偏当初她是从家里跑出来给您做妾的,您让许家的祖宗认她,还是想让您的那些同僚和他们的夫人认她?”许嘉彤瞥了林氏一眼。
许孝祖和林氏此刻面色铁青,林氏这时候恨不得立刻找人上来把她捉起来,这府里可都是她的人。
可是林氏是个很谨慎的人,许嘉彤之前对她是面服心不服,好歹还肯装一装,那装作驯服的样子,她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一个宫门赌局回来,就敢翻脸了,一定是有了什么持仗。
林氏不敢轻举妄动,心里不停地猜想着,难道真的是吴王后?可是这怎么可能?和吴王后有旧交的何止是杜氏,也不见她对谁真的上心过。
许嘉彤继续道:“还有我那个被捧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三姐姐,她真有那么好?就算是吧,她的生母说是您的填房却上不了族谱,说她是个妾,这天底下有几个她这样招眼的妾,那您说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加上这尴尬劲儿,怕是连个庶女都不如了。还想着进皇家的门,您是不是看她跟项王走得近,别人都巴结她,就以为人家都是真心觉得她好的全大同无双了吧?”
“住口,你给我住口!”许孝祖气得直哆嗦。
林氏逮着这个机会,大声道:“四姑娘疯了,你们还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关起来。她谋害亲姐,害许家失了脸面,就是闹到官府,也没人保得了她。”
大同重孝悌,若是做出谋害血亲的事,即便是没有成事的,只要人证物证俱在,也要受到重罚。
当下最忠心林氏的人已经反应了过来,立刻就要冲上来。
许嘉彤身子动也没动,从袖中取出一块儿玉佩,上面系着一条簇新的红绳儿,她就那样用两个指头捻着那红绳的一端,由着玉佩在下面打转。
玉佩晶莹剔透,外面的光照进来映透了它,旋转时射出点点光斑,晃得好些人闭了眼。
“想必珍嬷嬷已经告诉你们了,宫门赌局我得了头名,可是我想她还来不及告诉你们,与我同为头名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户部尚书王大人家的大姑娘王柔,另一个是承业侯即将过门的棋子陆家七姑娘陆紫冉。”许嘉彤半点儿也不着急。
这些人不懂这话里的含义,可是老谋深算的许孝祖不会不懂。
而许嘉彤也相信,珍嬷嬷有意也好,无意也罢,那么一会儿功夫,许嘉岚又成了这个样子,是没有机会或是不愿意把话说了全了的。即便是珍嬷嬷想说,林氏和许孝祖忙着许嘉岚这边,也没有机会。
再想想许孝祖和林氏的反应,还在把许嘉岚日后前程黯淡归结于被识破了冒用绣品和残了身子上,显然还不知道那致命的一击。
林氏听了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冷笑道:“你以为这就跟两个金贵的一样了么?宫门赌局打着织绣的名义,自然要选一两个织绣技艺了得的陪榜。你织绣上是不错,可再好,也只是个陪榜的。何况那个两个让你陪的,也算不得金贵。我们嘉岚将来是要做项王妃的,岂是一个侯夫人和尚书千金能比的?我不惩治你,等着项王惩治你,你一样是个死!”
“项王惩治我?他要怎么惩治,冲进来直接杀了我?还是向王后娘娘禀明,许嘉岚是他的心上人,请娘娘为他做主?”许嘉彤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这天底下最荒谬的事。
林氏恨不得扑上来撕了她的嘴,眼看着就要顾不得身份自己冲上前来,却被许孝祖拦住了。
许孝祖道:“嘉彤,这件事是你做的过了。你一早知道嘉岚要偷换你的绣品,你却不说,还设了局给她。她被人识破,你不单不帮着她掩饰,还帮着外人指认她……你把她害成这个样子,于情于理都容不得你。”
“我若是跟她说了,她会再想别的法子害我。事发了,我帮她遮掩?那是欺君,齐尚宫还在旁边站着呢,许家已经有了一个欺君的姑娘,还要再多一个么?父亲,我的父亲大人,您疼女儿,也不是疼得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吧?”许嘉彤讥讽地反问。
许孝祖一听到林氏和许嘉岚做下的好事儿时就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他还拿这事儿质问许嘉彤只是想要压制她。可是被许嘉彤这一激,他还是气得倒退了一步,身形不稳。
林氏道:“嘉岚自小教养有加,得你父亲宠爱是应该的。你是嫉妒她,才见不得她好。”
“见不得就见不得了,她欺君罔上,是王后娘娘罚的。她想把我推下高台,我被王后娘娘的贴身宫女玉兰所救,她自己失足掉了下去。有本事,你找王后娘娘算账去,跟我说有什么用。还有,你们都别指望什么项王来替她做主了。珍嬷嬷,珍嬷嬷去哪儿了?”许嘉彤终于转过了头,朝着门口喊了两声。
珍嬷嬷和许嘉杏既然把事情都推到她头上,对她们有利的都说,对她们不利的一句不说。想着林氏把她整死了,她们再来捡便宜?
许嘉彤越来越怀疑,许嘉杏其实也是知道她自己的身世的,只是装作不知。这一对儿母女可比林氏和许嘉岚还要恶心,她不收拾她们,以后还如何在府里立足?
珍嬷嬷被喊了来,许嘉彤厉声问道:“你回来之后都跟父亲和夫人说什么了?”
“奴婢能说什么,不就是说三姑娘摔了下来,四姑娘您得了宫门赌局的头名么,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珍嬷嬷被她问得一愣一愣的。
许嘉彤笑了,鄙视着她道:“听听,听听,不尽不实。父亲,她不想担护主不力的罪名,才故意没把话说全,想让您把一切都怪在我头上。”她故意重重地叹了一声,“您若是真这么做了,事后一定后悔。因为等您听了她的话,就该知道我是您最后的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