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公公在前厅和许嘉晴说了会儿话,到底还是不放心,托言如厕,出去看了看。【】他看到有几个下人火急火燎地往许嘉彤方才去的地方跑了去,神色不善,还有一人拿着绳子。
泰公公急了一下,可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儿,还是没有轻举妄动。许嘉彤有手段,也惜命,若是局面把持不住了,又知道他就在左近,一定有法子传出消息让他知道。
果然,也就迟了一会儿功夫,泰公公就看见方才那几个下人灰溜溜地退了出来,神色还有些后怕。
待看到许孝祖和许嘉彤相携而来,泰公公彻底放了心,上前拱手道:“侯爷安好,有些日子没见,侯爷的福气是越来越好了,宫门赌局还是头一回有出自一门的两位姑娘都入了最后一局。”
许孝祖被他一夸,方才的阴霾一下子去了大半,他客气地寒暄道:“这都是托王后娘娘的福,还有公公您的照顾。我这女儿从老家回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熟悉宫中礼数,晚些时候入宫赴宴,还要公公多看顾一些。”
“好说好说,娘娘和四姑娘投缘,奴婢自当照顾。”泰公公也客气了一番,转头的功夫神情立刻变了,“三姑娘的伤如何了?”
一提起来,许孝祖又要心疼,语气不由得重了:“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出去了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如今这般不死不活的样子。她自小心高气傲,可是该有的分寸也还是有的,也不知道是哪个黑了心肝的在娘娘耳边进了谗言,令她见罪于娘娘。要是让我查出来了,我一定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即便是吴王后不想让他们攀这门亲,凭着旧日的交情和那件事,也不至于使出这种决绝的手段,更不至于默许近身宫女眼看着许嘉岚跌下高台而不施以援手。
一定有人在背后挑拨离间,看不得许嘉岚好,也看不得他们许家好。这人不会是许嘉彤,她还没这个能耐,她最多是将计就计、因势利导,能激起吴王后心底的厌恶的一定另有高人。
泰公公冷笑着了他一眼,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侯爷这话就不对了,奴婢成天的在娘娘身边伺候,没听到什么谗言。是三姑娘自己不懂事,诡计被识破了还不认罪,宫门赌局可不只是为娘娘庆生,那是大同国的盛典,她敢坏了这样的盛典,就是砍了脑袋再牵连你们许氏一族也不为过。若是见四姑娘纯孝,又得了头名,您以为这府里的人还能这么好好地呆着了?”
许孝祖琢磨出些味儿来,但还是不太能确定:“我那女儿当众顶撞了娘娘?”
“您还不知道?四姑娘真是个心善的人,想必是不想说三姑娘的是非。三姑娘当时那是盯着真地跟娘娘吵,还有齐尚宫,她居然说齐尚宫眼力不准,是在诬陷她。就这还不够,她还说你们家另外两个姑娘也合着伙地陷害她,那副不忠、不义、不孝、不悌的嘴脸,嘿嘿,您真该庆幸,她没把您这定安侯的帽子给摘了。”这一连串的数落泰公公脱口而出。
这也是个道理,许孝祖一旦明白过来,立刻觉得后怕,连忙道:“都是我教女无方,平日里和她母亲把她宠坏了,这件事还请公公多多美言,我一定把她管教好了,绝不让她再惹是生非。”
“这还不够,侯爷啊,不是奴婢多嘴,您这府里是不能再传出什么不好的话了。这不孝不忠的女儿要管教,这忠孝两全的女儿您不褒奖了?您先是折了一个女儿,再树起了一个女儿,一赔一赚,您才不亏,这样奴婢也有话跟娘娘说不是?”泰公公神色缓了下来,打着呵呵。
“公公提点的是,提点的是。”许孝祖不太情愿地点头,心里很不齿这种仗着主子作威作福的人。
“奴婢就不耽误您的功夫了,就请四姑娘赶紧去换身衣裳,打扮打扮,体体面面地随奴婢进宫赴宴去。”泰公公笑道。
许孝祖立刻吩咐了人去服侍许嘉彤,许嘉晴在一旁长出了一口气,尤其是方才许孝祖没有留意她,她倍感庆幸,此时正好趁势帮着照应许嘉彤去了。
许孝祖把泰公公送到了花厅吃茶,叫了张管家殷勤的服侍着,他出了花厅就面色阴沉地回皓月居找林氏去了。
许嘉岚这时候虽然还说不出话,可是终于能睁眼了,王老御医跟她说话,她也能用眼神示意一下了。别的看不出来,是与不是,疼与不疼,还是能看出来的。
林氏红着眼睛,鼻音很重,看见许孝祖就又哭了起来:“老爷,嘉岚醒了,您快来看看。这孩子可怜见的,成了这个样子,您可要为她做主。”
“做什么主?高台上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当众顶撞王后娘娘和齐尚宫的时候,就没想想谁还敢替她做主?”许孝祖一看见她们母女是又心疼又烦躁,语气自然不会好了。
林氏为了整治许嘉彤,方才也派了人去打探,听了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可是眼下吴王后并没有降旨责罚,就算是脱了虎口了。
即便是这件事许嘉彤一分一毫的错处也没有,林氏也不可能再留着她,眼下不管是谁,这府里任何一个能阻断许嘉岚出路的,都不能留!
“不管怎么说,嘉岚都是您看着长大的,她千错万错对您都是一百个孝顺,换了别人,再有用处,反咬一口,又有何用?”林氏目光犀利地看着他,半点不让。
王老御医和秦悦耳聪目明,不好搀和他们的事,对视了一眼,都退了出去。
许孝祖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还是烦躁不堪,他跳着脚道:“这话你也敢说,泰公公眼下就在花厅坐着,等着带嘉彤入宫呢。娘娘已经在众人面前夸了她纯孝,不管她是不是纯孝,娘娘的话一出口,她就是纯孝。”
“那妾身和嘉岚怎么办?”林氏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反驳,她不是不明白当中的厉害,可是许孝祖骤变的态度着实令她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