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看着珍嬷嬷的目光渐渐变得阴狠,冷笑道:“罗锦珍,你忘了当年跟我说过什么?”
“奴婢没有忘,一刻也不敢忘。【全本言情小说】夫人饶奴婢这一回,奴婢只是怕您怪罪奴婢没有尽责,致使三姑娘成了这副样子,才会陷害四姑娘。”珍嬷嬷告饶着,她已经没有办法再狡辩。
要怪就怪她太急,就怪她到底只是一个见识有限的乳娘,没有想到那么多。
从许嘉彤说话开始,许嘉杏就静如死水,她心里盘算着如何为自己开脱。
五石散是珍嬷嬷放的,与她无关。她之前失态下说出的只言片语,可以说是胡乱猜测,也可以说是珍嬷嬷刻意透露给她的……
兰香对林氏耳语了几句,林氏看了过去:“嘉杏,你是怎么知道五石散是用来害你三姐姐的?”
“是珍嬷嬷跟我说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也没信。若不是后来我疑心四姐姐,是不会说出来的。”许嘉杏语态恳切地道。
“那你怎么解释兰香去的时候,你身上正好有五石散,你可是自己在用?”林氏猜测道。
“我没有用过,真的没有,我迷迷糊糊地醒来,就已经这样了。也许是乐儿,或是静儿,她们两个总是到外面赌钱,定是认识了什么歹人,才会这样害我。”许嘉杏边想边说道。
许嘉彤笑了笑:“二娘,这府里六妹妹是最没事做的,也许是苦闷了,用这些东西寻乐子也说不准。”
“四姐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诬陷我。”许嘉杏坚持着,她很肯定这是许嘉彤幕后主使的,可就是没有证据。
许嘉彤在心里死乐,除非那只胖兔子被她抓准炖了汤,她是没办法想明白画园妆台下的五石散是怎么跑到她身上去的。
“我诬陷你?我刚得了头筹,奉旨入宫宴饮,得到召见,还得了王上的赏赐,还有入宫的腰牌,我害你做什么?你也配。”许嘉彤跟她客气。
许嘉彤就是要告诉林氏,区区一个许嘉杏,她还没有必要放在眼里。若是许嘉岚,她还有几分动手的必要。
“没想到四姐姐平日带我热心暖意,却是这样的人。”许嘉杏冷声道。
许嘉彤暗笑,眼下她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最要紧的是在林氏眼中害了她宝贝女儿的才是当务之急。
“我还没追究你,碧水抢下来的匣子正巧能装那装过五石散的瓷瓶,是你的人把她推下池塘的吧?这是定安侯府,还想杀人灭口了。”许嘉彤冷冷地道。
“碧水,你可看清是什么人了?”林氏道。
“只知道是女子,年纪不大,也不高,是张圆脸。”碧水想着乐儿和静儿都是圆脸就这么说了。
“乐儿和静儿呢?大门都落锁了,她们是怎么出去的?”林氏更不高兴了,“兰香,你去问问门房,她们两个是怎么出去的。”
“乐儿和静儿不是这样的人,她们只是贪玩儿,不会害人性命。”许嘉杏强辩着。
“听说她们服侍你很不尽心,都是走走样子的,你能知道什么。”许嘉彤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
兰香回来了,狠狠地瞪了珍嬷嬷一眼:“夫人,门房上说乐儿和静儿每一次都是拿着腰牌出去,他见是凝惠堂的腰牌,就曾问起过,乐儿说漏了嘴,说是珍嬷嬷给她的。”
“仗着我的势,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你们,好大的胆子!”林氏恨不得将她们撕碎,就有如那破碎了的绣画一样。
“奴婢只是见她们年纪小,给她们些好处……”珍嬷嬷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值得相信,可是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了许嘉晴才这么做的。
“你凭什么给她们好处?”林氏冷笑,指着珍嬷嬷道,“这就不必我说了,你那点小心思,还想瞒着我?”
也许是还不确定许嘉杏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林氏到底没有把话说透,只让她和珍嬷嬷心知肚明。
“静儿带回来了。”外面仆妇禀告了一声,推进来一个小丫鬟,正是已经吓得脸色发青的静儿。
静儿低着头,哆哆嗦嗦地跪在林氏面前,呜呜咽咽地道:“夫人饶了奴婢,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赌了。”
“私自出府,还不知道多少回了,是不能留在府里了。你说实话,我姑且不追究你别的。”林氏看了看静儿,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乐儿怎么没回来?她没跟你一起么?”
“奴婢和乐儿是在一起的,可是她后来自己走了,奴婢以为她先回来了,就没有问她。不过,她走的时候塞给奴婢一封信,奴婢赌得眼红,没有看。”静儿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些字,大体是乐儿赢了钱,与定安侯府又是活契,就带着那些银钱,私逃不会回来了。
正巧去乐儿和静儿房里查看的仆妇回来了,说乐儿房里几样要紧的东西没有了,这前后一对,乐儿赢了钱之后,很可能回来收拾过她自己那点儿值钱的东西。
林氏把那张破纸往桌上一拍,大怒道:“是带着赢来的钱跑了,还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跑了?你说,你是六姑娘屋里服侍的人,她可有服食五石散的习惯?”
“这……奴婢也不知道,奴婢除了服侍六姑娘梳洗,每日送两次饭食,旁的时候都不在。到了晚上,奴婢就出去赌钱,都是珍嬷嬷陪着六姑娘的。”静儿竹筒倒豆子似的都说了。
这番话一出口,五石散是怎么跑到许嘉杏身上的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林氏眼里只有珍嬷嬷和许嘉杏。
“六姑娘行事不正,珍嬷嬷与六姑娘多有往来却知情不报。兰香,把她们两个都押到地牢里去,等明日回禀了老爷再行处置。”林氏心里有了定夺,她一定要想个不显山露水的法子除掉她们。
林氏对外只说许嘉杏私德有损,服食五石散,珍嬷嬷为了逃脱服侍许嘉岚不周的罪责,拿了许嘉杏所用的五石散,放入破碎的绣画中意图陷害许嘉彤。
天还没亮的时候,秦悦入了府,出乎许嘉彤意料的是,秦悦说许嘉杏服食五石散已经一月有余,这正好与许嘉杏得到准许可以时常出入侯府的大致时日相符。
难不成秦悦也被戴元冠收买了?戴元冠竟然对她这么好,想的又这么细,如果他只是想让她成为一个得力的手下,未免也做得太多了。
许嘉彤一直坐在凝惠堂的前厅里,看着林氏的脸色越来越黑,她知道林氏心里有多恨,因为林氏已经想到了在这个局更深处的东西。
所谓物证,也要有对证,若是只在绣画上发现五石散根本形不成对证,只有在许嘉岚身上找到五石散使用的痕迹才算是对证齐全。
林氏之前心里乱,觉着也许许嘉岚真的被用了五石散,只是慌乱中没有察觉,再会是被其他药的药性掩盖住了,却没想差点被人利用。
若是她没有走到眼下这一步,珍嬷嬷和许嘉杏恐怕会铤而走险,真的在许嘉岚身上用上五石散……
这两个贱人居然瞒着她做了一出这样的好戏,还要谋害她唯一的亲生女儿,这叫林氏怎么能忍……
“父亲是个要面子的人,六妹妹是他的亲生女儿,二娘,您该不会指望他要了自己女儿的命吧?”许嘉彤吹吹指甲边缘上的灰,闲闲地看了她一眼。
林氏长出了口气,冷哼了一声:“一个没用的婢生女,哪儿比得过我和我身后的林氏一族?嘉彤,你年纪还小,很多事还看不透。这世上很多事,你折腾得再多,最多也只能得到一时的风光,于大局终是无用。”
许嘉彤不理她说了什么,直击她的要害:“以您的心性,当年若是有可能,早就置她们母女于死地了,还会等到今日?您还是顾忌父亲的,不像他太难做。”
“你都知道?是了,当年这府里还有你祖母曹氏的人,她知道了,就是你知道了。”林氏叹了口气。
“听听,您以为是秘密的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许嘉彤笑了一下,半转过身去看着她,“您当年做不了的,眼下也一定做不了。”
“你想怎么做?”林氏感觉着她另有用意。
“这两个人居心叵测,对我也是阳奉阴违,二娘不喜欢她们,我也一样。其实让一个人痛苦,不见得是要了他们的命,或者看着他们处境凄凉。让他们活在锦衣玉食之下,却离心离德,原本最亲密的人却连一刻都不能呆在一起,这样如何?”许嘉彤笑道。
“不要她们的命,却要做到这样的地步,你有这么大的本事?”林氏看着她,这丫头还是没有城府,轻易亮出了底牌。
“我能有多大的本事,只是不巧,我被我最信赖的亲人背叛过,知道如何能让这样的人痛。”许嘉彤道。
许嘉彤没想过要珍嬷嬷和许嘉杏的命,可是能如此害她的人,她也不会轻饶。
既然许嘉杏先对她示好,又两次要在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卖了她,一次是卖给许嘉岚,一次是卖给林氏,她也要让她尝尝被人背叛和身边的人都不可信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