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这一跑是早有准备,自然要把那三人落下许多。(全本言情小说)可是前面的路究竟如何,她心里只有个大概,并不是全然清楚,万一走到了死路上,被堵个正着,她便是必死无疑。
而她若是误打误撞地逃脱了,她是脱了险,可是赵妈她们知道她出去了,为了避免她搬了救兵回来,也就顾不得事后再被追究主子的死因,一定会先下手为强,让许嘉彤和阿湘死于非命。
她是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不过,在她逃出来之前,这些许嘉彤都想得通透,自然早有安排。
碧水方才去马车里取东西时,也将这周围大致看了看,她也留意到了庄子另一头那条向山下蜿蜒而下的陡坡,那里爬满了丛生的杂草。而目光所及的尽头,有一道看上去极为陡峭的山壁,若是白日里,看过去便知那山壁并不长,转下一些便又是坡路,可是夜色之下并看不清楚,从上面探头望下去,与悬崖无异。
赵妈追得快些,自以为她要从一行人来时的那条路上奔逃,快跑了几步去堵。碧水便装作被赵妈堵得慌不择路,从另一边跑了下去。这一路渐渐陡峭,她脚步也渐渐不稳,跑得踉踉跄跄的。
这会儿追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张婶、王婶也不由得慢了下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很是为难,很快就又落开了几步。
“站住,你给我站住。前面没有路了,你再跑也是个死。”赵妈喊道。
眼看着那陡坡已至,碧水停了下来,随手从山壁上抓了几个石块朝她们扔了过去,阻止她们向前。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别怪我不客气。”碧水抓着石块就往她们三人身上砸,也不管砸得是谁,她随手抓到了石块就尽管扔出去。
这陡坡上有许多碎石子,山路上的碎石本就有些滑动,碧水去抓山壁上的石块时又用手指轻推了几下,脚下立刻不自觉地下滑,隐隐要朝着那山壁落下去。
赵妈见状,停了下来,也挥手让张婶、王婶停了下来,她笑道:“碧水,你还是快回来吧,这山不算高,可你摔下去也是活不了的。”
“我要出去给四姑娘请郎中,你们拦着我,是何居心?难不成你们和白日里那些歹人勾结串通,想要谋财害命?你们是侯府的下人,这么做可是背主求荣,等侯爷、夫人追究下来,被送进衙门,你们一定会被明正典刑,你们的家人也会发配边疆。”碧水正色道。
张婶、王婶没有说话,可也没有惊慌。赵妈看看她,那神情就像在看一个傻子:“那也得有人把这儿发生的一切告诉侯爷才行,四姑娘染了瘟疫,又受了伤,不治而亡,你和阿湘也被染上了,死于回西都的路上。我们几个想尽了法子救治也是无用,因是瘟疫,做场法事,以火化尸,三日之内便葬了,还有谁能追究?”
“你们……你们……是谁给了你们好处让你们害四姑娘?你们现在停手还来得及,等四姑娘回了西都,一定厚赏你们。你们也知道,四姑娘无论和戴家、马家甚至是宫里都有渊源,不会给不起你们好处。”碧水扶着山壁,可是脚下仍在止不住地下滑。
赵妈冷笑一声,吩咐道:“碧水不想在四姑娘身边染上疫病,临危弃主而去,我等来追,她还反抗不从,失足跌落山崖。你们两个,还等什么,还不送碧水姑娘一程?”
“碧水姑娘,对不住了,下辈子投个好胎,做下人也别跟着这不得势的主子。”张婶说了一句,招呼着王婶一起上前去。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碧水假作惊慌失措,惨白的面色看得出恐惧到了极点,脚下继续下滑,她一个闪身,摔倒了滚落下去,发出一声长而尖利的惊呼。
张婶、王婶赶忙追了过去,这一转眼的功夫,已看不见碧水了,探身一望,这陡峭的山壁下全是杂草和乱石。
此时天色已黑,只能依稀瞧见下面草影晃动,从庄子里映过来的灯火甚是昏黄,只能映出那些杂草中有蚊蝇舞动,再不见旁的东西。
“掉下去了?”赵妈走过去,也探身望了望。
“掉下去了,就算死不了,也没了大半条命,爬上来或是绕路出去,也是明日了。你要是不放心,派两个人到山下盯着。”张婶把木棍丢在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灰。
赵妈点头道:“一会儿就找人过去,要是她还有命在,正好结果了。”
说罢,三人转身沿着路返了回去,这一路是上坡,三人有些累了,弯着腰才走了上去,更觉方才坡路甚抖,碧水不大可能在她们成事前回来了。
碧水滑下去时,身子刻意朝着那坡路陡壁下的地方滑去,原想着借着那里半人高的杂草掩住身形,却不曾想不知是不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要帮她们一把,那山壁下面刚好有一处凹陷的洞穴。
她顺势一滑,自己还未用力,就刚好半个身子卡在了那洞穴里。她赶紧四下里看看,也看不清楚,但闻得出这洞穴里并没有野兽的腥臊之气,估么着这里可能曾经有野兽居住,但也荒废了许久了。
坡下风大,风吹草木自有一阵呼呼声传来,上面的声音遥遥传来,倒也隐约听得清楚。碧水屏住呼吸,忍住身上被碎石划破的痛楚,听到三人的脚步声消失,她才探出身子来。
这下面没有路,可是也没什么阻隔,碧水凭着记忆中的方向,脚步深深浅浅地攀爬起来。一直翻过了两个小山头,在天光熹微之时,终于到了官道上。
碧水听了许嘉彤的,没有直接回西都城,而是给了一个送柴禾的牛车十文钱,往锦绣山庄去了。等到了那里时,她已然筋疲力尽,仿若隔世。
她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大门,看门的小厮认出了她,还未开口问她,她就摔倒在地。
“四姑娘落到歹人手里了,再不救,不知还活不活得了。你……快去戴府,报信……快……别耽误了。”碧水上气不接下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