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可以了么?”许嘉彤一醒来就吃了定心丸,也很是不信。(全本言情小说)
碧水想了想,也迟疑起来:“要不等戴爷回来再拆?”
“拆吧,该来的躲也躲不掉。”许嘉彤拿定了主意。
若是没有起色,在他回来之前,她还有功夫平静一下,不至于在他面前乱了方寸,失了最后的尊严。
从前,她总觉得他高于她许多许多,她一直仰视着她,不曾想过在他面前有太多的尊严。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想与他平视,而不再只是一个卑微的存在。她不需要他的同情,即便是盲了眼睛,与他再没有交集,她也要有尊严的活下去。
“是。”碧水坐到她旁边,动手为她拆去蒙着眼睛的布巾,上面沾了药液,有一股独特的草药清香,“这药刚用了一次,若是没有效果,也没什么,多用几次就是了。”
眼睛是许嘉彤的命,这种时候,体贴的安慰也只能被隔绝在两耳之外,入不了心。
会怎样,会怎样……
一颗心就快跳到嗓子眼儿里,布巾拆了下来,许嘉彤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碧水更是紧张得大气儿都不敢喘,看着许嘉彤,很怕她睁开眼睛之后与之前无异。
许嘉彤深吸了口气,慢慢地睁开眼睛。在见到半分光明时,她忍不住笑了,虽然还不能完全看清楚,可是人和东西都能看见了,只是还比较模糊。
碧水模糊的无关近在咫尺,许嘉彤朝她伸出了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看见了。”许嘉彤笑了,笑出声来了,“碧水,我看见你了,还不是很清楚,可是我看见你了。”
碧水笑了,激动得手抖:“您看到奴婢了?可是还看不清楚,您能看见外面的光么?”
日头暖洋洋的光照进屋来,卧榻上也暖融融的,许嘉彤笑着点头:“能,能看见,这药果然灵验,多用几次应该就好了。”
“不光是药,还有戴爷,那天他为您运功疗伤,足足熬了大半夜。”碧水扶她靠住软垫,连忙道。
许嘉彤昏睡许久,可是也不是一直无知无觉,她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时候,总有一股温润的气息通过她的背心传过来,让她渐渐地忘却痛苦,又一次坠入甜软的梦乡。
“这样么?”许嘉彤一想到他的掌心贴着她的背,就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裳,毕竟是未嫁的女儿家,不由得脸红。
碧水还没想道,继续道:“姑娘,戴爷是不是倾心于您?奴婢觉着戴爷比那些王公贵族都强上许多,他若是倾心于您,也是您的依靠。”
“说什么呢,再乱说,看我饶不饶你。”许嘉彤背过身去躺下,被子一蒙头,装作又睡过去了。
被子外面没一会儿就静了下来,许嘉彤放开手,换了正常的卧姿。她侧着身,看着外面的光亮,神情莫名。
他对她是很好,可是难道仅仅因为这一点好,就要放弃从前孜孜以求的一切?
许嘉彤还接受不了这些,不是因为他给的不够多,不够诱人,而是还不够放心。他们相识以来处处透着玄机,让她无法将一颗心全全托付。
晃神间,眼前忽然晃过一只大手,许嘉彤看了过去,还看不太清楚来人的五官,可是他眼角眉梢难得可见的笑意,却在不知不觉中灼痛了她的心。
“看见了?”她有反应,赵元慎就知道了结果,“若是那药没有用,那配药的人也就没有用了。”
“这人有用,何必因为他治不了我,就误了他治其他人的机会?”许嘉彤笑了笑,坐起来。
赵元慎立刻背过身去,让她整理好衣衫。他听见身后的声音,也许她还看不清楚,万一要人帮忙呢?
可是这个人还不应该是他,他是男子,她是女子,这个时候他应当严守男女大防。
听见牛角梳滑过秀发的声音,赵元慎侧过身看了过去,她显然还没能全然看清楚了,动作很有些迟缓,可是偏偏是她这笨笨的样子,带着几分可爱。
赵元慎走过去,拿过了梳子,想着下人为他梳理乌发的样子,任那梳子齿儿慢慢地滑过她的长发。
受了伤,身子不好,原本光洁的黑发黯淡了许多,赵元慎皱了下眉,竟然安慰道:“无妨,总有法子养回来。”
“能看见已是福,头发坏了,就让它坏了。”许嘉彤尴尬地道。
他为她梳发,这也太亲密了些,这时候屋里只有他们二人,碧水去哪儿了,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不在。
“你和我很像。”赵元慎放下梳子,这一句竟像是如释重负,“那个答案,入了宫也不晚。”
入宫?是了,还要入宫待选,这当中又会有多少变数。
之后的两日许嘉彤继续敷药,那配药之人也来瞧过她两回。赵元慎又辅以内力催化,到了第三日,许嘉彤已经看得清楚了。
其实不仅是清楚,反而还比从前清明了几分,她试着绣了一只仙鹤,那细颈高脚灵动异常,竟然更胜从前。
“恭喜姑娘。”碧水、阿湘齐道。
“成妈如何了?”许嘉彤看着眼前安然无恙的两人,心里终于明亮起来。
“成妈的身子也好多了,戴爷派了戴府常用的郎中给她诊治,只是年纪大了,又流了很多血,总要多将养些时日,过上个把个月就能行走,过上半年就能痊愈。”阿湘笑着回话。
许嘉彤颔首,也放了心:“这就好,你们也没事,我就放心了。这一回来得突然,纵使有准备,也对付不了这么强大的敌手。回去之后,只能更加小心。”
“可是。”碧水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话说出来,“这一回死了这么多人,虽说不是您身边服侍的,可是也是跟着您出来的。您不为他们出头,将来只怕府里敢为您做事的只会更少了。”
“不是不报,时辰不到,只有有了更多的把握,立于不败之地,才能为他们报仇。”许嘉彤想起那日的情景,一个又一个的下人在她身前倒下,就不寒而栗。
“可是夫人那儿怎么交待?”碧水担心地道。
“有戴爷在,还有什么不好交待的。”许嘉彤笑了笑,难得嚣张一回,“我就有恃无恐、狐假虎威了,是又如何,他们奈何得了我,奈何得了戴爷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