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彤就是要这样直接问出来,杨仲天太过不堪,她量郑氏不会脸皮厚到在她面前心安理得地说非要让许嘉晴嫁过去不可。【全本言情小说】
“听说是小时候出过天花,脸上留下了疤痕,身子也有些不好,脾气急了一些。可这些都不是什么大毛病,人无完人,换了别人,没有这些毛病,也有别的不是。何况杨大人和杨夫人都是好脾气的人,哪里能有十全十美的。”郑氏笑道。
从前郑氏嘴上要强,把自己两个子女说的前程多么远大,心里也不敢奢望能攀上杨家这样的人家。杨仲天这点小瑕疵,在她眼里根本连芝麻绿豆大点的事儿都算不上。
“杨仲天自小在西都长大,他的父亲是王上的亲信,曾官拜西征大将军,杨仲天这个年纪,也该到军中历练才是。可是他不仅没有去,还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这样的人家,子嗣若只是体弱一些,也会从别的路子步入仕途,再不济,开馆修书立说者也有很多。若是体弱多病,连这条路都走不了,那就应该请名医来医治,他这样的独子,命可是很金贵的。总而言之,不会几乎所有的人都没见过他,就算是戴爷听起来也只是在多年前见过他而已。”许嘉彤就事论事地道。
“这样的人一定有天大的隐衷。”许嘉晴突然开口,郑氏和许嘉彤一齐看向了她。
郑氏目光一颤,面前这个开口说话的人还是她的女儿许嘉晴么?眼前的许嘉晴是那样的冷静,仿佛比她更知道这当中的危险。
以前的许嘉晴也不傻,倒不是说她看不清许多事情中的危险和不安定,只是看得不清楚。而如今,她给人的感觉却是很清醒的。
婚事毕竟到了定亲、下聘的时候,杨夫人也有意向他们透露了一些杨仲天的近况,可是这些郑氏和许孝贤一个字都没有向许嘉晴提起过,就是许连平也不清楚。
而此刻,许嘉晴的这份清醒,甚至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更甚。郑氏有一种感觉,许嘉彤或许知道更多杨仲天的事,可是许嘉晴即便什么都不知道,也是这件事当中最清醒的一个。
许嘉彤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了。杨仲天有隐疾,脾气何止是暴躁,服侍他的小厮常被他打的身上没一块儿好肉。他根本就是有狂症,这么多年都没有露过面,恐怕是在人前出现一会儿都坚持不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发了狂,失了杨家的脸面。他们急着给杨仲天定亲,一来是他的年纪再不定亲,恐怕太奇怪了一些。二来,若是他哪天突然死了,或是在人前露了真面目,杨家被夺了爵,子嗣可就无所依托了。”
“夺爵?”郑氏不解地问道。
许嘉彤道:“杨大人眼下是没有位列公侯,可是这次从战场上回来可就不一定了,戴府的人都是这么说的。你们想想,公侯可以世袭,可若是他的子嗣无法成爵,这公侯之位也恐怕要一代而亡了。让杨仲天早日成婚,新妇生下杨家的孙子,虽说也有可能会像杨仲天一样,可是毕竟杨大人和杨夫人都很正常,那这个杨家的小孙子也有很大的可能没有杨仲天的毛病。再过上个十年八年的,爵位传孙不传子,杨仲天的事儿再瞒上一瞒也就过去了。”
郑氏脸色变了变,这还只是最好的可能,也说不准,还没等许嘉晴生下男丁,就被杨仲天打死了。
“这……嘉晴,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我……”郑氏想说不如这婚事就算了,可是她又说不出口了。
推了这门亲事,不仅许连平的前途没了,他们和二房的关系也坏了。这桩婚事他们之所以能攀上,也是林氏和许孝祖想用联姻与杨家坐上一条船,才帮他们牵线搭桥的。
若是他们坏了林氏和许孝祖的好事,加上李氏年纪也大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驾鹤西去,到时候三房与二房之间的联系,恐怕就要断了。
郑氏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许孝贤和许孝祖虽说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可是许孝祖却是曹氏抚养长大的,十几岁才回到李氏身边。而许孝祖又从小要面子,他不是一般的要面子,而是要到了骨子里,一直回避他的身世,连带着跟许孝贤也很疏远。
许孝祖这些年心心念念地想给自己这个侯爷加点实权,他这个荣养起来的侯爷已经做了太久了,定安侯府的日子过得还算富庶,可是许孝祖绝不会满足于此,甚至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许孝祖想要的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若是没有和出将入相的人坐上一条船,以他自己的资质这辈子是绝没有可能了。可是譬如杜相这样的人又怎会愿意和他这样以财资君而得了一个荣养而没有实权的侯爷为伍?
杨家愿意走出这一步,不过是因为一个杨仲天,还有就是机缘巧合的林氏和杨夫人走得近,悉心打探知道了些许内情而钻了空子。
郑氏不敢去想,许嘉晴和杨仲天的亲事说起来也是他们主动,若是再有他们主动说不结这门亲了,他们就成了彻头彻尾的恶人。还不如当初根本没有抓住这个机会。
“嘉晴,你哥哥……还有你父亲……还有老太太,没有了你二伯父和二伯母的支持,恐怕日子都过不下去了。”郑氏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三婶娘,你们没有银钱维系生计和体面,不去用心打理田庄、铺子。大堂兄要前程,不去用心念书、习武,却指望用亲妹妹的后半辈子做交换,指望着早已决意分家的兄长不停地接济、施舍。你们可真有本事,要不是看在你们还是我长辈的份上,我早就要骂你们无耻了。”许嘉彤气不打一处来。
“四姐姐,你别说了。”许嘉晴的语气异常平静。
许嘉彤却不肯停下,她两步走到郑氏面前:“三婶娘,您看清楚了,她是您的女儿,亲生女儿,她和大堂兄一样是您十月怀胎生下的亲骨肉,您怎么可以如此不公,如此的厚此薄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