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爷也是实在为难,若是等他回来提亲,算上婚仪的筹备和中间的仪程,前前后后总要一年的功夫,您看……”庞泰欲言又止。【】
许嘉晴的婚期定的快是因为杨家着急,而许孝贤也想趁热打铁,恨不得头一天下聘,次日就拜堂成亲,这才把婚仪缩短了,婚期直接定在大年之前。美其名曰,娶个媳妇好过年。
可若是按照大同普遍的仪程来说,即便是一点不耽误也要一年的功夫,而若是再等着戴元冠从南海回来,若这要个一年半载的,前后算起来怎么也要差不多两年功夫。
许嘉彤已经快要十七了,拖上两年就是十九了,在大同可就是老姑娘了。若是让她等下去,等到戴元冠回来才定亲,才是不为她着想,对她不看重。
许嘉彤这样似是而非地想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可是他既然在为她着想,想把面子里子都做得好看,不是至少应该给她修书一封,把他的打算告诉她么?
“能把戴爷的信给我看看么?”许嘉彤笑了一下。
“嘉彤,戴爷这是为了你好,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些事不要问得太多。”许孝祖面色一沉,语气中带了些警告。
“庞总管,我想看一看戴爷的信。”许嘉彤看了许孝祖一眼,她才不觉得该把自己的将来交给他这样的人。
许孝祖这人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好父亲,她实在不相信许孝祖的眼光和决断力。
庞泰点了点头,殷勤地笑道:“这是戴爷的亲笔信,请四姑娘过目。”
“谢了。”许嘉彤接过来看了起来。
许嘉彤织绣功夫了得,眼力也了得,凡事有细微的区别她都看得出来。她仔仔细细地看着手里的书信,从字句行文到笔画字体,再到字与字之间的距离……她审视着每一个细微之处,都没有察觉异样。
“好了,原物奉还。”直到看无可看,许嘉彤才将信笺交还,心里的疑虑去了一些。
“四姑娘,信您也看了,这桩婚事您可愿意?”庞泰笑问道。
“不用问她的意思,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个做父亲的答应,她没有不应的。”许孝祖一张老脸乐开了花,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她母亲也一定一百个愿意,庞总管,戴爷不在西都,咱们先说说,这聘礼怎么算,嘉彤的嫁妆该如何准备。”
嫁妆总是要能和聘礼相匹配的,若是聘礼有一百台,女方的陪嫁也要有一百台上下才不失颜面。议婚的时候问问这些,也是常情。
不过没有人比许嘉彤更知道许孝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显然要的是聘礼,她的嫁妆即便看起来和聘礼差不多,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而已,内里是绝对不可能对等的。
“这个戴爷也早已安排,这是聘礼单子,您请过目。”庞泰恭敬地奉上。
许孝祖越看目光越亮,就差点在放光了,这上面除了金银玉器,还有良田千亩,还有西都和昆山最好的铺子各十间,甚至还有一间古玩铺和一家钱庄……
“这……戴爷客气了,庞总管,请你转告戴爷,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后续的仪程我们定安侯府一定按照你们戴家的来。”许孝祖笑得合不拢嘴。
“父亲,能不能再缓两日?”许嘉彤在他身后,小声道。
“这就不用缓了,王后娘娘对你有知遇之恩,过几日等你们换了八字儿,写了婚书,你进宫一趟,向娘娘禀报。”许孝祖不容置疑地道。
“那就听父亲的。”许嘉彤僵硬地道。
从许孝祖那儿出来,许嘉彤心里慌得很,回到画园自己屋里坐了好一会儿,精神才好一点。她越想这件事里越透着邪乎,可是她偏偏说不出是哪里。
若是没有她和戴元冠最后那一回见面,戴家来提亲就是按照她入宫待选前的约定,那就无可指摘。
可是那一回他们见面,戴元冠明明说了,对她另有安排,而他又是那样一个人,不像是会一声不响,一封书信就变主意的。
若他那么容易变,又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之前有许许多多的事儿上,他都可以让赵棋允或是庞泰带个话给她,吩咐她一声就是了,何必次次与她相谈,还对她多有指点。
可是那封书信又偏偏是真的,即便是伪造的,那庞泰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
若是戴元冠根本不要娶她,即使庞泰给他们做出了定婚的样子,难道就因为一场假戏,戴元冠就真的能娶她了?而这么做,庞泰又能得到什么?
许嘉彤实在想不透,待到了傍晚,天色已晚,她还是决定去戴府探个究竟。许嘉彤换了一身深色的婢女装束,没有走正门,而是从戴府后面绕了过去,这条路她曾经走过一回。
就是那回被戴元冠从林氏的人手里救回来的时候,走的就是这条路。戴元冠当时带着她走街串巷,行走自如,一路上从来没有挺过,可见是常从那里出入。而他暴露身形出入的地方,定是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许嘉彤这一路走过来颇为顺遂,到了那扇隐蔽的后门处,她试着推了推门,果然是从里面锁住了。她不甘心,从来没有爬过墙的她手脚并用地往墙头上折腾。
好在这道后门连着的是下人房的院子,进了这道院子,才是戴府真正的那道高墙,因此这道墙建得不算特别高。在她折腾了半个时辰之后,她总算爬了上去,可是一不小心却是从墙头上摔下去了。
“哎呦。”许嘉彤忍痛低叫了一声,可是神志尚强,她手脚并用的躲到了墙角一口大缸后面,疼痛缓了下来。
正当她庆幸没有被人发现的时候,忽然心里漏了一拍,好像想到了什么,她这么大的动静,往日里戴府又戒备森严,不会因为戴元冠不在府里就疏于戒备,她就这样从墙头摔下来,里面的人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察觉……
许嘉彤恢复了过来,贴着墙根走了进去,这个时辰,下人房里没有人,她按照上一回戴元冠的法子,从暗格里摸出钥匙,从另一道门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