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信了,她原本就左右摇摆,也就随着自己的心意跟着信了,如今想想,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庞泰,他一个人在那儿张罗,竟然让这么多人都信了。【】
如今曹氏不在,这件事究竟如何,只有她自己能查清楚了。
“姑娘,姑娘,外面有南疆的消息了,盛王殿下凯旋,在城外三十里歇了,两日后回西都。”碧水跑进来报信道。
许嘉彤回过神来:“两日后?都到了城门口了,还不入城,要么是礼部要准备仪仗,可是朝廷里该是一早就得到了消息的,不会匆忙准备。难不成是盛王殿下受了伤?”
“这……奴婢也不知是真是假,外面是有人这么说的。有人说看见了盛王府军,很多都受了伤,也许盛王殿下也受了伤。”碧水没有亲眼见到,只能把外面人们说的说与她听。
“那有没有戴家商队的消息?阿湘也该回来了,半点音讯没有,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许嘉彤着急地打听着。
“有人说看见了戴家的商队,可没有再说别的了。戴爷他一向不露面,估计露了面也没人识得。姑娘,南疆既然已经平定了,想来也快有消息了。就算戴爷暂且回不来,戴家的商队总该回来了吧,难不成他们不做这西都城的生意了?”碧水笑道。
许嘉彤点点头:“也是,总会有戴家的人回来,你找上两个人,在西都城外十里的那家茶肆盯着,一有消息就来回报。”
碧水应声而去,许嘉彤差人把庞泰请到府上,大概晌午的时候,庞泰来了,直接被请到花厅用茶。
“庞总管,几日未见,戴府可修缮妥当了?”许嘉彤笑着问道,行脚商被杀的事仿佛一点儿都没留在她心里。
“都好了,都好了,四姑娘,南疆平了,戴爷捎了信儿来,不出十日就到西都了。您派去送信的人已经见到戴爷了,也跟着戴爷的商队一起回来。这三媒六聘都张罗的差不多了,戴爷的意思是回来就把婚事定下来,赶在年前成亲。”庞泰笑呵呵地道。
定了亲,就是夫家的人了,等到年前把过门仪式一办就大事已定。这时到年底还有大半年的光景,聘礼、嫁妆一一抬过去了,再筹备婚仪也更从容一些。
“戴爷捎信来了?那就是快了,一切有劳庞总管。不过有些日子没见到戴爷了,戴爷回来之后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忙,恐怕一时半刻地也顾不上别的,到时候能不能先让我见戴爷一面?”许嘉彤红着脸道。
若庞泰说的是真的,他就应该知道她派去送信的人是阿湘。许嘉彤对庞泰的话是半句不信的,可是她只能虚与委蛇下去,不能轻举妄动。
“这是自然,不等四姑娘说话,戴爷也会发话,您就放心地准备嫁妆,等着小人的消息吧。”庞泰笑道。
许嘉彤笑了笑,不软不硬地道:“戴爷从前和外面的人疏远,倒是常与我说话,这一回出去竟是没有一封信是独独给我的,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戴爷是不是不喜欢这桩婚事?”
“哪里有这样的事,戴爷只是事忙,无暇分心而已。四姑娘放心,等到戴爷回来,一定立刻请您过去。”庞泰保证道。
“若真是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万一戴爷不想要这门婚事了,许家和我的脸面可就丢大了。”许嘉彤暗指道。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您真的是多心了。”庞泰又解释了一番,告辞回去了。
庞泰刚走,林氏就来了,她虽然被禁足,可是许孝祖不在,府里众人也还是记着她是侯爷夫人的,只要她不出府去,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又把庞总管叫来了?嘉彤,你毕竟还是个未嫁的姑娘,总该日后夫家的人见面,还亲自过问自己的婚事,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这要是传到王后娘娘耳朵里了,也不知道你的才名和贤名要丢到哪里去了。”林氏讽刺道。
“我没有母亲,二娘又被禁足,连自己亲生女儿身子不适都无暇过问,更是管不了我的,祖母和父亲也不在府上,我不过问,谁过问?王后娘娘为我添妆,对这桩婚事想必是乐见其成的,若是因为准备得不妥当,耽误了,岂不是违抗了娘娘懿旨?难道二娘你要替我担下这罪责么?”许嘉彤反问道。
“伶牙俐齿,你有这份心,不如去看看你三姐姐,如今这府上,我说话是没用的,你主持着家事,随便过去看看,就能让那些下人警醒些。”林氏道。
“若是我就是不去,二娘又待如何?”许嘉彤就是不去,她也不信林氏能绑着她去。
“总归是你姐姐,还是去看看吧。都是姐妹,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她眼下的日子不好过,可日后不然,有着林家,总归是不会差的。你是聪明人,总该为自己留条后路吧?”林氏道。
“是不是三姐姐出什么了事了?她夜会项王殿下,那日又是那般的笃定殿下不会不要她,她该不会真如六妹妹所说,有了身孕吧?”许嘉彤做出不敢置信的样子,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这都是些什么胡话,府里有这样的传言,你也不去处置,你这个家是怎么当的?若是让我听到这样的传言,我非把她立刻打杀了。”林氏假做不知,立刻强硬地道。
“二娘这话说的轻巧,难道我还能打杀了将来的项王侧妃不成?若说惩治她,那也得二娘您抬出做母亲的架势来,我是不敢的。”许嘉彤笑笑。
这对许嘉杏来说也不算栽赃,许嘉杏本来就是知道了许嘉岚有身孕的消息,来挑拨她出手的。她挑拨回去,也是人之常情。
“你……嘉岚那儿,你去还是不去?”林氏问道。
“不去,自然是不去的。其实这事儿大家是心知肚明的,二娘您就不必在我面前装神弄鬼的了。三姐姐肚子里的东西,我说了不算,您和三姐姐说了也不算,就是项王殿下亲自发话,也未必就能算数,还是听听王后娘娘的意思吧。”许嘉彤索性把话挑明了。
“好你个许嘉彤,从前是我小看了你,你给我等着,我就不信你能一直顺风顺水了。”林氏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林氏气得一路上寒着脸,原来许嘉彤早就知道了,看来这皓月居里还是有曹氏的眼线。许嘉彤前面说的一通话都是耍着她玩儿的,最后才把话挑明了。
她就不信一个在定安侯才呆了不到一年的小丫头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她能压住许嘉彤十六年,她就不信这一回扳不回来。
许连、曹氏一行回了昆山祖宅,整个昆山都不平静起来。曹太夫人这十几二十年来被困在私宅不得复归祖宅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只是大家都不把话说到大明面上罢了,私底下早就议论透了,到了后来连议论都懒得议论了。
这一回却是不同,曹氏回来了,不是回私宅,而是回了祖宅,还是许孝祖陪着回去的。这种时候许连是谁,是不是嫡子都不重要了,全昆山的人都等着看戏。
这李氏是许孝祖的亲生母亲,曹氏是许孝祖的嫡母和养母,这三个人碰到一块儿,也不知会是怎样的情形。
昆山这地方已经太平了好些年了,终于有点新鲜事儿,大家都恨不得能跑到许家祖宅看戏去。
许连担心曹氏回来会被李氏怠慢,曹氏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她之前已给考校许孝祖的那位大人修书一封,请他特意与许孝祖说这个月要对他考校,后来的话就不用曹氏说了,李氏在昆山众人的注目下,恭恭敬敬地把曹氏迎进了祖宅。
许连认嫡之事自然是办的顺风顺水,分家之事在许劲风的主理下也有了眉目,只是因为许孝贤说要等许连平成了亲再正式分家,而耽误了下来,暂时也还不妨事。
这日,曹氏把被李氏占了十几年的主屋好生让人收拾了一遍,自己到了书房里,手顺着一个柜子下面的暗格摸了下去,这里面有一样东西已经藏了十六年了。
“姐姐,不,太夫人,这两日住的可好?这主屋我住进来的时候,他们说要重新修缮,我答应了,可是这格局是半点没变的,还是跟老爷在的时候一模一样。”李氏未经通禀就进来了。
曹氏停住了动作,站了起来:“我倒是忘了,这里你占了这么多年,早就是你的地方了。外面的人,也都是你的人,不管这主屋谁住着,都还是你的人。”
“姐姐,我就不明白了,老爷当年怎么满心满眼地都是你,你年纪比我大,儿子也早就不在人世了,可是他偏偏还是把心思都放在你身上。这些年,你是受了不少苦,都是拜我所赐,可是这些都不足以抵消那些年老爷对我的忽视。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对他百般的好,可他眼里就是没有你,你能明白那样的感受么?”李氏语声阴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