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从曹氏口中得知自己和吴王后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许嘉彤就已经心乱如麻了,可当她又听到那暗中的势力竟极有可能是赵钰的人时,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在心底萌生。(全本言情小说)
也许是出于对权力的直觉,许嘉彤觉得这当中一定还隐藏着很深的秘密。
如果她和曹氏的猜测是真的,赵钰又布了这么多年的局,又将赵元慎捧的那么高,他一定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可是这盘棋再大,也不至于让他枉顾了王室的血统。
如果赵钰知道真相,他不可能不知道赵元慎是谁。而赵钰这样的人若是要将别人的儿子当作自己的儿子,那这个“别人”要么是于大同王朝有大功的人,要么是他的挚交好友,总之不管是谁都轮不到许孝祖这样的人。
要么赵元慎也不是许孝祖的儿子,他的生父另有其人,要么赵钰还有别的图谋,这当中的原因暂且不得而知。
“祖母,帝王的胸怀真的有那么宽广么?宽广到能包容别人的儿子得到天下,还要为他迎娶马大人的千金?我不信,您说他会不会不是当年那个换过去的孩子?”许嘉彤问道,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若是她们的假设是真的,她许嘉彤就是公主,赵元慎才是理亏的那一个。再者她和许孝祖并无真正意义上的父子之情,也不会为赵元慎心痛,因此她可以大胆假设。
可是曹氏不同,她对许孝祖尚有母子之情,对赵元慎也有祖孙之情。若是如今的赵元慎不是那个被换了过去的男婴,那个男婴就恐怕已遭不测,曹氏又如何忍心?曹氏眼下这般情形,实在不该被雪上加霜了。
不想曹氏却道:“这不重要,无论他是还是不是,他都不会认定安侯府里的任何一个人,可是你不同,你就是许氏一族的嫡出孙女,我要护的只有你。”
赵元慎若不是那个男婴,自然谈不上与许孝祖和许氏一族相认。即便他就是了,为了身家性命也好,为了功名利禄、锦绣山河也好,也都不会认许家的任何一个人。况且即便是他自己想认,许家人也不会认他,一旦认了,就等于承认参与了当年的偷龙转凤。
这件事注定成为一桩隐秘,永久的隐秘……即便是她,也不能揭穿真相,一切都太过不可思议,结局全然无法预知,她自认不是那种图自己功名显达,就不管别人死活的人,何况这里面牵连着曹氏和许嘉晴这样她当作亲人的人。
“可是他是您的孙子,您怎么能……”许嘉彤想说不管他的死活,即便不能相认,知道对方是否安好也是好的啊。
“我没有亲孙子。”曹氏闭目养神,那场火并没有伤到她的嗓子,可是这身子算是毁了。
曹氏唯一的亲生儿子许孝宗过世时并无子女,她自然没有亲孙子,那么许孝祖的儿子自然也不是她的亲孙子,从血脉上来说,与许嘉彤又有多大的差别。
许嘉彤明白过来:“我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做,甚至连该怎么想都不知道了。”
“嫁给他,用另一种身份,得到本该属于你的一切,甚至超越你本该拥有的一切。”曹氏睁开眼,目光疯狂。
许嘉彤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可是她不敢说,她更加不敢面对曹氏。当初离开昆山的时候,曹氏命她入宫做女官以实现毕生的心愿,那时她虽然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可是毕竟曹氏自己就曾是旧宫的女官,当初被遣出来嫁人,留下了没有完成的心愿,寄托在亲手抚养长大的孙女身上,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如今的曹氏却让她觉得并非如此……曹氏想要的是权力,这大同王朝至高无上的权力。
还没有等许嘉彤把那大胆的妄言说出口,曹氏就道:“你认祖归宗,也不过是个公主,你若是嫁给她,你会是大同国后。”
赵钰及笄了的女儿要么与大臣的子嗣联姻,要么远嫁和亲,不过尔尔。若是嫁给赵元慎,又得到吴王后的支持,曹氏所想的也许真的会实现……
许嘉彤目光一凛,她怎么也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可是吴王后偏爱和倚重的都是项王殿下。”许嘉彤这样一想,也明白了为何吴王后会那样偏心,对赵元慎不屑一顾,想想这么多年了,赵元慎也真是可怜。
曹氏的话把许嘉彤游走的神思拽了回来:“偏心也好,倚重也罢,若是他无用,一切皆休。你以为我放任嘉岚和他往来,任由着嘉杏上窜下跳,是为了什么,难不成还是想给许家挣个项王妃回来不成?等到他毁了,王后娘娘那边风头不转,都不可能了。”
“祖母深谋远虑。”许嘉彤不由得有些胆寒,她是越来越看不懂曹氏了,“可是……恕我直言,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而您,已是这把年纪了,即便是我能如您所想,得到那一切,恐怕也是至少十几年以后的事了,您又能得到什么?”
“我的丈夫,你名义上的祖父,若非无权无势,又怎会落得那样的下场。直到他离开人世,还要受到李家的要挟。我若是有了权力,又如何会被排挤出宫,这一切都是权力在作祟。我是得不到什么了,这副鬼样子,得到了也享受不了什么了,可是你得到的,就是许氏一族得到的,就是他得到的,他在天有灵也会高兴。”曹氏笑道。
“您对祖父情深意切。”许嘉彤似乎明白了,可又觉得不尽如此。
曹氏笑了一下,带着伤痕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很是可怖:“也不尽如此,我跟你说过,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想,我年轻时失了先机,可是我养大的孩子却不曾。我想看看你能走到什么地步,只要你走到了那里,那么换做是我,也许也可以。”
曹氏的脸上似乎在这一刻被蒙上了某种光彩,那是对逝去年华的追忆,是对她无法实现的抱负的遗憾,她曾经被是是非非和她这不争气的身子绊住了脚步,可是这一切遗憾,都将在她面前的许嘉彤身上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