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晴谋划和行事时,一颗孤心向胆生,凭着一股子执着和孤勇,只知道这条路要走下去,要么就没命了,旁的都刻意放开了,不去想。(全本言情小说)这时候回顾起来,陡然间浑身袭过一阵恶寒,哆嗦了起来。
“你别抖啊,一会儿有人起了疑,你想抖都抖不成了。”许嘉彤应是将她扶起来,把孩子接了过来哄住了。
在私宅的时候,许嘉彤帮附近其他的住户哄过孩子,赚点小钱,哄个杨佑安倒也不难。没一会儿功夫,杨佑安就安静下来,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我……我让人给他做了许多口味重的吃食,又将那些药渣弄干成粉,放了到他的吃食里。大概有三个月了……我为了不让婆婆起疑,这三个月里,我也时常装作身子不适,还故意受了凉,让自己看起来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四姐姐,他们该不会看出来吧。”许嘉晴一紧张,声音就忍不住大了起来,杨佑安受了惊吓,张张小嘴,眼看着就又要哭出来了。
“不哭,不哭,乖,不哭。”许嘉彤哄着杨佑安,回头道,“你镇定一些,咱们可说好了,接下来你说什么都不能吓着孩子。一会儿出去了,无论人们和你说什么,这份镇定持重,你都要保持下去。”
“我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是方才被你那么一说……四姐姐,我怕,公公还没有回来,婆婆还沉浸在失子之痛中,可那个段氏却不同,她既然和婆婆有此谋划,本就是防着我的,万一被她看出来。”许嘉晴紧张起来,她的牙齿上下碰着,嗒嗒地停不下来。
这个段氏是杨仲天小叔叔的女儿,只因那一房子嗣众多,后来生的这个女儿九岁了他夫人的姓,从小宠爱有加,心思手段堪比男儿。许嘉彤曾经听马琴歌说起过这么一号人物,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许嘉彤将杨佑安放在一边,将她拥在怀里:“不要怕,万事有我。你要先明白,你是在自保。你那婆婆杨夫人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不错,她是位好母亲,爱子如命。可是她为了她的儿子,可以刻意隐瞒他的狂症,让别人家无辜的女儿来为他们杨家传宗接代。你想想,若是你哪天被他打死了,杨夫人可会大义灭亲,为你主持公道?自然是不会的,还有那个什么段氏,更是如此,想必若不是她,杨夫人也未必就会下这样的决心。他们害你在先,你不过是在反击。他虽然有些无辜,可也不尽然,就算是无辜,他有那狂症,本就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如此这般,也是早登极乐了。”
“我……我知道了,我不害怕了,是他们活该,我只是为了自保罢了。”许嘉晴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她想让自己相信,一定要让自己相信。只有自己先信了,别人才能信。
许嘉彤抱紧了她,在她耳边道:“可是你还要记得,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让这件事伤害你自己,也不要再以此伤害他人。旁的人,不到了那样的时候,是不值得你举刀相向的。那不是普通的刀,是一把双刃,你是个良善的人,伤了别人的同时,也会伤了自己。”
在这样的时候,一是怕回顾起来胆战心惊,在别人面前露了怯,以至于失败露。再就是怕心病成魔,将偶然一次的自保衍变成杀戮成狂。
许嘉晴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若是行到了那一步,恐怕她报复了的,不是那些伤害了她和杨佑安的人,还有她自己。
“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若是他们都没有起疑,你便要不动声色,再借着丧夫之痛,大大小小的病上几场,让杨夫人以为那慢读起了效果。等到适当的时候,我就请了御医为你请脉,或是想别的法子将事情挑出来,弄她个没脸。她有这样的把柄握在咱们手里,不怕你后半辈子受委屈。”许嘉彤心念飞转,这种时候拼的就是谁的反应快。
“若是他们起疑,请了仵作验尸……”许嘉晴睁大了眼睛,她当时病急乱投医,忽略了那慢毒是会留在杨仲天体内的,“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这可怎么办……除非下毒的人另有其人,可是都这个时候了,又该如何安排。”
许嘉彤暗暗点头,还好许嘉晴还没被彻底吓傻了:“这下毒人之人,当然要另有其人,这最好的人选就是杨夫人这个始作俑者。”
“这怎么可能?这府里,她是最疼仲天的,怎会下毒害他。何况他和段氏心里都明白,毒是给我下的,如何会跑到他身上去?就算当着外人的面,她们不敢说是给我下毒的,私下里一定已经明白了当中是我作梗。这里毕竟是杨府,我是杨家的儿媳妇,关起门来就是家世,她们一定会折磨死我。”许嘉晴摇着头道,若是她早些想到就好了。
“她当然不是故意下毒,只是杨仲天有狂症,多有神志不清的时候,他来看你的时候,是不是有误食的可能?他是你的夫君,抢了你的补药喝,你纵使知道不对,总不能跑到婆婆面前告他的状吧?加了慢毒的药被他喝了,你自然要让丫鬟重新煎药,这药时断时续的,你会害病,但还不至于死去。”许嘉彤分析着。
“你说的对,他来看我的时候,从来都是要把丫鬟仆妇支开的,他有没有喝我的药,旁人并不知情。我因为不信他们,也的确让冬雪帮我煎过其他补药。”许嘉晴渐渐镇定下来。
“只是这样也不能保证,那加了慢毒的药不可能每一次都被他抢了去。一定有你喝下去的时候,你有没有喝,有经验的郎中验了便知。”许嘉彤心里盘算着。
杨夫人敢下毒,就一定有法子在事发之后,让许嘉晴至少看起来不像是中毒身亡。那配置毒药之人,一定不是寻常郎中。而许嘉晴平日里用的那个郎中,她是见过的,不会是那人,也显然没有那人高明,所以在这三个月里,这位郎中并没有看出许嘉晴没有中毒,也没有回报给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