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彤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杜凤琴,在她入尚宫局不久,杜凤琴也来了,明面上说是比照马琴歌,想要在尚宫局包上一层才名,将来婚配上更为如意。【】
可大家也都不是瞎子,若说马家还不够显贵,要靠尚宫局镶金,还说得过去。可杜家却不然,杜相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掌上明珠也自然是除了公主、郡主以外的存在,她若是也来镶金,谁都会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杜凤琴早在十五那年,就瞧上了赵元慎,只是一来赵元慎面对她的青睐,一点接过柳枝的意思都没有,二来也是杜相想要杜家富贵久长,并不想让女儿被卷进王室之争,尤其是在赵钰明确提出了迎马琴歌入宫的意思之后,杜相的态度也更为明显。如今让杜凤琴入宫,也不过是在府里被她闹得心烦意乱,让她在亲事定下来之前,还能做一做梦罢了。
许嘉彤不跟她计较,好脾气地道:“这么大的风,杜姐姐却还是要上来,想来是真心关心我,嘉彤在此谢过了。”
杜凤琴哼了一声,看着远处的亭台楼阁,回头不屑地看向她:“有些人,有些东西,我得不到,你以为你就能得到了?你这样的人,这样的出身,得到了又能怎样?不过是做个良娣,再高了做个侧妃,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始终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
许嘉彤笑笑:“这正妃的位子是有主儿的,杜姐姐这么说,我也不生气,左右这位子谁都没份儿。”
许嘉彤并不像卷入王府复杂的妃妾之争,正因为此,她才提出了出宫,和赵元慎相忘于江湖。杜凤琴这样挤兑她是没有用的,她一点儿也不生气,何况就算她要嫁给赵元慎,做不成正妃,难不成她杜凤琴就能做成了?
一个马琴歌已经够让吴王后忌讳的了,若是换了杜凤琴,吴王后岂不是要寝食难安了?吴王后之所以能留给马琴歌成为正妃的机会,也是看在马琴歌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心思的份上,若是换了杜凤琴,她头一个不答应。
杜凤琴明白她的意思,冷笑道:“路还长着呢,我得不到的,凭什么你可以得到?你才来西都几天,一点儿深浅都不知道。你以为得了王后娘娘的欢心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娘娘不过是看你好拿捏罢了,小心爬得越高,摔得越惨。等到那时候,我是不会介意落井下石的。”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根本就不会有那么一天。”许嘉彤故意不把话说透,偏要她着急。
“你……”杜凤琴笑笑,看了眼高台下别开头故意没有看向她们的宫女,她猛地抓住许嘉彤的手,“我今日就是把你从这儿推下去会怎样?我可不是许嘉岚,由不得被你踩着往上爬,我把你推下去,你也只会是我的垫脚石。”
许嘉彤身子向前一倾,脸色一白,可是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心平气和地道:“杜姐姐怎么会是我三姐姐那般愚笨之人?杀人很简单,可是杀了人,还不让血溅到自己身上,才是高明。杜姐姐不是寻常人,又怎会用那样愚笨的法子?何况,若是盛王殿下心里真的有我,等我死了,他就一定会去查明真相。到时候纵使碍于杜相位高权重,不能让你给我偿命,你也可以想想,他会如何想你。”
杜凤琴神情阴沉,收了手,退开两步看着她:“我是不会中你的计的,许嘉彤,你等着,我就不信,我得不到的,你就能得到。”
许嘉彤正巧心里不顺,上前两步道:“你以为这世上的事都会随了你的心意么?”
“我今天非教训你不可。”杜凤琴见她逼上来,扬起手就要打她。
许嘉彤下意识地往后一退,正巧踩在裙裾上,此刻她离高台的边缘很近,这样一滑,只觉耳边生风,心里大叫不好,这一回恐怕小命休矣。
“都在这儿做什么?”赵元慎从身后托住了她。
晓露台四面都是高阶,方才许嘉彤和杜凤琴都只是留意着面前的那面,竟不知何时赵元慎从另一边上来了。
许嘉彤顺势被他拉到身后,也就趁机躲到了他身后,朝着杜凤琴挑眉、讪笑,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反正杜凤琴已经认定了她会借着赵元慎生事,那她就遂了她的心意。
杜凤琴心虚,对着赵元慎道:“回殿下,臣女今日获准出宫,想到到晓露台上可以一览整个凤凰宫,就上来看看,不想竟然碰见了许司制。许司制,你也太不小心,也不看着点儿脚下,万一从上面摔下去,可怎么办才好。”
杜凤琴料定了许嘉彤不敢把真相说出去,果然,许嘉彤息事宁人地道:“殿下,是臣女自己不小心才险些摔下去。杜姐姐今日出宫,以后是不会时常进宫了,想必她有很多话想对您说。”
许嘉彤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满是委屈,就差委屈地哭出来了,可是她就是忍着不哭,让人看了我见犹怜。
杜凤琴一肚子火没地方发,但想着许嘉彤也不敢阻拦她和赵元慎说话,就要上前去。
“不必了,时辰不早了,杜姑娘还是早些出宫吧,相府的马车已经在宫门外侯着了。”赵元慎说着已经朝着高台的另一边走去,不知何时,赵棋允端了茶点过去,显然没准备留杜凤琴说话。
杜凤琴瞪了许嘉彤一眼,低声道:“许嘉彤,你给我等着,我要看着你众叛亲离。”
众叛亲离?许嘉彤心里冷笑,她本来就没几个亲,离不离的又有什么所谓。她朝着杜凤琴做了个鬼脸,转身找赵元慎去了。
本来她还不想和赵元慎再有更多的牵扯,可是既然杜凤琴在此,她做给她看看又如何。
杜凤琴这层金是镶完了,出了宫,以后再入宫,要么奉召,要么便是年节上,她偏要让杜凤琴对宫里最后的印象是在赵元慎这儿的失意。
整治一个人有很多种法子,被人打一顿,甚至是杀了,都未必是最厉害的手段。最厉害的手段是对方想要什么,就偏偏不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