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岚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前,正在给孩子绣鞋面,她的绣功在寻常人里也算是中上,一个鞋面,丝毫难不倒她,只是她此刻心情上好,刻意一针一线的绣着,偶尔自言自语着,神情甚是得意。【】
“这孩子若是跟着你,又如何当得起这些。”许嘉彤脚步很轻,直到她开口,许嘉岚才发现她已经进来了。
赵宏宁如今虽然还不是世子,可既然名义上是王柔所出,又得赵元项的宠爱。有些话是不用说出口的,他被封为世子是早晚的事,以至于吃穿用度上虽还不是真正的世子,也差不了太多了。
不熟悉的人看来,许嘉岚手上的鞋面与王府世子所用的纹饰所差无几,若不是许嘉彤这样的行家,是看不出来的。
许嘉岚心情大好,如今她占着优势,也有了些身居上位者的大度:“你来了?我们姐妹之间,原来以为还是你有后福,进了宫,又被盛王殿下看中。若是盛王殿下一力坚持,说不准你就是盛王正妃了。可毕竟我才是那个有后福的,生下了宏宁,王妃的位子迟早是我的。”
“你是承认陷害王妃了?”许嘉彤挑眉,许嘉岚是不会承认的。
许嘉岚笑道:“四妹妹,我可从来都没有这么说过,王妃因为嫉妒,谋害王嗣,还要谋害我这个可怜的奴婢,实在是不贤不德。纵使这一回殿下不能废了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回了。不过她的性子也实在不讨喜,你如此帮她,她不信你也就罢了,还敢跟你撕破脸,真是愚不可及。”
“看来她身边有你的人,这么快就知道了。”许嘉彤失笑,“你倚仗的是项王殿下的宠爱,可有朝一日,若是没有了这份宠爱,你有待如何?”
“在那之前,我已经有别的倚仗,何况我和殿下之间的情分,岂是你们这些人能够理解的?”许嘉岚自得地道,“你也别想着祖母还会用族谱一事要挟我,等我做了项王侧妃,还怕她老人家不同意么?”
许嘉彤被她气得笑了:“同意又如何?二哥已经是原配嫡出,他行过继之礼的时候,全西都的人都知道了我的母亲杜氏,才是父亲的原配夫人。只要二娘在一天,你永远无法名正言顺。”
赵元慎心怀天下,她可以不和他计较,可是面对许嘉岚这样的人,她用不着手软。
许嘉岚不是为了项王妃之位,或是世子妃之位,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么?她倒要看看,许嘉岚会不会为了自己,扳开林氏这块儿绊脚石,会不会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份,不认林氏这个母亲。
许嘉岚出生时杜氏健在,许嘉岚若是想将自己尴尬不上不下的身份推开,一样可以同许连一样,求了许孝祖编出一个当年曾要将她过继给杜氏的谎言。许嘉岚再散布一些幼时即和杜氏母女情深的故事,说不准还真有人会相信。就是不相信,带她成了项王妃,甚至是王世子妃,也没有敢当面对她说三道四了。
“你就嘴硬吧,不愿承认也没什么,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看看,我许嘉岚才是定安侯府唯一嫡女,你不过是一个被父亲舍弃,长在穷乡僻壤的野丫头。”许嘉岚嘴硬道,她心里并不确定。
毕竟王室不比民间,出身血统甚是重要,林氏的存在时刻提醒着她,她不过是半妻半妾的女人生下的女儿,嫡不嫡,庶不庶……那些人总是会想着,林氏可是私奔的,说是私奔都是好听的,当年她可是自己跑过去的,若非早年战乱,像她许嘉岚这样的,连个寻常庶女都不如。
许嘉彤见她变了颜色,便不在这事儿上多做纠缠转而道:“许嘉岚,王后娘娘口谕,还不跪下接懿旨?”
“跪下?”许嘉岚方才愣了神,只听到让她跪下,不敢置信地看着许嘉彤,“你不过是个司制,我可是王爷的女人,你也配让我跪?”
“许嘉岚,你听清楚了,我是奉了王后娘娘的懿旨,来给你传旨的。你不贵,就是对王后娘娘不敬。看来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宫门赌局上的事儿都忘的差不多了。看吧,无论如何,你眼下都要跪我。至于以后,到时候的事儿谁能说得准。”许嘉彤就是要挑起她心中的不平。
只有许嘉岚忍不住,才会迫不及待的动手,才会不择手段地向所有挡她路的人动手,这个人自然包括林氏。
许嘉彤想要争辩,可她瞧见送许嘉彤进来的几个人都在院子里张望,若是她们争执起来,那些人势必来阻止,虽然都是赵元项的人,可也会成了认证。
而许嘉彤若真是奉了懿旨而来,回去一状告到宫里去,恐怕她刚刚得到的这点优势,都会被吴王后夺去。
许嘉彤也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许嘉岚的靠山是赵元项,可她却有吴王后。在王权当中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可言,最至高无上的道理就是王权,许嘉岚今时今日的地位,只要吴王后一句话,就会万劫不复。
她就是要依靠吴王后,胜之不武,又如何?她许嘉岚也不光明磊落,没什么好计较的,她要的只是结果。
许嘉岚跪了下来,语气冷硬地道:“奴婢接旨。”
“王后娘娘说了,许嘉岚,你的运气来了,即日起封为良娣,只望你恪守规矩、妇德,好生服侍王爷和王妃。纵然你有一条做不到,这个良娣就不要做了,定安侯府也不必回去了。”许嘉彤笑看着她,顺便朝她伸出手,“许嘉岚,王后娘娘的意思,你可明白了?”
“让我放过王柔?”许嘉岚抬头瞪着她,毕竟这里只有许嘉彤一人,她尊重不尊重的,也没别人看见。
许嘉彤伸出去的手还没有伸直,反手就扇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许氏,身为妾室,首要的妇德就是尊重主母,王妃娘娘的闺名岂是你能叫的?若是连这点规矩都不打算遵从,你可就听不到别人叫你许良娣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