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都的秋天不比北方,虽然有些凉,但也是暖暖的,在宫里走上一圈,身上也只是略微有些薄汗,甚是神清气爽。【】
只是这样以来,逛园子的人也就多了,后宫里上至吴王后,下至宫宴上都鲜少露面的采女,都像蝴蝶似的光顾着御花园。
许嘉彤自从成了侍书女官,就彻底地成了闲人。每日里她只要日上三竿了去御书房整理书册和画卷就好,午饭后不过当值两个时辰,之后她还可以在自己的宫室里织绣锦图。赵钰得闲了便与她说上几句话,平时也没有别的吩咐,她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以至于整个人都变得懒懒的。
这日马琴歌来寻她,笑哈哈地给她看了腰牌,大笑道:“尚宫局没什么意思,成妃娘娘把一些年轻、体态灵活的宫女凑到一处,弄了一支蹴鞠队,还有一支马球队,本姑娘如今是教习了。怎么样?来看我威风一把?”
许嘉彤笑笑:“等过些日子吧,这些天……不太好走动,等再过些日子,等你的马球队和蹴鞠队都训练好了,我是一定要去的。”
马琴歌看看她:“你是不是哪儿得罪王后娘娘了?先是离了尚宫局,再是被调到了王上这里,可别和我说什么都没发生。”
“就你知道,是发生了一些事,尤其是还有阿柔夹在中间。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和我那个手段了得的三姐姐竟然联手陷害我。也不怕你不高兴,以后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了。”许嘉彤岔开了话。
若是她告诉马琴歌究竟发生了什么,说不准什么时候她和赵元慎的身世就会被牵扯出来,她不能说,即使她是那么的信任马琴歌。而王柔的背叛虽算不上她和吴王后疏远的症结所在,也是不得回避的一个问题,还是早些说开了好。
马琴歌想了想,很是伤心,但还是点头道:“这我明白,她是与从前不同了,也许也不是变了,只是她在家里时毕竟不比眼下,人在险恶的地方纵使会逼出一个从来没有面对过的自己,这些甚至是她自己,都不知道。”
许嘉彤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笑了:“今儿是怎么了?琴歌姐姐竟然换了一个人,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
自从知道了马卓和戴玲香曾经有过婚约,许嘉彤对马青歌反而更亲昵起来。马卓最后还是放了手,没有为难戴玲香,也没有在以后那二十年里像别人提起过这段秘密的往事,可见是个有担当又有风度的。这也许是一种缘分,是戴玲香和马卓的缘分,也是她和马琴歌的缘分。
马琴歌嘟着嘴朝她看了看:“就你会说,好像我从前多不懂事似的。”她顿了顿,闹着她出去,“走了走了,秋日风光大好,咱们也去园子里走走。”
“这时候不合适吧?”许嘉彤想着那些娘娘们就头疼。
“哼,我可是难得抬出我的家世和王上的信任、宠爱的,不久逛个园子么?要是连这样也被人说,我就找王上他老人家哭去。走了走了,再不去,花儿都要落光了。”马琴歌笑闹着,硬拖着许嘉彤去了御花园。
马琴歌在宫里的日子久了,行事起来也越来越有分寸,这一路上笑闹着,可快到御花园时也端庄严肃了起来,走起来似模似样的,和许嘉彤说话时也压低了声音。远处的人就是隐隐能听见她们说话的声音和笑声,也绝听不出她们在说些什么。
假山后面的竹林里隐隐有一抹丽色,许嘉彤停住脚步,一手拦住马琴歌,朝着她摇摇头,指指一边的掩映之处。这里是一座假山林,一片片的假山并不相连。若是在此处躲好了,不看里面人的举动,只是听,那边的人不是很容易看见她们。
那抹丽色竟然是王柔,而她说话的人竟是是吴王后,她们听到王柔在小声啜泣着,而吴王后的声气也不大好,像是在训斥王柔。
“你是将来的世子妃,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就到俪凰殿去,在这种地方遮遮掩掩的成何体统。”吴王后恨铁不成钢地道,“下毒的分明就是许嘉岚,既然你已经将许嘉彤交给了本宫,就该让人反口指认她才对。这是出了人命的大事儿,又是弑母,就是元项再喜欢她,也不能枉顾法度。这样的机会你都能错过,让本宫说你什么好?”
许嘉彤和马琴歌大惊,二人对视了一眼,构陷许嘉彤,是吴王后指使。不过可能吴王后并没有和王柔说这么做的原因,可是王柔因为误会了许嘉彤,又因她毕竟是吴王后的儿媳妇,也就毫不犹豫地相帮了,这也就间接地和许嘉岚联手了。
可是吴王后显然没有想到,王柔的心性和手段还是太弱了,做不了过河拆桥的事儿,居然没有在事后将许嘉岚拉下水。
王柔呜咽着道:“因着定安侯求情,王爷答应要么将许侧妃送入道观,要么废去她的名位,让她在府里的佛堂清修。王爷觉着这件事上委屈了许嘉岚,对她更加疼惜起来。臣妾听说,许嘉岚好像又有了身孕。”说罢她哭得更厉害了。
许嘉岚居然又有了身孕?许嘉彤和马琴歌又对视了一眼,这可是大大的不妙。
“什么?又有了身孕?”吴王后语气奇怪地道,二人又说了几句什么,分别走开离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确定人都走远了,许嘉彤才长出了口气道:“不是说恶有恶报么?怎么许嘉岚这样的人非但没有报应,还有这么多子嗣。”
吴王后那语气分明是嫌弃了王柔,早前她就见泰公公暗中给王柔搜罗了不少助孕生子的偏方,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而对许嘉岚,吴王后纵使是满心满眼的憎恶,可绝对不会不喜欢自己的孙子,反而是多子多孙多福气,赵元项添了子嗣,她心里是很高兴的。
正当许嘉彤思索着这些的时候,马琴歌在紧盯着她的肚子瞧,嘴里念念有词地道:“赶不上了,赶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