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晴点头道:“我可以去说,只是他会不会去,我也不能保证。【】这次回来之后,他变得多疑、惜命起来,毕竟没有了儿子,孙儿又还小。”
“若是王上给佑安封个什么,他老人家可愿意?”许嘉彤明白杨大人的心思,许嘉晴若是直接开这个口,就好像是在为儿子要官位了,还是她先开这个口比较好。
许嘉晴道:“我可不是为了给佑安要官位,只是要让公公卖命,总得先给他一个保障。虽然他动了娶继室的心思,可他也都这个年纪了,不要说能不能再生下一个儿子,就是健健康康的孩子,也是未必能的。让他觉得佑安有了保障,他也好安心不是。”
“这件事我回去自会禀告王上,你放心,孩子还小,圣恩厚一些也没什么。”许嘉彤笑道。
给一个孩子封个爵,杨大人又已垂垂老矣,就算有人反对,可毕竟没有触及对方的利益根本,并没有那么不好接受。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尤其是忙碌的日子,许嘉彤先是说动了赵钰,下了恩旨,将杨大人封侯,杨佑安封男,继而又许诺了杨佑安五岁之后入宫与王太孙伴读。杨大人老泪纵横,唯一的嫡孙小小年纪就有了爵位,将来只要立几个不大不小的功劳,至少封伯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了。而与王太孙结交,他日走如朝堂,做不了肱骨之臣,做一个忠臣也有了为国效力的机会。
恩旨是秘密送入杨府的,杨大人深知事出机要,按照赵钰的安排,没有动用西都的军马,而是从八督军中抽调了两支,一路向北而去,兵分两路,在两处接应护送。
许嘉彤终于从戴林手中接过了戴氏一族的财权,她终于明白了赵钰和赵元慎的良苦用心。戴氏一族的财富可以为果所用,却不受府库管辖,不仅减少了上下拔毛,被人盘剥的损失,也可以灵活机动的调用。
就比如此时,若是通过朝会决议,一来耗时漫长,两派人等争执激烈,赵元项和吴家一派必定横加阻止,一来二去的,即便是成了,钱款调用过去也要耗费很多时日。二来,这调用之人也恐怕会落得分庭抗礼的结局,多半是要一边出一个的,中间再出些岔子,前方的战事可就又要生乱了。这三来,也泄漏了军机,到时赵元项等人趁势而起,还会生出更多变乱。
可这富可敌国的财富掌握在戴家手里却不同,只要赵钰和赵元慎同意调用,相关人等立刻就能调取各项活钱,若是不够,还能尽快从各地的钱庄抽调。
戴林把赵钰交给她的时候,赵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置办这些家当,也都是留在这个时候用的。嘉彤,你心细,如今元慎不在朝中,这件事就由你居中调停,具体的让他们去给你办。”
赵钰甚是随意地指了下戴林,而戴林身后还站了一名女子,她头戴纱帽,这时候才摘了下来,竟然是锦绣坊的段氏。
“段师父?您也是王上的人?”许嘉彤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疑惑。
段氏上前请安道:“许司制,当年王上派奴婢去西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将您带入凤凰宫,送回他的身边。”
这样一句短短的话,却是包含了十几年的心酸,段氏一直在照顾她,若不是段氏,她当年怎会成为锦绣坊的首徒,在祖宅的日子也只怕会更加难过。之后也就更没有了在宫门赌局上大展身手的机会,如今她即便是入了宫,也难以立足。
“无论如何,师父当年都是真心待我,无论今后如何,我都会永远敬重您。”许嘉彤行礼道。
赵钰在一旁笑着点头,他又怎会随随便便的把戴家的孩子交给许孝祖那样的人,他明面上步下的都是烂棋,暗地里布置下去的却是个顶个的,这才保证了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那日,戴林和段氏退下之后,赵钰和许嘉彤说了很多话,他们说了如烟的往事,也说起了将来。
赵钰看着墙角跟它的兄弟姐妹闹成一团的糖宝宝道:“日子总是过得快,你把心放宽了,眼前的坎儿总是能过去的,朕还盼着你给元慎生儿育女。朕和玲珑没有得到的,朕希望你们可以得到。只是朕这身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这一天了。”
“王上,您也放宽心才是,这些日子您憔悴了许多,殿下在北疆知道了,也一定会担心的。您保重身子,等着殿下凯旋,就像您说的那样,日子是过得很快的,您还怕没有含饴弄孙的一天么?到时候只怕您还会嫌他们聒噪呢。”许嘉彤说完才觉得有些话说的不妥,脸颊上一下子红了起来。
赵钰看着她大笑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生儿育女本就是天地伦常,朕多希望看着你们有这一天。嘉彤,都说甥女像姨母,你和玲珑……有些地方很像,朕看着你,就好像看见了她。朕想了她二十年了,等到将来见到她……”
赵钰说着说着居然像个孩子一样抽噎起来,许嘉彤和戴玲珑想像的地方只是眼角眉梢和侧脸轮廓的细微之处,寻常人很难留意,可是他却看到了。
当年同样是战事吃紧,赵钰与戴玲珑相聚之日甚是短暂,还被逼纳了如今的吴王后为妾,二人更是聚少离多。纵使日后赵钰坐拥大同江山,一想起失去了他最珍爱的发妻戴玲珑,也是痛不欲生。
他和戴玲珑没有得到的,他希望赵元慎和许嘉彤得到,他曾经的缺憾,他也不希望又一次发生在他们两个小辈身上,他要把他们安排好。
“王上……”许嘉彤想起赵钰为戴玲珑做的诗,那些满怀思念的缱绻词句,满怀哀伤的悼词,永远的放在御书房的那口箱子里。
赵钰藏起了自己的心,一藏就是二十年,尽管吴王后很清楚他并没有忘记戴玲珑和陈暖玉,可他还是要把这场戏做下去,永远的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