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大同王军大营

  虽然还只是秋日,可北疆的气候却像是入了冬,尤其是此地空旷,风呼啸而过,给入夜之后的大营平添了几分凄厉。【舞若小说网首发】

  赵元慎的盛王军刚刚突围,终于与分散了的王军会合,王军的这一部分大都是马卓生前挑选排查过的人,不仅勇猛善战还忠诚可信。此次突围汇合之后,将是与契丹王军的决战。

  契丹王军近日来也是损兵折将,耶律拓池锐气大不如前,而马勤连的人马也已经在通往北疆的要道上了,虽说他们刻意放慢了脚程,畏缩不战,可到底还是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

  赵元慎放下笔,看向赵棋允道:“信送到驿站了?”

  “是,奴婢亲自送去的,今日驿站捎了信儿来,已经送到凤凰宫了。许司制还给您送来了这个,上面所书的军需粮饷已经联络了容贞公主帮忙送来,算算日子,两三日功夫就该到了。”赵棋允回道。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日里,把军饷张罗得滴水不漏,赵棋允从前对许嘉彤拖累他主子前程总是还有那么点儿抱怨,这一回是去的干干净净了。

  赵元慎看着信笺上熟悉的字迹,嘴角翘成愉快的弧度:“耶律拓池已是强弩之末,再有一个月,就可以回西都了。”

  “中原皇帝的人也已到达北疆,咱们只要突出去,与他们会合,就可以换下来了。”赵棋允长舒了口气。

  “耶律拓池毕竟在大同做了十年的质子,当初放虎归山,大同有失察之责。这一回一定要断气羽翼,方可班师回朝。”赵元慎走到沙盘前,将几个代表大同王军的战车移动了几下。

  要击退契丹王军,又必须全身而退,毕竟中原王朝的属国不止大同一个,中原的皇帝又是一个接一个的换着,大同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家底都赔上。

  赵元慎望着帐外天边的鱼肚白,不觉目光都变得明亮起来,这时候她应该刚刚起身,先在织绣上练手,之后等着赵钰下朝,就去御书房伺候笔墨了吧?

  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了,赵元慎就巴不得立刻将契丹人赶回去,只是越是这个时候越是需要谨慎小心、步步为营,不然稍有纰漏,恐怕就难有那花好月圆的一日了。想到这里,赵元慎就越发事无巨细起来……

  南国西都,此时虽是秋日,可白日里都还是暖洋洋的,风吹过来,让人浑身上下暖暖的,到了夜里虽然有了凉意,可也只能算是清凉。

  许嘉彤安排好最后一笔粮草之后,叫了碧水进来。前些日子,赵钰下了恩旨,允许碧水入宫服侍她,也是给她打个下手,让她行事多些便宜。

  “碧水,今日还没有客么?”许嘉彤意有所指地道。

  碧水轻轻摇头道:“还是没有来,要不您出宫一趟,亲自求见?”

  “原本就该是我去拜见他,只是这件事牵涉到王上和殿下,我过去,代表的是他们,总不好落了下乘,可是眼下却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更衣,咱们出宫一趟。”许嘉彤沉吟道。

  “是。”碧水取了出宫穿着的常服,正要给许嘉彤换上,却有宫女送了帖子过来,她接了过来,让那宫女退下,“姑娘,您看,是杜相的拜帖。”

  许嘉彤接了过来,正是请她到府一叙,只是这府并非杜相府,而是杜凤琴修行的道观。这时候去相府未免太过招摇,反倒是道观还没什么人盯着。

  “去,和易公公打声招呼,就说我连日思念殿下,惦念他的安危,要去道观祈福。”许嘉彤道。

  碧水是她身边的人,有很多人盯着,让碧水去告诉易公公,就是告诉了那些人。如今她和其他女人一样,心里想着念着的只有她将来的夫婿,这样以来,去道观祈福,不就很正常了么?

  道观门前的人熙熙攘攘的,老远的就闻到了熏香的气味,大同佛道并重,这些年处处建佛寺道观,几乎家家信佛信道,道观佛寺从来不缺香火。

  而杜凤琴所在的这所道观是西都达官贵人家的女眷常来的,只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由杜氏一族供养着的,道观内只收杜家的女子修行,是宛如家观一样的存在。

  按照道姑的指引,许嘉彤进了内院,原以为这里是道姑们所住的院落,没想到这正厅里竟然供着杜家的历代女眷的牌位。而牌位前面正在上香的中年男子,正是杜相,在这个时候在这里居然能看到他,恐怕很多人都想不到吧。

  “给相爷请安,能在这个时候见到您,实在是嘉彤的荣幸。”许嘉彤行礼道,站直了身子,不卑不亢地看着他。

  杜相转过身来,看着她:“从前只在筵席上见过许司制,今日得见,方知王上为何做此选择。相比起来,我那女儿实在是鲁莽的很,耐性又不够。”

  二人都是聪明人,许嘉彤一直等到他下了帖子才来相见,耐性上已是上乘,而大同作为属国,又是一个富庶的属国,想要守住这份家业,不能忍耐怎么能行?

  “那是王上和殿下抬爱。”许嘉彤谦逊地道。

  杜相倒是不避讳:“我与王上相识三十余年,自是知道他的为人秉性,你与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聪明,果敢,又都是性情中人,甚是相像,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哦?”许嘉彤笑了笑,“那今日我和您也算是进了一家门了,可见也是有些渊源的。”

  杜相不可能平白的帮他们,除了为了向赵元项和吴王后复仇,他也一定还想要些别的,可是他已高居相位,他想要的,恐怕要么是丹书铁券,要么也和马勤连一样,想当个皇亲国戚吧。

  “渊源?看来许司制是忘了我这门亲戚了,你的母亲出身新丰杜氏,虽然与我只是远亲,可也毕竟是一族的,本来就是一家人。”杜相指了指其中一个牌位,“杜家的女眷都在此处供奉,外嫁女也是一样。这是你母亲杜氏的牌位,当日她要嫁给你父亲,族中百般反对,可她还是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