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的时候,城北的军营里就传出了阵阵喊杀声,这些日子就连平日里不怎么在意这兵营存在的城中住民也是被这喊杀声激荡的心中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也从军去。就连早起背着柴垛进城贩卖的樵夫也在这营地附近探头观望。
“这是哪里的军队?”
“你这愣头青,这可不是哪里的军队,这是咱们临阳的民团,想参军到别的地去吧。”
“不去,不去,送死的地方。”那樵夫紧了紧背后的柴垛。
“这去参军还不如进咱们临阳的民团呢,听说他们顿顿都有肉吃,是真的吗?”另有一个人****话来。
“就你,你去人家也得能要啊。”众人哄笑,却原来这插话之人长的五短三粗的是个矮矬子。
“我就是问问。”那人讪讪一笑,却没有动怒,像是早就习惯别人的取消了。
“行了,前些天抬进城里那些山贼你们没看见吗,你们敢拿刀砍人吗,别看了,都散了。”有那年长之人上前说道,众人这才散了。不过那营地之中的喊杀声听在众人耳中却显得更加杀气腾腾。
余乔练了一趟拳,也是觉得全身舒畅,这些日子她一直跟着这些将士们同吃,同住,同训练,身先士卒之下也得到了所有将士的钦佩。再没有人因为她是个女子而看轻了她。看到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士兵变现出来的风貌,余乔也觉得欣慰。这就好比看着自己的孩子从蹒跚学步到能挺起腰杆独当一面,哪个做母亲的能不高兴呢。
在营地里住的久了,又总是着男装,余乔有很多时候都完全将自己是个女子的身份给忘了。有时候对镜自顾,看着那被阳光晒得黝黑的皮肤,余乔总有些怅然,她本就长的不美,以前保养得当,也还能得个清秀的称谓。如今额上的伤疤虽然已经淡的几乎看不到了,可周身那种强悍凛然的气势却宛如跗骨之蛆,已经成为如吃饭一般的习惯。看来她以后无论如何也是跟温柔淑女无缘了。余乔挑了挑眉头,镜中那满脸英气逼人的少年郎也跟着挑了挑眉头。“算了,反正也不是美人,不看了。”余乔摇摇头。
余乔这才出了房门和管理后勤的小吏商讨购买肉食的事情,这上千人的肉食一日下来可不是个小数目,他们除了收购猎户手中的猎物之外,还要到各个村寨去收购家畜。这小吏原是个落魄书生也曾与张师爷做过半年同门,这才得师爷推荐到这里做个一个小吏,虽然他没有做教员的本事不过精打细算的本事确实不弱,将整个营地的后勤管理的井井有条。
“余教头,附近村落的肉食已经被我们收购的所剩无几,接下来是不是将这肉食改为一日一餐。”这小吏金万年原就是个生性节俭的人,到这营地之后,虽然得余乔的命令必须保证每日两餐肉食,而且一日三餐分量都要管够。可他总是觉得这么做太浪费了。寻常人家不过一日两餐,肉食更是数月也不定能吃一回。这些人也不见他们上阵杀敌,何必要日日都像供神一样供着他们。
“肉食的事情想想办法总能解决,这里没有就到更远的地方去收购,不要怕费钱。”
“是。”金万年心中无奈,可余教头的命令他也不能不答应,只得应了。
“你可是觉得我在浪费钱粮?”余乔笑着问道。
那金万年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余教头素来亲厚,断不会为了这些许小事跟他一个小吏计较。
“万事都是有得就有失。虽然看起来我养这一千士卒是比寻常人花费的钱粮多了,可是我这些人练好了大可以一当五,以一当十。将士们每日辛苦操练,要是吃的不好,哪里有力气拿得起刀兵,又何以强健体魄。”余乔挥了挥手臂。“好了,你且尽心去办吧。银钱哪里不用担心。”
“是。”金万年拱手施礼,转身去了。
余乔轻叹一声。其实要不是有家中的金钱支持,她又哪能有机会训练这样一支军队。一个小小的临阳城,一年的赋税才有多少?上交完每年的定额之后,又能剩下多少钱粮供养军队。也难怪这临阳没有驻军了,民团终究不是正规编制,能有这千人就是极限了,将来若是回京,这民团就要背撤销,就地解散。不过余乔自然也不会白忙一场,那些解散后的将士都会作为周家家将暗中跟他们回京。这可是他们为他们自己家里培养力量,余乔又哪里会不尽心尽力呢。
上次去剿灭盗匪虽然没能让那些将士们见到多少血,不过战斗的残酷他们也看到了,上次只是跟那些人交锋了片刻,那百人的队伍就有了数十人的伤员。虽然不至于有人丧命,可也得修养许多时日,这还是在余乔中途插手的情况下,如若不然,这百人定然损失惨重。真正上阵拼杀是没有公平可言的,就像余乔轻易的刻意打倒那些贼寇一样,如果有一天这些人面对比他们强大数十倍的敌人,如果他们不能做到悍不畏死,那只怕自身的损失会更大。
是时候要给他们加点力了,那些涉及不到真正生死存亡的拼杀,并不能让这些人体会到死亡的可怕。没有真正的血与火的考验,他们还无法成长起来,更无法凝聚出一支军队特有的灵魂。
余乔召来帐下几个教员,将临阳附近大小山贼水匪的所在地全在一张地图上标注出来。然后按照他们的规模大小分成了从甲到丁几个级别。余乔这是要将临阳附近的所有匪患全部肃清,一方面做练兵之用,一方面也是给临阳周边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当然最重要的,这也是在以战养战,总是支出没有收入,这也不是余乔的风格。那些个山贼窝里应该有不少金银,要是能成事,所得的银钱也足够在惠儿的任上这些人的花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