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
她怎么来了?而且,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黎春娇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竟然没有先过来犁了我们家里的田,反而是去犁你们家的。啧啧,你有没有将我这个娘亲放在眼里?”冯氏快速几步,走近了,指着黎彦南的鼻子,就开始骂了起来。
秦陵的眉头皱的几乎可以夹死路过的野鸟了。
这忽然冒出来的这般无理的老女人居然是黎叔的母亲?
怎么这般无理?
他们一家不是分家了吗?而且,黎家不是跟他们断绝关系了吗?
过年前他还看见黎叔和春娇拎着节礼过黎家大房那边,不过,到最后,他们还是拎着那些节礼回来。
黎家大房和黎老爷子、冯氏并不待见黎叔一家,现在又是怎样?这冯氏竟然让黎叔他们过去帮他们家犁地?
这画风转变的太快,秦陵一时不明白,他转头看向黎彦南,却发现,黎彦南正在看黎春娇。
“好哇,我让你去帮我家犁地,你竟然看你女儿的脸色?!是不是你女儿,我的好‘孙女’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冯氏骂了一会儿黎彦南,发现黎彦南没有回她的话,反而是是看向黎春娇,她气的一个倒仰,怒火中烧,继续大声吼道。
这声音极大,使得周围的村民都听到了,纷纷往这个走过来。
黎彦南沉默不语。
黎春娇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她这个便宜的爹爹可千万不要妥协。
若是此刻妥协了,那前段时间所做的努力全最白费了。
她这个便宜的奶奶也是恼人,脸皮厚的要死,明明两家都这样子了,她竟然还有那个脸皮过来这边找她爹帮着犁地。
大房一家干什么了?
竟然要一个断绝关系的外人帮着犁地?
真是厚脸皮。
黎文允也气的要死!
殊不知。冯氏今天来找黎彦南也是有原因的。
黎家大房正沉浸于与黎家二房断绝关系的喜悦中,也沉浸于黎文锋准备考上秀才的喜悦中,所以,过年的时候,黎彦南和黎春娇的送节礼上门,他们根本理都不理。
只是,开春到了。看着别人家准备种地。他们这才慌了。
往常,家里的地都是老二黎彦南在料理,现在。分了家,断绝关系之后,他们家里的地竟然没有人料理。
黎大海当初也想到这个问题,当时他想着。他还年轻,再多做几年。等老大和长孙考上他就享福了,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前几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虚,动了几下,身体就累的不行。
这时他才慌了!
他这样子根本就不能下地!
所以。全家经过商量,决定带是由着黎家二房来整他们家的地。
至于黎家二房愿不愿意。这可不是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们二房巴不得过来帮着他们呢?哪里会不愿意?
结果,他们在家里等了几天,都没有见二房的人上门。
最后,冯氏见其它人家都开始犁地,下种子了,忍不住了,就找了上来,半路上遇到黎彦南他们,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出。
黎彦南听到冯氏的自责,抬起头来,动了动嘴巴,想说些什么,但是话还没有出口,冯氏又开始叫道:“我不管,我生你一场,养你一场,你今天就得去将我们家的地给犁了。要不然,你就不认我这个娘,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黎彦南看冯氏的眼神非常地复杂,他脸上的神情有些激动,仿佛下一刻就想答应冯氏似的。
黎春娇一见,不对,再让冯氏说出下去,难保她那个便宜的爹爹立马就答应了冯氏的请求。
“黎家奶奶,你这就不对。且不说我们两家已经分家,我们两家是断绝关系了的,就说过年的时候,我爹念着你们二老,念着你生他一场,养他一场,就与我拿了节礼,大雪天的,深一脚,浅一脚,顶着寒风,送到了你家房前。结果,你家是怎么对我们的?黎家大伯是怎么对我爹和我的?到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黎家大伯分明说,两家断绝了关系,以后,你们黎家不欢迎我们一家子,也不允许我们一家子上你家的门!怎么?这才过了几天,就话就忘的光光了?”黎春娇轻轻地翘起嘴巴,语气极为嘲讽,但是她的心里头却是有些埋怨的。
这个便宜爹爹,也是一个心软而犹豫不定的。
先前冯氏和黎家大房那样子对他,那样子对他们,现在,这个冯氏过来这么一说,她这个便宜的爹爹就打算改变主意了。
黎文清一听,以抓着拳头的双手放开,淡然地说:“对,我妹说的对。既然两家都断绝关系了,我们家跟你们家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我们还给了五十两银子买断这个亲情。既然断绝了关系,那断没有再让你爹去帮你们家犁地的。”
他爹的腿休养了几个月,虽说是好了,也能下床干一些活了,但是走的快的时候,还是非常地吃力的。
他们今天早上甚至不敢让他干多活。
现在,他奶想都不想,一点也不考虑,一点也不顾及他爹脚上的伤,竟然要求爹爹去帮他们家犁地。
原先不分家的时候,家里有二十亩地,分了家之后,黎家大房得了十八亩,他们家两亩。
十八亩地,竟然想要靠他爹自己一个人犁,简直痴人说梦。
大房也有男人呀,怎么不让大房的男子出来犁?
黎文允气的抓紧自己的两只拳头,根本连话也说不出来。
冯氏一听,脸色立即变的铁青,她瞪着黎文清,却是一点话也说不出来。
黎春娇可不管冯氏的脸色怎么样。她接着下去说:“要让我爹去犁那地也是可以的。”
说到这里,黎春娇卖了一个关子。
黎文清和黎文允脸上却露出焦急的神色,他们生怕春娇一时心软,答应下来。
他们的爹的腿是好了,可是,却是禁不起折腾了。
不能折腾下去。
冯氏脸上一喜,神情也有一些得意。仿佛笃定黎春娇会答应她这个要求。
秦陵却是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要是让我爹去犁也可以,除非你答应将我们给你们的五十两还回我们,而且。声明两家断绝关系做废,让我们住回去。要不然,我爹断然是不答应帮着你们犁地的。任凭哪个正常人,也不愿意帮着陌生的外人犁地。不是吗?”黎春娇笑了笑,说道。
秦陵听到这话。抬起看了黎春娇一眼,只见黎春娇脸上那一对小小的梨涡随着黎春娇的笑显现出来,非常地好看,秦陵的嘴角也翘了起来。
黎文清和黎文允刚提起的心也落了下来。他们怎么会认为她妹会答应他奶这个条件的?
妹妹被大房一房人害的那么惨,差点就连命都没有了,怎么可能让爹爹帮着大房犁地。帮着养着大房一家?
有一就有二,这一次是犁地。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冯氏的一下子就变黑了,阴沉的可怕,她死死地瞪着黎春娇,嘴里骂道:“你个小贱蹄子,我说南儿最近怎么一点儿也不听话了,原来是你从中做的梗!好呀,我养大你们,现在,你们竟然跟我做对!”冯氏气的都喘了起来。
她边喘边大声地叫:“老二,你今天给我一句准话,你今个儿,帮还是不帮?”
冯氏这般说着,眼睛却是有些红,眼神也由原来盯着黎春娇转为盯着黎彦南了。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的心跳的有些快,而且,还有一丝的忐忑。
若是以前,她毫不怀疑黎彦南立马就答应她的要求,但是现在,她不敢肯定了。
黎彦南迟疑了。
从她来到这里,她这个一向老实的儿子一句话也没有说,让人摸不清楚他心里想些什么。
黎彦南抬起头,不再回避冯氏的视线,他说:“娘,我是什么时候摔断腿的?我的腿又是什么时候好的?”
众人却是没有想到黎彦南竟然开口问这个问题,一时之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寂静了。
就连围观的村民,也没有再说话。
冯氏心有些慌乱,她发现,她一点想不起来她这个儿子是什么时候摔断腿的,又是什么时候好的,她恼羞成怒地说:“这关你去帮我们家犁地什么事?!我不管,反正你今个儿就得去帮我们家犁地!”
黎彦南苦涩一笑,为什么早就知道了答案,但是心里还是有些痛呢,但凡她娘关心他一点点,现在也不至于说不出答案来,不至于要转移话题。
她娘是一点儿也不关心他!
罢了。
罢了。
他摇摇头说:“黎家婶子,我们两家既然分家,既然断绝关系,那就像春娇和文清说的那样,我没有那个道理去帮着你们犁地。若是想要让我去犁地,你就按文清的要求去做吧。”
冯氏听到这话,怒头一下子就冲到了头脑,她的双眼通红,脸上尽是愤怒的神色,她说:“你,你怎么敢说出这话,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娘?!”
黎彦南自嘲地笑了笑,说:“不是我不认,而是你不让我认,你不记得了吗?去年,你们跟我们已经断绝关系,还让住在茅屋里的我们支付五十两买断了这亲情。五十两!用这些银子请人去犁地,都不知道能犁几回了,还要我这去做什么?!”
冯氏气的浑身发抖,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黎彦南竟然说出这样子的事情,气极之下,她忽然就倒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