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家找茬就耽搁了将近一个时辰,可是该买的头绳却没有买,姐妹二人只能继续向前面走,青璃记得前面也有一家银楼,但是生意一直很冷淡,被许家打压的彻底。
“小妹,你看前边咋围了那么多人呢,难道是戏班子来了?”
堂姐说的戏班子在小凤县比较难得,除凤阳城大的茶楼有固定的戏班子,其余都是打南边过来的,那些戏班子都是野路子,南边人爱听戏,但是戏班子也多,想要多赚点银钱,就得走南闯北的吃苦,走到哪唱到哪,这是这边苦寒之地还是少有人愿意来,现在马上入冬,南边来的人都是受不得寒的,所以要是镇上来个戏班子,那都是举家出动看热闹,难怪之前在许记围观的人甚少,原来都扎堆到这了。
“堂姐,我还没看过戏班子呢,上次重阳节街上也没有,那些唱戏的是不是涂花了脸的?”
“戏班子没来过村里,只是有一年邻村的地主过寿,请了凤阳城茶楼的班子,听说唱一曲就要百两的银子。”
从四面八方涌动的人越来越多,姐妹两个也跟着人流去看热闹,可是没听到咿咿呀呀的唱腔,反倒都是一些荤话,羞的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红了脸。
青璃踮起脚尖,还是只能看到前面人的肩膀,于是她占着个子小的便宜,拉着堂姐专门找空隙钻。
“啧啧,仙子妖娆骨肉均,芳心共醉碧落茵,情深既肇桃源会,妙蹙西施柳叶颦。”
一个穿着长衫打扮的读书人正在对着墙上贴着的一张白色的宣纸啧啧有声,又小声的念叨一番,笑道,“好诗,好才学!连*都能描绘出如此的细致,有此佳人陪伴,真是好雅兴啊!”
“王兄,这诗词香艳,字却没的说!”
另一个包着头巾的读书人却在欣赏纸上的字迹,还对着看不懂的平头百姓们讲解,“你看这字,如流水般一气呵成,都说字如其人,写这首诗的人一定是不受束缚的洒脱之人,李某受教了!”
读书人在高谈阔论诗和字体,底下的百姓们却关心别的,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大娘可没有文人墨客那种风流的心态,她一脸的痛心疾首,指着墙上挂的一件凤穿牡丹图样绣工精致的绸缎肚兜说道,“这是哪个花楼的小贱人,能如此的不要脸面,平日夜半接客也就罢了,还能挂到这里,这真真是……”
“世风日下啊!”
旁边一个妇人也接上一句,还有人在讨论肚兜,“你们看,这绣工,恐怕一般的楼子里的姑娘是穿不得的吧?”
“谁家的姑娘能把贴身小衣放在这,还要不要脸面和名声了?”
“哎呦,兄弟们,这肚兜的缎子摸上去丝滑啊,还这么香,就是不知道穿这肚兜那个娘们是不是胸脯也那么白……”
一个街头的小混混穿过人群,直接拿起肚兜在脸上蹭蹭,还用鼻子闻闻味道,一脸的陶醉猥琐相。
“咦,这肚兜上有字!”
小混混眼睛尖,对着一旁的几个欣赏字的读书人说道,“这两个字念什么,麻烦给看看。”
这读书人虽然风流,但是对女人的贴身的衣物不敢兴趣,只是单纯的欣赏诗词和字而已,此时见到小混混说的,也上前了两步。
“宝珠。”
“这是哪个花楼姑娘的小字,我怎么没听说过呢?镇上的花楼我可是去遍了,有牡丹,香花,海棠,雪梨……宝珠,没有听说过,难道是县里的?”
小混混眨眨鱼泡似的浮肿的双眼,一看就是常年浸泡在酒色之中的人,说话也流里流气的,让很多围观的人都撇嘴。
“谁会把好人家姑娘的贴身衣物挂到这闹事,而且那首诗的意思明明是苟且之后做的……”
“就是,伤风败俗啊!”
“宝珠,这名字,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青璃却没想那么多,因为她注意到纸上的诗词还有那一朵显眼的红色梅花,这是怪盗一枝梅的标记!
“宝珠,这不是我们小姐的闺名吗。”
“你们小姐,你不是许记那个采买的婆子!”
“对了,我想起来了,许家小姐好像就叫许宝珠,可是还没有婚配吧,这怎么……”
众人都盯紧了那个婆子,有的妇人还上前拉住她的袖子,眼里闪烁着八卦的神采,七嘴八舌的问道。
“我说错了,不是我们家小姐,我们家小姐不叫许宝珠!”
那个婆子脸色惊慌,捂住嘴巴,然后跌跌撞撞的冲出人群,显然是着急回去报信。
此地无人三百两,原本还半信半疑的人更加相信,这大户人家的小姐未婚就与人有染,这可是天大的八卦,再加上最近许家频繁的出事,更是给人们茶余饭后多了一份谈资。
“干什么呢,都在这堵着,都散了都散了,人家酒楼还要做生意呢!”
几个官差在街上无所事事,看到这边围堵一大群人,里面酒楼的客人都出不去门,这才上前维持秩序。
说话的官差青璃认识,就是那夜上门巡逻对她和二姐讲怪盗一枝梅事迹的,这次巧合的又碰到他,他见人群都对着墙上挂的肚兜和宣纸指指点点,也好奇的看上一眼。
“怪盗一枝梅!”
“真的是一枝梅,一枝梅竟然来了镇上!”
那个官差看完之后,激动的面色通红,一手把一个身体孱弱的读书人按倒在墙上,大声地道,“你看到了没有,这是谁贴的?”
“没……没……有,我也是刚到。”
那个读书人被吓的面色发白,颤抖地磕巴道。
“小妹,你说真的是怪盗一枝梅来镇上了吗?”
堂姐莫青菊和二姐都是怪盗的粉丝,此刻听到官差囔囔,眼睛也亮晶晶的,拉住青璃的手问个不停,其实就是想得到认同,听一个肯定的答案。
“应该吧。”
青璃想到昨夜的时候小灵报告的消息,说许家小姐的屋子进了一个黑衣人,难道这个黑衣人就是怪盗一枝梅?可是他不是活跃在京都,怎么来了这种穷乡僻壤的小地方,简直不可思议。
“怪盗一枝梅?”
底下有不少百姓都听说过怪盗,但是都觉得那是戏班子自己胡编的,没想到真有这么个人物,还来到镇上,直接下手偷了许家小姐的肚兜,还写下这么香艳的诗,这一枝梅不仅是个偷儿,还是个采花的淫贼吧?这家有大姑娘的可要小心喽,再闹上这么一出,名声可是彻底毁了!
许家的婆子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叫来好几个许家的家丁,为首的那个青璃也认得,正是许三那个狗腿子。
他推开人群,带着几个家丁气势汹汹地冲进去,肚兜已经被官差用布包好,许三没有看到,但是他只认得几个字,看到墙上贴的诗,个别字太复杂他看不懂,但是仙子,芳心,西施柳叶都是好词,这明显是爱慕自家小姐的人写出的赞美之词。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那个婆子耍心眼的没说清楚,她怕透露自家小姐的闺名被惩罚,所以就和许三说有人给小姐写了诗贴到了闹市的墙上,许三呢,看不懂诗,拉不下来脸问别人,诗句上的字他也认不全,就误以为是有人爱慕自家小姐。
“咳咳,大家都散了吧,自古以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许三为了显示自己肚子里的墨水,把花楼里姑娘常说的话也拽上两句,“这是有那么不开眼的爱慕我家小姐又苦于表白无门,这才出此下策,我家小姐就如诗句上所说,冰清玉洁,不是谁都可以染指的,那些穷酸就歇了心思吧。”
“穷酸?”
官差听了许三的话,皱眉,怪盗一枝梅可是他心中崇拜的偶像,被人说成是穷酸,这是明显的诋毁,别怪他不能接受。
“是啊,就是个穷酸,差爷不必忧心。”
许三觉得把爱慕小姐的诗句贴出来,言词露骨,这对小姐名声还是有点影响,正经的大家闺秀都是在深闺的,出门也会带上帷帽,可是自家小姐一向大胆习惯了。所以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官差说上几句好话,在警告这些看热闹的平头百姓几句,一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自家小姐马上就要给县丞做小妾,此时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既然这样,大家散了吧,肚兜是许家的,你们来人领走吧!”
听到许三没眼色的重复一句,官差的面色更差,原本经常收到许家的好处,他是想替许小姐说上几句好话,解释下误会的,但是这个家丁忒没脑子,那索性直接挑明,反正看热闹的都知道怎么回事,至于大家怎么想,怎么传播可就不关他的事。
“什么肚兜?”
许三瞪大了眼睛,发现周围的人都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顿时觉得很不妙,听到官差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之后,他差点吐血三升,直接晕过去,这如何是好,回去怎么和老爷交待啊,都怪那死婆子不说清楚,他这不等于变相的承认,想要反悔都不成了!
就在酒楼二楼的靠窗处,一个蓝衣人把所有的经过都尽收眼底,他勾了勾嘴角,阴冷的笑了一下,不过青璃没有抬头,如果抬头一定会惊讶,这个人就是茶棚碰到的那个神秘人。
“大壮,你怎么看?”
“主子,你还是叫属下残影吧。”
被青璃一句戏言改名叫大壮的侍从苦不堪言,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来是怪盗一枝梅来到镇上,这很可能是一个信号。”
“一枝梅,你说他到底是谁?”
“这,应该不是淳于少将军。”
这个怪盗一枝梅在京都横行许多年,武功高强,为人有些古怪,偷东西五花八门还喜欢挖人的*,很多达官贵人都被抖落过,心里可是把他恨的牙痒痒。
“我和淳于也认识了有十年,我还不清楚他的为人?”
蓝衣人的眼里闪过阴森的寒光,“再好的朋友,不能为我所用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不是么。”
“一切凭主子吩咐。”
残影低下头,沉默不语。
此时的青璃算是又看了一场许家的好戏,这个许三提醒了她,没文化真可怕,如果打死不承认的话,众人只能是半信半疑,但是那个许家的婆子和许三的表现,直接把许小姐和人风流快活的事定死,两猪脑子完全毁掉许家小姐的名节还不自知。
“这下许小姐名节不保,不过怪盗为什么要毁女儿家的名节?”
莫青菊原本很喜欢怪盗一枝梅,但是今天的事情她突然觉得这个许家小姐有点无辜,口气也很低落。
青璃抬头看了一眼堂姐,莫青菊的见识有限,内心还是善良的,可是有时候也有些拎不清,现在不板正,以后就是一个圣母白莲花,自家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善良也得用到对的人身上吧,许家的恶行累累,要怪也怪许宝珠自己倒霉。
“堂姐,你这话说的就很没道理,那怪盗为什么不去毁别人的名节?这镇上未嫁的女儿家有那么多,他怎么就偏偏找上许家小姐?不说别的,就许家做的那些个事,许宝珠她能有多清白?要怪也怪她家上梁不正下梁歪。”
青璃心里冷笑,怪盗一枝梅做的好,原本还要收拾这个许宝珠,现在有人替她先报了仇。
“小妹,许家是许家,许小姐是许小姐,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莫青菊还是有些不理解,这女儿家名节比命都重要的,失去名节还哪有活路。
“青菊堂姐,你的善良是不是用错了人啊?这许宝珠不是许家的?她整天享受着奴仆伺候不是她爹娘给她的?父债子偿,她也躲不了,你说她无辜,那小花姐呢,她得罪谁了?马上要跳到火坑还不是许家害的,她不是更无辜!”
青璃平日最讨厌拎不清的包子,圣母白莲花,她一直觉得这样的人虚伪的很,活的不真实,多半都是脑子有问题,谁欠了她的,她都准备一个小本子记好,必要的时候千百倍的还回来才对,她就是这么小心眼。
“这么说也对,那许家恶事做了那么多,许家小姐只能自认倒霉吧。”
被青璃说了几句,莫青菊又瞬间的想开了,刚才她就只想女儿家的清白,没想许家一直以来的为人,自家和许家还算是有仇,不幸灾乐祸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为她惋惜呢,莫青菊深深的提醒自己,以后脑子绝对不可以短路。
连续看了两个热闹,也已经到了晚饭的时辰,青璃和堂姐莫青菊加快了脚步,想要快点回家吃饭。
“小菊,小妹,你们俩个咋出来逛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青璃和堂姐站定,回头一看,是自家大哥,三哥还有李墨轩三人一起,应该是准备回家的。
“三哥,我和堂姐出来溜达,想买几根头绳,和奶奶说了的。”
青璃解释自己出来的原因,她看了看李墨轩,几天不见,好像长高了不少,已经到自家大哥的耳朵了。
“那买了吗?”
说话是自家大哥,他表情淡淡的,轻声的问了一句。
“还没买,看了一会儿热闹,这正要回去,不然怕奶担心。”
莫青菊见青璃低头,她跟着回了一句,青璃是想着,昨夜大哥出去不久就回来了,是不是去的许府,看到那么多埋伏的黑衣人然后掉头回来,还是根本就去了别的地方。
“没买正好!”
三哥莫子松扬着笑脸,“今儿午休的时候学堂门口来了一个货郎,有很多好看的头绳,说都是从远地方进来的,来这边就是为了赚个跑腿的银钱,我和大哥见到好看,样式新鲜就买了不少,本来想回家给你惊喜呢。”
“对了,还有轩子给你买的瓷娃娃,这都放在我书箱里了。”
莫子松又拍了拍书箱,对着青璃说道。
“时辰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
“轩子哥,谢谢。”
几个人和李墨轩不是一个方向,青璃冲着他摆了摆手,前面走的大哥突然刻意放慢脚步,等青璃走过来,拉着他的手,众人才一起往家走。
青璃和堂姐回来的晚,奶正在念叨着,看到他们回来这才放心,就这一下午心神不宁的,担心他们对镇上不熟悉,再迷了路,这人老了更爱操心,整天的就胡思乱想。
“奶,我和堂姐都认识路,不认识还能打听,咱家离镇上学堂这么近,咋可能走丢啊。”
青璃也觉得出门的时间有点长,自知理亏,站在奶奶的身后帮着她捶背,还不忘给自己辩解。
“你这丫头,这镇上也有拍花子的,这拍你的头一下,你就啥也不知道了。”
村里的生活简单,整天村里的树下都有人,来个外来的都清楚的,镇上可不一样,家家关门闭户的。
“奶,就算被拐我也能找到家。”
青璃笑着答了一句,然后给奶讲在许记珠宝发生的事,就是把丢荷包的都换成了别人,她就是一个旁观者。
“璃丫头,这许记是百年老字号,手艺是没的说,但是他们家人品不端正,以后啊,咱家不去他家买东西,知道不?”
镇上的百姓也有很多人知道许家不好,但是他们没吃过许家的亏就事不关己,许家的手艺好,所以光顾的人还很多,很少有和奶奶一样想法的。
“恩,我以后不会去的。”
祖孙两个人说了几句就到了晚饭的时辰,张大娘和崔奶奶的手脚麻利的上了晚饭,标准的四菜一汤,青璃家吃饭的人也多,一点都不显得奢侈。
“老三啊,你最近没去镇上学堂,这份差事是不干了?”
前几天还能瞒着奶奶,最近奶看莫如湖整天在家,就随口问了一句。
“娘,不是不干了,等过一段我接着去。”
爹莫如湖上次被马蹄子踩了,还吐了好几口血,现在虽然气色好一些,却是不能走太远的路,平日还要卧床休息,只不过是生活能自理,还可以下床走动,不然娘肯定不能放心离开。
“那你闲着没事,不如去接你媳妇?亲家那边你也很久没去看了,以前都是帮衬咱家,你也得去尽尽孝道。”
奶是个实诚的人,也很会教育子女,没有村里老太太让儿子只和自己亲的思想,再说她也想知道长孙莫子冬的亲事成了没。
“奶,说不定娘回来,别再和爹走岔了。”
自家爹现在可不能出远门,就算坐牛车也不行,这一路颠簸的,身体可受不了。
“也是,我就想着,也不知道冬子的亲事成了没。”
奶李氏念叨着,这都十七了,村里同样大的小子都有了娃,自家孙子亲事上还多灾多难的,没个着落,现在成了她的一桩心事。
“奶你放心吧,这肯定是成了,不然我娘和三婶早回来了!”
莫如菊对自己娘的性子可是摸的门清,要是不行肯定是着急回来托人去相看合适的,不可能到现在还没个音讯。
“奶,没准大伯娘还自作主张的把亲事定下了呢。”
“那敢情好,我可不是那等小心眼的老太太,你大伯娘眼光毒着呢,她看着好,总是没差的,这年前能迎进家门,咱家就添了一桩喜事。”
奶被青璃青菊姐妹哄的开心,饭都吃的无比的香甜,比往常还多吃了不少。
几个人还没有吃完饭,大伯却从莫家村赶来了,这没借牛车,可是走到镇上的。
“老大,你这是没吃饭呢吧?过来坐下吃点。”
奶李氏想着最近老大媳妇带着冬子回了娘家,家里可不就剩下老大和华子,这两个人也不太会造饭,估计也吃不到什么好的,还不知道怎么糊弄呢。
“来的时候啃了口馒头咸菜。”
大伯搓了搓手,闻到饭香确实感觉肚子饿的叫唤,这两天都在家里啃着饼子,馒头就咸菜,吃的没滋没味的。
“大伯,我去给你拿碗筷,灶间可能还剩了点烧鸡。”
青璃正要站起身,被堂姐青菊拦下,她说道,“小妹你吃饭吧,我去拿。”
“小菊,多给我盛点饭啊。”
大伯不忘对堂姐的背影提醒一声。
“你看你,晚上还回去不,要是回去让张大娘做点饭菜带过去,也让华子吃上点,吃不完明天还能热热。”
奶奶见到大伯和小孩子似的,就嗔怪了几句,这家里没女人就是不行,这才两天可能就脏的不像样。
“大哥,你咋这个时辰来了呢?”
这眼瞅着吃过晚饭天都快黑了,还没坐牛车,一会要是回村可是要赶夜路了。
莫青菊手脚麻利,给盛了一大碗饭,还把灶间剩下的烧鸡切块拿过来不少,她心里也是心疼他爹。
“还不是你们家隔壁那刘木匠,出的事你们听说了没?”
大伯吃了一大口饭,还夹了一筷子的菜进嘴,直到咽下,这才回答了一句。
“知道,就是许家想找人冲喜,找到了小花姐。”
“恩,璃丫头说的对,不过许家的人真不是东西,派人去了刘家一顿砸,咱家打的木床都被劈了个稀巴烂,我去的时候只剩下一地的碎木头块子,心疼的我直抽抽,这可都是好料子!”
青璃看到大伯的脸,原本就被风吹日晒的,此刻更加的红,眼中还带着愤怒,摊上这种事,不可能让刘家赔银子吧,他就是为这个事来的。
“刘木匠找到我,之前咱家给的银钱要还回来,还一个劲的道歉,三弟,刘家本来就遭了殃,这银子我没好意思要,你别怪大哥。”
大伯说着,还看了一眼莫如湖,毕竟不是他自己的房子和家具,这自作主张之后,现在有点后悔,应该先来和自家三弟商量一下的。
“这没啥,刘家和我们也是多年的邻居,相互照拂的,再说也只是给了定金,不要也罢,只是苦了刘木匠了,唉。”
莫如湖对那几两银子看的很淡,自家发财都是老天眷顾,舍去一些就为了做点好事积德吧,再说这次遭难的刘家,听说刘大牛还被官差带走,许家铁了心让刘小花去冲喜。
“是啊,这明个就是九月十五,冲喜这事恐怕是没了转机。”
大伯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刘家和许家商议好,明天早上回带着刘大牛回来,这新娘子出嫁可是要哥哥背着出门的,刘小花非要见到自家大哥才同意嫁人,这许家请的人今晚就住到刘家,说是帮衬,实际则是看管,并且放下话来,就算许少爷真不幸亡故,刘小花也得守着望门寡。
“许家行事这么歹毒,咋就没人能整治的了啊。”
奶奶也跟着叹气,青璃却偷偷把目光放在大哥身上,明天就是九月十五,大哥竟然还没动作,是不管这事了?许家比她想的还无耻的多,原本以为杀死了许猪头,许家就不会说冲喜这事,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幼稚,又低估了他们。
饭后,爹爹和大伯两兄弟在一起说话,三哥把青璃和莫青菊拉到屋子里,打开书箱,把买的头绳统统的倒在桌子上,五颜六色的都有,有的头绳上还带着布艺做的小花朵,有的是漂亮的小石头,还有好一些的带着的是玉石。
这个和现代的头绳差不多,青璃看着很喜欢,这鲜艳的颜色正符合她现在的年纪,很多都是一对的,梳上个包包头,绑在上面,显得俏皮可爱。
“真好看,咱们镇上都头绳都是一个颜色,不带这样的装饰。”
莫青菊实际也才九岁,就是个小丫头,这些彩色的头绳她也很喜欢,挨个抚摸,舍不得放手。
“小菊,你挑吧,喜欢哪个?这些都是大哥挑的,那边都是我挑的。”
莫子松说着,把头绳分了两堆,大哥挑的颜色都是一些比较暗淡的,浅黄,浅绿,上面的装饰也素淡,而三哥挑的颜色都很亮眼,上面的装饰花朵也多些。
“我要你挑的吧。”
莫青菊更喜欢莫子松,堂哥莫子归很少和她说话,她见他就觉得紧张,有时候还会很畏惧,她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堂姐,那你多拿几对吧,我自己也戴不完。”
以青璃的审美还是更喜欢大哥挑的头绳,花朵和头绳搭配的很好,样式不花哨还显得俏皮。
“小妹,这个瓷娃娃的轩子送你的。”
莫子松说着,从书箱里找出一个木头盒子,打开,里面摆放着一个大的瓷娃娃,衣裙是当下流行的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上面还烫了金粉,瓷娃娃长的很是可爱,脸上还带着婴儿肥,水嫩嫩的,眼神也灵活。
“这真好看,不过咋这么沉呢,实心的?”
青璃想拿起仔细的看,突然觉得沉手,三哥眼疾手快的上前帮助扶了一下。
“这你就不知道了,你看。”
莫子松说着,当着青璃的面,把瓷娃娃的头拧了下来,她的肚子里面又露出一个娃娃,不过这个娃娃带着异域风情,眉眼的轮廓很深,像是大秦的女子。
“这里面还有这样的玄机?”
“你再看!”
莫子松把第二个娃娃从里面拿出来,又把头拧了下来,她的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娃娃,每一个都能成为独立的个体,还能和在一起,变成一个大娃娃,有趣的很。
“这个娃娃真不错!”
堂姐莫青菊也在惊叹着,但是瓷娃娃可是对手艺要求的很高,万一大了或者小上一点,都是扣不上的,这么新鲜的小玩意,肯定不便宜。
“三哥,你明个去学堂替我谢谢轩子哥,告诉她我很喜欢!”
青璃眼睛转了转,心里有了别的主意,这种套娃镇上可没有,这要是做出来一定受欢迎,这瓷器的虽然精致,可是容易碎,对做工要求高,但是用木头做简单的多,也不要求那么高的水平,莫子山就可以做,然后在镇上卖,肯定比他的雕刻小玩偶的价格高。
青璃从三哥屋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黄昏来的如此的快,夕阳的余晖撒落秋叶上,跳跃,斑驳,连天空都染红了颜色,带着凉意的秋风阵阵的钻过她的衣袖,让她打了一个哆嗦。
这里的秋天早晚温差太大,青璃终于明白前世网上常常说的,有一种寒冷叫做忘穿秋裤,她现在就恨不得马上跑到床上去盖被子。
到灶间打了热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天色就变得黑了下来,小弟子喜和东娃闹了一天也累了,正被崔奶奶伺候着洗澡。张大娘正在屋檐下给灯笼里换蜡烛,看到青璃还问候了一声。
这一天过的真快,似乎真的没能做什么,青璃回到屋里点亮了油灯,坐在桌前思考。
与此同时,镇郊的一所农家院,白若尘正在院子无聊的转悠,他穿着一身飘逸的白衣,抖着阔袖,紧缩眉头,嘴里还念念有词,“小谙谙,你说那天山雪莲到底藏到哪里了,按理说我们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失误才对。”
“在许家。”
淳于谙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黑色的紧身衣衬托他修长的身材,他不羁的黑发在冷风中放肆的飞扬,昏黄的油灯照在他的半边脸上,棱角分明的若刀削斧刻,凌厉的眼眸在黑夜中越发的深邃。
“就是在,也很难得到,昨夜我去的时候碰到有不少黑衣人埋伏,幸好我反应快,直接拐到许家小姐的闺房。”
白若尘为自己的机智颇为得意,他快步走上前,和淳于谙并且而立,桃花眼带着戏谑的神采。
“一枝梅?”
“哈哈,小谙谙,你小声些,不要揭人家老底么。”
白若尘双手捧着脸,做了一个害羞的表情,看到方脸侍卫竟然翻了一个白眼,气愤地道,“方脸儿,你这个老光棍,一定是嫉妒我昨夜有美人相伴!”
“白公子,哦,不对,是一枝梅,传闻一枝梅没有偷不到的东西,不还是没偷到天山雪莲,这说出去简直是砸招牌。”
方脸侍卫很鄙视,自家少主还缺了这么一味药才能解毒,结果白若尘这种武功高强的人竟然空手而归,显然是有人事先算计好了在许家埋伏。
“唉,谁知道怎么黑衣人扎堆,至少有几十个,每一个都是高手!”
白若尘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脸上也带着认真,“许家虽然是小鱼小虾,但是这后院那么多黑衣人,许家不知情的可能性很小。”
“白公子,你是说这许家是某位人物的势力?”
“那倒未必,如果是某人物的势力,不可能这么高调。”白若尘看了一眼方脸侍卫,然后摩挲着下巴,“之前小谙谙受伤的晚上,许家埋伏了不少的官差,说是追铺江洋大盗,后来镇上都有官差夜巡,说的竟然是怪盗一枝梅,这前后对不上,可应该是事出有因。”
“我能肯定,那天追铺的人不是我们少主,应该和那个小丫头有关系。”
方脸侍卫说着最近打听到的消息,“许府那天丢了很多珠宝钱财,还被人放了一把火。”
“放火之人不是小丫头,她身上没有灯油的味道。”
淳于谙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看法,方脸侍卫突然想起那天夜里找到自家少主的时候,小丫头正在自家少主的怀里,两人的模样看着很亲密。
“我说方脸儿,你想什么呢,这面部还抽搐了,用不用给你抹点药膏?”
“不用,白公子你那药膏自己留着吧。”
方脸侍卫脸部的抽动更快,白若尘现在只剩下一瓶药膏,抹上一点脸上马上就会起满红疙瘩,面部全非,那绝对是毁容,他迅速收起脑海里旖旎的画面,暗暗提醒自己不能胡思乱想。
“明日,许家要给许少爷冲喜,应该会大宴宾客,晚上的时候我再去一次,务必要找到天山雪莲,小谙谙,你的余毒未清,最近都不要使用内力。”
白若尘说着,快速的把手在淳于谙的脉搏上搭片刻,原本松开的眉头又紧紧的皱到一起,看着脉象情况不妙。
“白公子,是不是少主有什么不好?”
方脸侍卫立刻变了脸色,眼睛紧盯白若尘的脸,“万一明天还找不到天山雪莲怎么办?我觉得我们可以找小丫头,她这次给的药材都非常好,或许有门路。”
“那个神秘的小丫头?我已经给了她银票,后续的药材应该能马上收上来。”
白若尘见淳于谙沉默,看着方脸侍卫说了一句,“你还真是疾病乱投医,就算小丫头再不简单,这天山雪莲可不是萝卜白菜,她一个小丫头,就算拜高人为师,也不可能有那种东西。”
“万一有呢?”
方脸不服气,顶了一句,天山雪莲虽然珍贵,但是以少主的势力未必就有多难得,只是现在敌友不明,暂时不能暴露身份,只能等待机会,先蛰伏。
青璃还不知道主意已经打到了她的身上,夜色渐深,她熄灯之后进了空间耕种,时不时的还留意着外头的动静,也不知道自家大哥会不会有所行动,不过她失望了,等了半天,还没有任何的动静。
“主人,刘小花明天一定要被送去冲喜了吗?”
“能有转机吧,大哥应该不会坐视不管。”
青璃这么说是心中肯定,以大哥的为人,做事喜欢来暗的,之前爹爹的事,他就没表现出什么,一直很淡定,夜里却烧了许猪头的院子,就如现在一样,一切都平静的可怕,暗地里可能已经有什么酝酿。
小灵抖了抖身上的毛,又在灵泉旁边喝了点水,凑到青璃身边,脸上带着认真,“主人,啥叫冲喜啊,就是许猪头在昏迷之中娶了刘小花?需要行房吗?可是刘小花才十一岁吧?还只是没有夫妻之实,走一个形式?”
“咳咳,这我怎么知道。”
青璃瞟了一眼傻鸟,见它不是猥琐,好像很好奇这个问题,心里哀叹,“许猪头在昏迷之中都摸到丫鬟的屁股,你别那么看低他。”
窗外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院子里死一般的沉寂,青璃越发拿不准大哥的打算,深夜那么多的黑衣人在许家埋伏,许家到底是有什么大人物,她始终觉得不简单,上次去偷东西,竟然有官差提前到府里等候,还派了家丁故意透话,这一切都是为了抓捕一个人,但是她心里清楚,绝对不是他们说的怪盗一枝梅,到底是谁?
------题外话------
咳咳,各位小主们,那首诗来源百度,后面说的娃娃,仿造的俄罗斯的套娃,\(^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