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长孙皇后

作者:素馨小花

  我的长孙皇后,069章 红颜错2

  石室,仍旧是这间石室。爱残璨睵每每在我晕厥之后,它必会及时补入些许氧气供我生存下去,有时我甚至怀疑,这里的主人是想利用稀薄的氧气将我整成非死即残的人。

  “秦王妃笑得这般自信、坦然,啧啧啧……如果告诉你,你府上已然有另外一位秦王妃,而且……你们房中的蜡烛被我们点上了‘长相思’,但不知你做何感想?”

  长相思?呵呵……长相思!

  精通药理的我知道,那是一种如何诱使人情欲迸发并且欲壑难填的药。

  突地,我脑海一亮,杨丝蕊不就在府中吗?难道……

  不可能,如果杨丝蕊果然有掳我的能力,那她绝不可能只是一株期待绕着青松的菟丝花。

  就算她能够指使着一帮人为她卖命,就算她‘易容’成了我,那谁又‘易容’成为她呢?

  更何况,作为公主的她自有一份傲气、自有一份尊严,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必然会先安分守己的做好‘蕊夫人’之职,然后再为以后图谋。

  门主……门主……

  我能肯定那个指使毁面男、斗篷男的人是个男人。

  但我不能肯定这个男人是不是就是斗篷男、毁面男所谓的门主。

  暗无天日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毁面男和斗篷男时不时的会来给我传递一点朝堂的消息:秦王爷所率唐军在高墌战事中大败,超过半数以上的唐军阵亡,主将刘弘基被薛举活捉,薛举乘胜进占高墌,并将唐军的尸体堆成一座高台,以炫兵威。独刘文静逃回长安,却惨遭裴寂耻笑‘一计败长安’,而刘文静亦不示弱回骂裴寂‘无知小儿信口雌黄’……

  曾经的知己好友、天子宠臣在金銮殿上交恶,众大臣扼腕连连。李渊更是雷霆万钧,要立斩刘文静于殿前。好在房玄龄、杜如晦、三哥等人为刘文静求情才免了刘文静的死罪。

  刘文静一直跟随李渊,而裴寂不过是被他拉着半路出家跟随李渊,如今功成之时,裴寂的封赏却在他之上,他的心态难免有些失衡,自然而然的出口恶骂。但出恶气归出恶气,却不应该在高墌兵败之时,这对他不利,对李世民更不利。

  毕竟,这是大唐开国以来的第一场战事,却是以失败收场。

  按时间推算,李世民这个主帅那个时候并不在战场,应该是在赶往长安为儿子庆生的路上。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挂念着他的蚕儿周岁之事不惜抛弃前线战事跑回长安,如今倒好,‘大战在即、临阵脱逃’一事就可置他死罪,再加上战败……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李渊素来头疼这个次子,这一次他该如何做才能阻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又几日,毁面男传来消息:秦王爷得了疟疾,归帝都养病。

  我知道,这是李渊找借口为李世民打的幌子。

  如此一来,李世民战败高墌之事有了说法:刘文静趁李世民得疟疾无暇战事之时,没有遵从李世民‘深挖壕沟、高筑营垒,暂时采取守势,不与薛举交战’的战术安排,而是自作主张倾全军和薛举决战于‘浅水原’,万不想致使王师败北。

  ‘浅水原’兵败的结论是:刘文静本着一已之私妄图军功导致唐军战败,罪不可赦!

  胜败乃兵家常事,素来骄傲自负、狂放不羁的李世民定然不会被此事打垮。

  我所担心的是:秦王府中到底如何了?

  数着墙上的划痕,那是我用指甲划上去的,整整11条。

  也就是说,11天了……

  长安城并没有如我想像的被翻遍,也就是说━━他没有认出他的‘秦王妃’!

  静静的坐在地上,我将头搁在膝盖上。

  11天了,11天,加上‘长相思’,那个‘秦王妃’没有不被李世民宠幸的道理。

  呵呵……对于这一天的到来,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只是,万没想到会来临得这般的出其不意。

  如今,我确实感觉到痛了,但同时我担心着他、担心着我的乾儿。

  我不知道府中那个‘秦王妃’是谁?她会不会害他,会不会害我的乾儿?

  “因为,门主要看你痛不欲生。”

  毁面男的话在我脑海中闪现,我心突地一亮:如果,如果‘门主’等不及看我痛不欲生会如何?

  他的计划会不会全盘崩溃,到时候痛不欲生的人反倒是他?

  想通个中缘由,两日两夜,我不吃不喝,除了短暂的休息,醒着的时候全然逼自己独立石室,尽量的消耗着自己的生命,务求生命在最短的时间消亡。

  我不是真的求速死,我只是以死逼那位门主出招。

  果然,第三天,斗篷男出现在我面前,“门主要见你。”

  门主?

  我的心跳跃起来,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漫长的走道,没有丝丝阳光,没有任何生息,有的只是我、斗篷男、毁面男三人的脚步声,阴冷之气遍体袭来,若非知道自己还活着,只会当自己在梦中被牛头马面带往了地狱之门。

  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这是一座古墓。而且是一座非常宏伟、豪华的古墓。

  大约一柱香时间,随着毁面男伸手触动走道处一个机关,一扇墓门‘轧轧’作响开启。一间豪华的大厅出现在我眼前。

  豪华的摆设令我眼前一花,险些以为到了皇宫。

  大厅中,插着数十支一如手臂粗的火把,将大厅照得犹若白昼。

  这地下宫殿应该有和外界通气的专用通道,所以,站在大厅中并不觉得难受。

  更奇的是,这里有一条地下河道,更有一个地下瀑布,放眼望去,犹似花果山水帘洞中的风景。

  瀑布流水之声清脆悦耳,其间伴杂着阵阵古琴之声和一个男子清朗的唱腔:“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石室之中,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清脆男声。

  清朗之音伴着此情此景,个中凄怆迷离闻之令人落泪,大有‘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之态。

  随着琴弦断裂,厚重的珠帘后面传来我熟悉的声音,“观音婢,你来了!”

  不是要带我去见门主么?难道他就是门主?

  我尽力的睁大眼睛,想看清楚珠帘后面那个模糊的人影。“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到了你的变化。小时候,你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像个傻瓜似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可如今,在他的调教下,你已今非昔比……”

  他?她?调教?

  句句充满玄机、诡异。

  我只能肯定,眼前这个人应该非常的熟悉我。

  “曾经,我想直接置你予死地,但万不想,步步失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完好无损、幸福逍遥的活在这个世上。看着你幸福逍遥,我心里就难受、痛苦,这么多年,我的痛不欲生又有谁知?”

  闻言,我心中大骇,脑中闪过两个曾经直接出手欲置我予死地的丽影。

  一个已成‘蕊夫人’,我早已将她的可能性排除。

  还有一个是━━曼青!

  曾经,一个野性般的女孩,那眼神犹若黑夜的恶魔吃人般的看着我,“你有姐妹吗……这么说,你没有姐妹了……而你……为什么那么好的命……我不服,不服……老天终于给了我一次机会,我要好好的把握这次机会,我要夺了你的位子做他的盛世牡丹,我要风风光光的过完我的这一生。”

  又曾经,她将我毫不犹豫的推入水池,“观音婢,不要怨我。要怨就怨命,谁让我出现在了你的这个时代。如今我告诉你这一切,就是不想你做一个糊涂鬼。下了地狱,你只管告诉阎罗,是我,是我杨曼青置你予死地的。”

  亦曾经,她的誓言令我心颤抖,“我不做后悔的事……就算明知不是我的,我也会尽力而为,至死不渝。”

  如果你的生命中有一个敌人,可数年时间以来你对他完全没有映像,而且也完全不知他经历过什么、做了些什么?

  那就很可怕,可怕到你自己或许会死无葬身之地。

  因为,往往只有敌人,才是最了解、最熟悉自己的人。

  曼青,是你么?会是你么?你还活着,终于出来了,也再度向我出手了?

  可如果此时我呼出‘曼青’的名字,若对方果然是曼青,那我原来在她面前的所作所为、装傻充愣必然会引起她的怀疑,无需我求‘速死’,她必会直接置我予死地。

  那样的话,我就真的见不到李世民,也见不到我的乾儿了。

  与其见不到他们父子,我宁肯选择痛不欲生。

  可是,珠帘之后传来的明明是个男人的声音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男人,他到底又是何人?

  心思转念之间,我毫不迟疑快步上前,急步往珠帘方向走去,“你痛不欲生与我何干?”

  ‘啧啧啧……’数声响起,男子起身离开琴案,不避不退,居然迎着我走来,“观音婢,你此时的目光似匕首般锋利,你的质问深深的剜入我心中……你敢肯定,你真的有勇气承受紧接着而来的痛不欲生吗?一旦揭了这帘子,你就得承受你自己选择的后果。”

  如果对手是个变态的疯子,后果确实有些难以预测……

  迟疑中,我停下了脚步,抓着珠帘的手未有动静。

  “大海中有一种鱼,名唤斑足蟾,它的体内有一种毒素,人若吸食少量能令人的四肢麻痹,严重的会中毒身亡。如果将这种毒素用针灸之法注入血液之中,那么这个人会成为一个废人,但……偏偏她是废人的同时却能够清晰的感知外界的一切,而她却不能说、不能动,甚至于不能流泪。她明明四肢麻痹,可外界的刺激仍旧能够令她感觉到痛……”

  听着清脆的男声缓缓道来。我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残忍,残忍至极。

  斑足蟾,我再熟悉不过。病毒实验课上不是没有接触过。它的毒素系小分子量非蛋白质神经毒素,中毒后潜伏期短,一般一天内就可以发作。吸收后迅速作用于末梢神经和中枢神经系统,使神经传导障碍,首先感觉神经麻痹,后运动神经麻痹,严重的脑干麻痹导致呼吸循环衰竭,一般4周也就是28天后如果没有解药就会死亡。

  “观音婢,你有没有觉得你的一生太过顺畅,现在有了他的保护,你的一生更顺畅了。可是……如果,如果你眼睁睁的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都失去的时候,你是不是就会有痛不欲生的感觉了呢?”

  现在,我终于知道珠帘之后这人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了━━李世民。

  我的一生顺畅吗?

  出生之时遭逢牡丹劫,从此远避突厥求得安宁。

  幼时差点命丧隋文帝之手。

  长大后,我的贵格之命令父亲决绝赴死,我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成了随时准备赴死的陪葬品。

  出嫁时,洞房之夜差点身亡。

  再然后,瓦岗寨、雁门关、贺兰关……

  小小年纪的我,已将官场、江湖历了个遍。

  我的命,果然顺畅吗?

  这个人果然是熟悉我、了解我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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