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笑语喧天。
豪情满怀、不拘风格的皇后在‘刻意’热络的、一一和突厥十八位首领、酋长、可汗以及满朝的文臣武将敬过酒后便醉了。
一醉三天。
好不容易醒了酒的皇后,要么在‘光天殿’和孩子们腻在一处整晚不归,要么整晚的待在韦姐、韦尼子的寝宫察看这两年来你不在宫中她们二人是如何处理后廷事宜的。更有甚者,你以出京时日太长冷落了各府亲眷为由日日走访于各郡王府、将军府、国公府,碰上了像裴翠云那样豪爽的主,一邀你便是在府上住个三、五日,你来者不拒的都豪爽的答应下来。
总而言之,你总是有意无意的和我恰好错过。
哼。
故意的!你就不觉得你的这番行为冷落了我吗?
不过,这些时日我从秦妈妈处打听了许多消息,更多的则是颉利为什么愿意请降的消息。
原来,为免生灵涂炭,你不顾秦妈妈劝阻前往突厥说服颉利请降,在前往突厥的途中,你非常巧的救了颉利的儿子叠罗施。而叠罗施是在颉利和李靖、李勣大战的时候在战乱中走丢的。
颉利一直以为儿子战死于沙场,不想意外见到死而复生的儿子,当然是大喜过望,再加上见到久未谋面的你,更是感慨之极。一时恍若梦中。
你救了颉利的儿子,他感激之至,但这份感激并没有令颉利取消继续和李唐一逐天下的打算。颉利更没有因为你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便愿意为你放弃战争。
见久劝不动,你只得说出那年柏壁之战时你派地煞星前往突厥报信于颉利,让颉利免于遭受刘武周和咄吉二人的联兵偷袭之事。
“陛下,您是不知道,当颉利听闻那年报信的人居然是您派去的,他怎么也不相信。”
呵呵,我的观音婢那个时候是霹雳堂主,当然有这个能耐。如今将这功劳放在我的头上,无非是想让颉利对我心服口服。
果然,颉利被我的‘大度’感动,更感动于我对这件事的只字不提,他终于愿意请降,理由便是‘当年若不是李世民派人来报信,我颉利早就被刘武周、咄吉所覆,哪还能够活到今天和他一争高下。’
原来,这才是颉利甘愿臣服的原因。
“那在外的这二年,你有没有发觉……皇后娘娘的……异常。”
当然知道我担心的是什么,秦妈妈小心翼翼回道:“娘娘……什么都忘了。”
见我睁大眼睛的瞪着并不出声,秦妈妈又道:“陛下……看出来了?”
“嗯。感觉到了。”
“那陛下……不要怨皇后娘娘刻意的躲着您。实在是……实在是……”
我摆了摆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后娘娘的身体可好?她是如何和你们相处的?”
“孙神医每每替皇后娘娘拿脉都说皇后娘娘的身体好极,前番也曾写信告诉过陛下娘娘的身体好得又可以孕育子嗣了。搞得老身也不明白娘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明明忘了所有的事,甚至有时候今天就忘了昨天的事,可……判断力仍旧强极。”
是意志力么?一份李唐主母的意志力支撑着你,一路清晰的走下去。“那……如果她今天忘了昨天的你们,又是如何和你们相处的呢?”
“虽然老身不是很明白,但猜测着大体上和娘娘看的一本书有关。”
“书?”
“老身清晰的记得此书卷在娘娘清醒的时候她便开始琢磨着写写画画了。当时老身还不知娘娘的记忆正在逐渐的丧失,还曾经好奇的想看一看。但娘娘正色的告诉老身,没得她的同意任何人不准看这本书。而且娘娘还曾让老身发誓不得翻看那卷书,更让老身以性命担保保护好那本书且不让那卷书让任何人看到……想来,那个时候,娘娘便已经在着手准备着以后的事了。”
脑中模模糊糊的出现一本书,但就是记不起那书名唤什么来着,而且是你极力保护的。“那书名唤什么名字?”
“女则!”
我惊叫一声‘女则’后,脑中迅速的出现我第一次看到《女则》时的情景。那个时候你想尽一切办法从我手中抢走那卷书,而且和我讲着条件。“我们可不可以约法三章……若想我认真的、规矩的当好你的皇后,在没有经过我允许的情形下,你不得偷看这本《女则》,否则,臣妾才不管什么长孙家族、高氏家族的荣誉,还是去当本尊无极的好……”
虽然我极好奇于那本书,但这本书和你比起来简直就是沧海一粟,所以我答应了你的约法三章。从此后也将这卷书抛之脑后了。
念及此,我震惊问道:“是不是这样大的一卷书……”我一边比划着卷轴的长短一边又急急的问道:“其上写有‘女则’二字,最奇特的是那‘女则’二字旁边又有两个似‘女则’又不似‘女则’的符号。但不论是‘女则’二字也好还是那两个奇怪的符号也罢,从笔法上来看都不脱簪花小楷的韵味,一眼便看得出来出自于你们娘娘的书写?”
在我一迳的问话下,秦妈妈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惊声问道:“陛下看过?”
我将那日看到《女则》的情形简要的说了些后,秦妈妈感叹道:“原来便是陛下娘娘也不让看啊。呃……陛下,老身知道你现在非常的好奇。但,老身是娘娘的属下,答应娘娘的事便不能负她,所以,陛下,那书……恕老身不能给您看。”
不说我曾经答应过你不得你同意必不看的话,再说我差不多能够猜测得到那书上到底写了些什么。我想,应该是如晦画的画……
我思绪间,只听秦妈妈又道:“自从娘娘处理了疯牛案之后,记忆似乎越来越不好了,而她自己似乎也感觉到了。所以,娘娘有意识的训练自己的作息规律并且每天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是看书,第二件事才是洗漱……这两年来,虽然娘娘忘记了所有,但早已训练成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在眼睛都还没有睁开的时候伸着手到处找书。只要找到了书,娘娘就习惯性的睁开眼睛、揉眼睛、看书……最后,当书看完的时候,她便安静的下床、安静的梳洗。”
便算老天残忍的夺去了你的记忆,但却夺不去你的习惯,你刻意的训练了那长时间的习惯,它再怎么也夺不走。
我的观音婢,原来你就是这样记住我们的。
你可以对任何‘陌生人’无拘的强颜欢笑,却偏偏不能对我。因为我们是夫妻,是彼此生命中的另一半,越是亲密越是做不得假。所以,你只能尽量的躲着我。
“秦妈妈,你知道吗?那卷书上应该有我们所有人的故事,也许还应该包括我们的画像。”
震惊的看着我,半晌,秦妈妈才惊问,“陛下……您是如何知道那卷书上有画像?”
瞧秦妈妈那神情,倒让我讶异了,“你不是非常忠心于你们的堂主,对她的吩咐恪尽职守的吗?怎么……偷看过?”
“不不不……”一迳摆着手,秦妈妈一迳解释道:“是因为有一次,娘娘下床急了些,那卷书落下床展开,老身不小心扫了一眼,确实看到一副人物画像。只是站得远,看得不清楚。”
长叹一声,我说道:“那些画像,应该是如晦画的。”
在秦妈妈糊涂的功夫,我将如晦的事细说了一遍,秦妈妈含泪说道:“我的傻女儿……果然、果然……还有莱国公,太精明、太痴……皇后娘娘虽然没有哭灵,但在回长安的首天便在莱国公坟前很是呆坐了一段时间……”
从秦妈妈的讲述中我大体上猜测得到,你入长安后知晓了如晦的事,所以便先去了如晦的墓园,这才误了前往‘顺天楼’国宴的时间。
只是依你和如晦的感情应该哭得昏天暗地才是。而你却只是呆坐,可想而知你果然将如晦也忘了。
若情不能出自肺腑,又如何哭得出来?
在我和秦妈妈双双唏嘘间,外面传来阵阵嘻嘻哈哈的笑声。
━━如云、如月。
我和秦妈妈急忙掩了表情、收摄心神,看向殿外。
不一时,如云、如月跑了进来,隆重礼拜,“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这是怎么了?
我疑惑间,只听如云说道:“陛下,皇后娘娘回宫了,说是要和陛下共进晚膳,已吩咐御膳房的人准备去了。”
真的?
心突地莫名的高兴起来,也就是说你终于愿意面对我了。
这可是个好消息。
“福田,福田。”在我的连连叫唤下,福田一路慌张的跑进来,我急忙吩咐道:“去西宫,告诉太上皇,今天晚上朕有事,不过去陪他用膳了。”
“是,陛下。”
眼见得福田告退,又眼见我神采飞扬,如云、如月二人又掩嘴笑了起来。
这两个丫头,看来这些时日她们也看出你刻意冷淡我的事了。“你们下去罢,朕批完这些奏折便来。”
“是,奴才告退。”
可是,再也静不下心来批改奏折。我心忐忑之极……明明你就在我身边,但每天你是一个全新的你,而我在你眼中又是一个全新的我。
便是在这宫中擦身而过,却都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这种感觉既神秘、忐忐,又心酸、悸动。
自从如晦过世后,我的事明显多了起来。看着满桌的奏折,我将手中的笔一扔,将所有的奏折推倒:再多的事怎么能和你共进晚膳来得重要呢?
念及此,我站起身,大踏步往丽正殿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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