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长孙皇后

作者:素馨小花

  估计是秦琼、尉迟敬德二人到来的原因,他们二人的一身正气果然将我从阴司带回的浊气驱逐干净,兕子的病情明显好转。眼睛也渐渐有了神采,可爱的脸上一直便噙着醉人的甜笑,便那般温暖了我的心。

  更有意思的是,兕子居然极度的粘着秦琼,搞得秦琼直叹‘自己一生只有一个儿子未有女儿,甚是遗憾’的话,更想以我李家恩公的身份让我割爱,希望能够认下兕子。

  这怎么可能?

  但也不想过于驳秦琼的意,于是,我改封‘翼国公’秦琼为‘胡国公’,算是对他的补偿。

  鉴于此,秦琼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可是,由于日以继夜的看守宫门,秦琼、尉迟二人的精神明显不济。

  你失踪的事并未传散开,只有几个心腹之人知道,远在羡陂山隐居的李靖、红拂夫妻也知道了此事,所以他们二人赶了来,这几个月一直便在九成宫陪着我。

  看秦琼、尉迟二人越来越憔悴,李靖出了个主意,他建议将秦琼、尉迟二人的画像贴在宫门口,以此代表二人仍旧替我守着宫门。

  我当然也不忍心秦琼、尉迟二人如此辛苦替我守宫门,是以同意李靖的建议试试看,一试之下才知道,仍旧管用。

  于是,秦琼、尉迟二人也终于可以休息了。

  只是万不想,这皇宫的一切果然是民间的典范。在宫门口张贴秦琼、尉迟二人的事亦传到了民间,其张贴理由更是传得神乎其神,传得最广的是只要张贴了他们二人的画像便可替宅户挡住一切牛鬼蛇神和灾难,于是乎,民间纷纷效仿,将秦琼、尉迟二人的画像贴在了自家门口,并亲切的称秦琼、尉迟敬德二人为门神。

  门神,呵呵,这两个字倒也真是贴切。

  这一日,我正抱着兕子在花园中赏花,红拂一路兴奋的跑来一路叫喊道:“陛下,陛下,皇后娘娘回来了,皇后娘娘回来了。”

  我的观音婢回来了吗?

  我几近难以置信的看向远方,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正缓缓的向我走来。

  “观音婢。”

  数月的期待在这一刻再也支撑不了我的信念,便那般,我抱着兕子瘫软到了地上。

  “陛下。”

  “二郎。”

  再次醒转的时候,看着熟悉的容颜紧张的盯着我,我一把拉住你的手,就像在小山亭位住无极的手般,再也不松。

  “二郎,来,将这药喝了。”

  我一把将药推开,赌气说道:“除非你答应我,再也不离开我。”

  “好,我答应你。但你也得将这药喝了才成。”

  看着你真挚的、认错的、期待的眼神,在李靖等人的搀扶下,我缓缓的坐了起来。很快,红拂拿了个迎枕让我靠着。

  就着你的手,我将碗中的药一点点的喝尽,但眼睛却是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你。只到看见你那相当凸出的肚子,我心中一悸,伸手摸向你的肚子,“你……为什么?”

  “二郎。我舍不得。”

  “那你就舍得离开我?”

  “可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红润的脸颊,温馨的笑靥,湛湛有神的眸,依旧是我的观音婢,那个健康的观音婢。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再或者,医术高超的你治好了自己的病?

  我有些不确定的看向一旁的孙思邈。“神医,麻烦你,替皇后娘娘拿脉。”

  未有行动,孙思邈只是躬身回道:“陛下昏睡时微臣已替娘娘拿过脉。陛下放心,胎儿好得狠。如果微臣没拿错,又是一名小公主。”

  总感觉孙思邈的话未尽,我定定的看着他,“皇后呢?皇后娘娘的身体可好?”

  不待孙思邈回答,你却是‘噗哧’一笑,“正因为好了,所以我才回的啊。”

  “好?”

  “你道我为什么带走如云、如月?”见我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你又道:“听她们两个小妮子说她们圣教有一种神药,可以令人起死回生。于是,我抱着权且一试的心便去找非罗赞去了。”

  “起死回生?”问话间,我紧盯着如云、如月二人。

  “是的。陛下。当圣主听皇后娘娘将那一年他们二人比试的琵琶曲弹奏出来的时候,这才知道真正参加比赛的人是皇后娘娘。圣主都震惊了,更敬佩于娘娘的才情,终于将那圣药送予了皇后娘娘。”

  听着如云的解释,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呢?我再度看向你,你柔和一笑,道:“如云,陛下有怀疑呢。去,将你们圣主给我的药拿来给陛下瞧瞧。”

  随着如云将一锦盒递到我面前,你亲手接过,然后打开。一阵异香扑入鼻端。瞬时间,我方才还昏浊的脑子就觉得一阵清明。

  “这盒圣药,共十丸。非罗赞叮嘱我,一个月一丸,必能保孩子和大人安康。瞧瞧,我已吃下七丸了,还剩下三丸。如果陛下不相信的话,本来就多一丸,不防你吃一粒看看,看这药是不是有效。”

  我又不是孕妇,吃下去能有什么效,而且简直便是浪费。只说这药的香味扑鼻,沁人心脾,提神醒脑,就知道定是好东西。再看你红润的脸颊、明媚的笑靥,我紧紧的抓着你的手,“你真的没骗我?”

  “你看我如今的神采,有必要骗你么?”

  这神采一如往昔你最是健康之时。我心喜若狂,终于相信你没有骗我。但突地我又有些不满了,“为什么独自离开,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道上路?”

  轻叹一声,你说道:“我也不能肯定如云、如月她们说的法子到底行不行得通。如果那药果然有效自是最好。如果那药没效,陛下,您会让我留下这个孩儿么?”

  “我恨她,更恨我自己。”

  “二郎,不要恨她,好不好?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说话间,你伸手摸着我的脸颊,又道:“倒是你,瞧瞧,这几个月饮食完全没有规律,又大怒伤心的,终导致疾病缠身。”

  “要想我以后不生病,就不许离开我了。”

  “好,我答应你,不离开你。”语毕,你看向孙思邈,问道:“神医,陛下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听秦妈妈说,老是反反复复的。”

  “自去岁娘娘离开后,陛下饮食不节,损及脾胃,偏又不听老臣劝阻按时服药,这才导致疾病反复发作,如果老臣断得不错的话,可以肯定陛下得的是肠痈之症。”

  你惊叫一声‘肠痈’后,喃喃说道:“肠痈之发生,系因外邪侵袭,壅热肠腑;饮食不节,损及脾胃;饱食后暴急奔走或忧思恼怒,气机受阻,导致肠腑传导失职,气血瘀滞,败血浊气壅遏,湿热积滞肠间,发而为肠痈。”

  “不错,娘娘的医术令老臣敬佩。只是……有一点老臣不得不说明。”

  “说。”

  “由于陛下任性之致,再加上治疗不及时、不彻底,如今陛下体内热毒过盛,败肉腐败,如果微臣揣摩不差,不出一个时辰便会化而为脓。方才那碗汤药,不过是止疼而已。”

  闻言,你‘啊’了一声,突地站起来,紧张的看着孙思邈,“神医,您一定要救陛下,一定要救陛下啊。”

  难怪我总是觉得右腹疼痛难忍,原来是肠痈。我见过一些得此症的人,如果控制得好也许还能够活命。但如果没有控制好,化脓的话便是死命一条了。

  如今,我的观音婢回到了我的身边,而我却要因肠痈而驾崩。一时间,我真的恼怒起自己不听众人言不注意自己身体的任性,终导致现在悔之晚矣了。

  “那怎么办?”李靖、红拂二人双双失了颜色,异口同声的问。

  “我知道,我知道怎么办?”

  闻言,一时间,众人都看向你。你很是肯定的说道:“汉代名医张仲景在《金匮要略》已非常详细的记载了肠痈的症状和治疗方法,这种治疗方法一直流传至今而且疗效很好。但是,张仲景在医书中也记载了有些后期症状的人不适合再用药或者针灸治疗,他建议,直接破肚采取割术,割除掉那已经溃烂滚脓的肠痈便可。”

  “破肚割肠?”满屋子的惊叫声。接着李靖极力的反对,“不可,不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有损伤是为不孝。陛下是天子,怎么能够做出此等不孝之事。”

  “如果偏要这般说……卫公,本宫倒想问问,那些为了李唐一统而战死沙场的将士又如何算?那些为了维护李唐的盛世而在沙场上负了伤的将士又如何算?他们的身体不是受了伤便是埋入黄土,是不是也是不孝呢。”

  “在‘忠’面前,‘孝’自然要退避三舍。他们是忠义之士,自然是孝道之人。”

  “陛下的身体关乎江山社稷,如今破肚治疗也是为了能够治好他的病。只要病治好了,陛下又可以为江山、社稷出力,这难道不是对李唐最大的‘忠’吗?依卫公之言,这‘忠’不就是‘孝’!”

  闻言,李靖噤了声。倒是红佛说道:“娘娘所言言之有理。只是……孙神医,您可做过这般的割术?”

  “从来没有。确切的说,虽然张仲景确实提出过这个方法,但自古以来,没有人试过这种方法。”

  也是,这种方法太过危险。如果肚子破了,肠子都流出来了,人哪还活得成?战场上被杀得肠子满地流的场景在我眼前一一恍过。

  我倒不是怕死,我是不想让你们这许多人为我担心。再说万一割术失败,提出这种治疗方法的你很有可能会被斩立决。我虽然想和你葬在一处,但却绝不允许你为我陪葬。思及此,我道:“不是说还差一个时辰才会化脓么?能不能够想什么办法止住脓血便是。”

  “屈两肘,正灸肘头头骨各百壮,则下脓血即差。”

  闻得孙思邈的回答,我道:“那,那便先施针灸吧。看看再说。”

  闻言,孙思邈上前为我施针。小心观察一柱香的时间后,我自我感觉还不错,于是摆了摆手,道:“朕现在觉得好多了,你们都下去吧,朕有话想和皇后说。”

  待一众人退下,我拉你入怀,伸手抚着你的肚子,“这孩子可听话?”

  “调皮着呢。我觉得,是我们所有孩子中最调皮的一个。”

  “是吗?”我笑着将耳朵凑近你肚子上,细细听。“哈哈,果然,观音婢,这个小公主调皮得狠,居然敢用腿踢她爹。”

  你轻轻的拥着我的脑袋,“你还是很喜欢她的。”

  “那当然。”

  “可你当初却不想要她。还说恨她。”

  我抬起头,道:“那是因为……我只想要你。”

  “现在呢?”

  “既然你身子恢复过来了,自然两个都要。而且……等她出生,我会向她说对不起。”

  “无论如何,答应我,好好待她。”

  “那是自然。我会向待兕子般的待她。呃……不对,如今算来,兕子都不算最小的。那我会比疼兕子更疼她,让兕子也吃吃醋。”

  随着我话说完,突地觉得又一阵香味沁入鼻端,却是不同于那非罗赞给你的圣药的味道。在我模模糊糊中,我感觉你扶着我躺下,感觉你轻声在我耳边说:“二郎,相信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如果你出了危险,我必不独活。所以,你要挺住,一定要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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