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雅的心头千回百转,但一个字也没有问出来,现在问这种事情,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她张口道:“若真是如此,王夫对此可有好的办法。”
西凉贫瘠,又闭关锁国,照着这样发展下去,灭国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她千方百计的求了南宫瑾来,正是为了让西凉免去这一场灾难,只是南宫瑾遭逢大变,虽然把国内的政事处理的井井有条,可心思从来没有真正放在西凉过。
如今难得南宫瑾开口为西凉考虑,哈雅断然不会阻了他的路。
南宫瑾也没有客气,直言说道:“如今之计,一味躲是不行的,想要不被别国吞并,首先要自己强大。一国的强大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尤其西凉国土贫瘠,就是想要强大,恐怕也做不到。”
“那当如何?”
“如果不能靠着本国的东西强大起来,那就只有靠别国的了。”
哈雅眉眼瞬间就是一跳,说道:“王夫是说,让我们侵略别国?”
西凉女皇当政,女子就是再雄才大略,相比于男子来说,总是少了一些侵略性。西凉立国这么多年,虽然军队并不弱,对妄图欺负西凉的国家也绝不客气,但却从来没有主动侵略过别的国家。
因为这一点,西凉与周围的国家相处的都不错,周边国家也放心的用自己的粮食和西凉换武器,因为他们知道,西凉就是粮草充足,也不会来攻打他们,而西凉也多亏了这些粮食才得以让国中人不会饿肚了,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是要改变了吗?
南宫瑾淡然说道:“这些国家就算我们不打,南宫凌也是要打的,那里的土地粮食,财富士兵,不外乎两种可能,一种是南宫凌收下了来攻打我们,另一种是我们收下了用来壮大自己,然后抗击南宫凌,究竟如何选择,还要由女五定夺。”
哈雅蹙着眉,这样的两人选项,还用得着选吗?
哈雅抬头,向南宫瑾问道:“王夫有多少把握南宫凌会屠戮天下?”
南宫瑾一扯唇,说道:“百分之百。”
哈雅眉间的神经重重一跳,以手揉了揉,说道:“我有些累了,现在精力真是不如以前了。”
南宫瑾眼中滑过一丝嘲讽,不就是拿不定主意,何需用这种事情来遮掩?但口中却说道:“女王身子渐重,本就该好好休养,是我不该拿这种事情来让女王烦心。”
哈雅目光微微一闪,自南宫瑾到了西凉之后,她一直尽力给南宫瑾足够的权力,让队觉得和在天曜的时候没有什么分别,只有这一次,因为太过在意阮烟罗在南宫瑾心中的地位,所以暗中插了一手,还直接造成了阮烟罗的死亡。
这么做虽然解决了心头大患,可同样也有弊端,那就是让南宫瑾认清,其实在这西凉国,真正主掌国事的人,还是她哈雅。
方才南宫瑾和她说那些事情,她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因此借口累了推托,本以为南宫瑾会极力说服她,然后借机要些权力来,可是想不到南宫瑾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反而还温言软语的安慰她。
一时间心里百味杂陈,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她之前可是完全信任南宫瑾的。
又或者,是因为她使计害了阮烟罗心中有愧,所以总觉得南宫瑾会为阮烟罗报仇?
思索间,南宫瑾已经起了身,说道:“女王好好休息,我叫人进来为女王打点一下。”
“等一下!”哈雅忽然出声叫住南宫瑾。
南宫瑾回身问道:“女王还有事?”
哈雅此时心中的犹豫尽去,眉间也舒展开来,一国之主的威仪尽显。
“王夫,关于你刚才说的话,我思考过了,王夫所言有礼,既然这些国家迟早都是要被打下的,何不拿来充实我西凉的国力。西凉闭关锁国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走出去了,如今,就让我与王夫一起迈出第一步。”
南宫瑾眉梢极轻微地一挑,却只是看着哈雅,没有说话。
哈雅走上前,望着南宫瑾的眼睛说道:“瑾王,我能叫你阿瑾吗?”
南宫瑾的心头轻微地跳了一下,此时他本该甜言蜜语一番,说他们是夫妻,她当然可以。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哈雅轻轻地笑了,说道:“阿瑾,这国是我的,亦是你的,我便把这国交到你的手中了,你一定要带着我们的西凉,永永远远地走下去。”
似有一阵清风吹过,吹皱一池涟漪。
南宫瑾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一下,似是想要去握住哈雅的手,但只微微抬起,就又重新收下了。
有些教训太惨烈,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解开的。
哈雅,你知不知道,阮烟罗死了。
在所有的折磨和蹉跎之中,唯一一个会用全然信任与崇拜的目光看着本王的人,死了。
看着哈雅,静静说道:“我会努力不负女王所托。”
哈雅有些失望,这并不是她想听到的,她勉强露出笑意说道:“阿瑾累了这么长时间,也一起歇歇吧,下午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左丞相,他是西凉的老臣了,有他帮着,你做事也方便一点。”
“难为你考虑的周全。”南宫瑾伸手把哈雅搂入了怀中,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眸中滑过一丝冷意。
究竟是来帮着他的,还是来监视他的?他之前做事的时候,这位左相就一直像防贼一样看管着他,他更不会忘记,在崖上背叛了他的那支军队的首领,也是出自左相的家族。
哈雅体会着南宫瑾百年难得一见的温柔,眼睛里全是惊喜,她不能相信,自己也会有被南宫瑾如此温柔相待的一天。
杀了阮烟罗,果然是杀对了吗?因为南宫瑾知道和阮烟罗彻底不可能,所以终于转回头,看到一直站在他身后等着他的自己?
手在哈雅背上轻轻地抚着,哈雅,你能给我的信任,究竟有多少?
真的如你所说,把整个国都交给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