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子,美丽是美丽的,认识也是认识的,可是不是阮烟罗,半分也不是阮烟罗。
李侠死死地盯着那个女子,那个人他在阮烟罗身边的时候曾经见过,知道她是谁,那是许紫烟,李侠想不到,卫流要娶的人,竟然真的是许紫烟。
卫流和阮烟罗的事情,他没有亲见,但是却从其他人的口中听说过,卫流在天曜为质多年,早已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他不仅是南楚的二皇子,更是他母妃贺家剩下的唯一一个人,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应该早早成亲,好留下子嗣。
可是回到南楚这么久,卫流偏偏一点这方面的心思也没有,不仅各家的求亲被他尽数挡了回去,甚至连楚皇的赐婚也被他强硬地推却。
为了推掉那门婚事,卫流付出不少代价,甚至让他之前的许多努力也一并白费,可是卫流仍然眼睛都不眨的就做了。
阮烟罗与卫流在大漠相见的时候,李侠就在旁边,虽然那一次他们并没有说什么话,可是李侠仍然感觉得出来,卫流始终把阮烟罗放在心上,而那句邀请阮烟罗去南楚的话看似轻描淡写,却绝对是认真的。
当时李侠还曾经在心里有些感叹,如是不是凌王下手更快着意算计,如果卫流不是处在当初的那种环境之下,阮烟罗究竟会选择谁,恐怕还真的是个未知数。
毕竟虽然阮烟罗弄错了人,但她最初放下心的,的确是卫流。
卫流做质子的时候,曾经在宫中住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李侠纵然和他接触不多,却也是有所耳闻,他知道这个皇子看上去平淡温和,但其实性子极傲,是个断不肯将就的人,所以他才会始终觉得阮烟罗没有死。
因为如果卫流要娶什么人,那就一定是阮烟罗,绝不可能是别人。
可是现在看起来,他对卫流的了解,显然没有南宫凌更深,卫流再怎么不肯将就,也始终是一国皇子,更是个对那个位置志在必得的皇子。
如果阮烟罗还活着,卫流可能真的不会娶妻,因为在经历过阮烟罗之后,他的眼里根本不可能再看到别的女子。
可是现在阮烟罗死了,就和南宫凌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性命一个道理,娶谁对于卫流而言,都已经无所谓了。
既然如此,娶一个绝对忠于自己,又有一个能干哥哥的女人,岂不是正好?
浓浓地失望滑过心间,李侠用力地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抵消掉一点心头的失落。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太希望那个女人是阮烟罗,所以现在受到的打击和阴影,才越发浓重。
抿了抿唇,李侠又看了仰着头看着天上的面具,笑的一脸灿烂的许紫烟和神色淡淡的卫流,垂下头,悄然隐没了身影。
南楚,若是阮烟罗不在卫流身边,也断然不会在别的地方,他已经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卫流的余光无声无息地扫过李侠,眉梢微挑,对身边的女子说道:“可以了。”
许紫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都来不及褪下,可是卫流已经转身往别的地方走了。
“主……”
许紫烟嘴唇动了动,想开口叫住卫流,可终究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
她知道她只是个替身,她来假扮她自己。可是当她从客栈出来,看到卫流含笑迎上自己的时候,她还是恍惚了。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和卫流一起过过任何一个节日,卫流也从来没有对她露出过那般温柔的笑意。那个时候她想,只要能和卫流在一起,就算是替身她也认了,因为哪怕那样的时光只有一分,一秒,那也是她多赚来的。
可是当卫流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她才知道,越好的梦越容易醒,而她远没有那么坚强。
“春梅姑娘,你这身衣服还需要早点换掉,另外,面具最好也还给我。”秦川在旁边低声说道。
这次卫流带着阮烟罗出来,并没有带着春梅随行,而是刚才才回府去叫的。
虽然这街上相同的面具很多,但卫流的面具是二皇子府自己制作的,自然不会那么轻易有雷同的,如果被阮烟罗看到许紫烟一身华服,还拿着和自己一样的面具,以她的心智,不生疑才会有鬼。
许紫烟心头一阵浓浓地苦涩。
她就像是南楚神话里被施了仙术的卑微女子,不管多么幸福美满,一旦仙术解除的时间到来,就会立刻被打回原形,连多一秒都没有。
“我知道了。”将心头所有的苦涩咽下,许紫烟面无表情地把手中的面具交给秦川,说道:“我会找个地方把衣服换了然后回府,秦侍卫不用担心。”
许紫烟是卫流在天曜的联络官,当初秦川没少和她接触,对于她对卫流的忠心,还有她对卫流的感情,都非常了解,因此心里多少是对她有几分愧疚的。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无能为力。卫流身边到处都是楚皇和其他一些势力的探子,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出现一个人,而且还是卫流极为重视,甚至要娶她为妃的人。
所以卫流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许紫烟的身份最适合。
卫流往客栈走去,这里早已被二皇子府的侍卫团团戒严了,他刚走进一楼大厅,就看到阮烟罗的身影急急忙忙地往下奔过来。
“烟儿,慢一点。”卫流连忙说道,过去扶住了她。
“结束了?”阮烟罗张口就问道,脸上满是懊恼。
凤浆果她之前也吃过的,是一种外壳坚硬,里面果汁甜美的水果,有点像椰子,但比椰汁要好喝许多。不过阮烟罗喝的时候自然都是下人们准备地妥妥当当的,所以她也没想到,这凤浆果的汁液竟然那么难洗,粘在身上好像胶一样,不擦就罢了,一擦反而越来越扩大,如果不处理,只怕衣服一上身就会直接粘在皮肤上。
阮烟罗花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理干净,可是终究是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