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一转,对着身后的秦川示意了一下,秦川顺着卫流的目光看过去当即了然,立刻从队伍里脱出来,往阮烟罗所在的茶楼奔去。
“紫烟姑娘。”上了二楼,秦川恭恭敬敬地给阮烟罗请了安。
阮烟罗站在高处,早就看到秦川过来,正等着他,闻言一笑转身说道:“阿流有什么话要你和我说吗?”
“也没什么,就是在路上遇到几株疏筋壮骨的药材,二皇子顺手采了下来,让我先给紫烟姑娘送过来。”
秦川手中捧着一个小盒子,离的老远,就能问到一股药材特有的淡淡气息。
这么远还能闻到浓郁的药味,可见里面药材的不凡。阮烟罗上次从崖上摔下来,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足足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才能下得了床,但这样也只是平时行动无碍而已,一旦动作大了身上就会疼。上次傩舞节骑了快马去救人,几乎是硬咬着牙才撑下来。
卫流对阮烟罗的伤一直很上心,二皇子府中壮骨疏筋的药不知道有多少,每日变着花样的给阮烟罗服用,或者做到饭里去。
秦川手中的药药香如此浓郁,如果不是深山老林根本长不出这样的药物,说什么顺便去采,只怕是专程去的。
阮烟罗心头掠过一丝暖意,秦川笑道:“紫烟姑娘先来看看吧,二皇子特意让我给送上来呢。”
听得卫流如此用心,阮烟罗自然不会拂了他的意,淡笑着应了一声好,对着正好走到楼下的卫流摇了摇手,看到卫流露出清浅一笑,这才转身进了茶楼。
阮烟罗的身影一消失,卫流立刻侧转了身,去看身后的队伍。
方才他特意让身边的人把装着柯敬之的囚车拦了一拦,美其名曰让更多的人看到呼将军的功劳和风采,呼勇那个蠢物一听这件事情立刻就应了,因此柯敬之的囚车还在后面,应该没有看到阮烟罗才是。
一转身,看到柯敬之的囚车刚刚转过转角,柯敬之的性子注定他就是被俘了,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垂头丧气的,因此只是坦荡荡的目视前方,好像根本没看到两侧兴奋的南楚居民似的。
看到这一幕,卫流微微放下了心。
阮烟罗是他的一个秘密,在阮烟罗正式嫁给他之前,他不想让任何不该知道的人知道这个秘密,就算是身陷囹圄,根本没有办法和外人接触的柯敬之也不行。
卫流确认了柯敬之没有看到阮烟罗,便再次转回身,而就在他转身之后,柯敬之微微垂头,掩住眼底滔天大浪般的惊骇。
他不会看错吧?刚才转过街角的一瞬间,他无意中抬头看到的那个身影,应该不会看错吧?
虽然他抬头的时候,那个人正转身进茶楼,总共也只不过看到了一个侧影,可是阮烟罗的男装他是见过的,而他这种行军打仗的人,对人的身形又特别敏感,他敢肯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个身影绝对是阮烟罗!
阮烟罗没有死?
这个念头像是暴风一样在柯敬之的脑海里盘旋着,如果是换了一个人的话,柯敬之可能不会那么想,可是那个人是阮烟罗,是已经发生过太多不可思议之事的阮烟罗,所以当他脑中涌起这个念头的时候,没有一点点之适,反而觉得极有这个可能。
毕竟,阮烟罗之前就曾经假死过一次。
可是如果阮烟罗没有死,那她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会在南楚,而且一副和卫流很好的样子?
思索间,囚车走到了方才阮烟罗出现的茶楼下面,柯敬之忍不住又往上看了一眼,但此时那个露台上已经没有人了,里面的窗纱随着风飘出来,隐约能看到一角,就好像在对柯敬之说,这里什么人都没有,他刚才所见,不过是一场幻觉。
柯敬之收回视线,心头却反而更坚定,他是那种十分相信自己判断的人,如果不是这样,也做不了万军统帅。
他相信他没有看错,他刚才绝对看到了阮烟罗,就算不是阮烟罗,也一定是一个很像很像的人。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去验证一下呢?他又该想什么方法,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尤其,是传到那个人的耳中。
想起那个人,柯敬之的思绪倏忽间飘远了。
这些日子为何会战乱四起,硝烟弥漫,柯敬之很清楚。看起来,似乎是四国同时采取了行动,要将这天下定一个归属,可是事实上根本不是。
南宫瑾以王夫身份入主西凉,处处掣肘,如果他真的想得到西凉众臣臣服,当潜移默化,从小处做起,一点一滴解除西凉人的防备,然后再大举兴兵,可是他并未如此。
卫流归国不过一两年,虽然有了些根基,但与楚皇相比,仍是处于劣势,他首要之事应该是先安国内,解决了与楚皇的恩怨然后再图扩充版图,他也并未如此。
至于贺狄,北熊和可敦这两个势力哪一个也不是好啃的,无论攻打谁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他本该徐徐图之,可他同样没有如此。
这些事情,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根本没有时间,他们之所以如此仓促,是因为,他们都是被同一个人逼得如此。
而那个人,无疑就是因为阮烟罗之死,而冷静到疯狂的南宫凌。
从南宫凌在西南肃清山贼,砍下数不清的人头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南宫凌绝不会对这件事情善罢甘休,凡是和阮烟罗之死有关的人,他恐怕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现在不发作,不是他就原谅了,而只不过是在肃清道路,以便当他发作的时候,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再拦得住他。
面对着这样一个疯子,没有人敢掉以轻心,所以他们才仓促地向四周国家举起刀兵,最快最急地扩充国力也解决隐患,好在南宫凌挥兵而来的时候,不会全无准备。
这天下大乱,可以说全都是因为南宫凌。
而南宫凌之所以会掀起这场大乱,又全都是因为那个女子:阮烟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