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凌一袭白衣,甚至没有穿盔甲,这样飘逸的一道身影在人群中很是显眼,贺狄一眼就能看到。
他将全副心神都放在南宫凌的心上,屏息静气,更是抛开一切杂念。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这一次,这枝箭一定会在南宫凌的身上开个窟窿。
调整着呼吸,贺狄在心头默数着:三,二,一……
最的一个数数完,贺狄一口气沉到底,正要松开手指,忽然旁边一股大力猛地撞到了他的身上。
贺狄方才空明澄清,将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南宫凌身上的心境立时被打破,射箭的力道也有了偏差,箭枝呼啸一声射了出去,却从一开始就出现了偏差。
他这里离着南宫凌还有老远,真正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南宫凌只听到一声尖锐的破风声响,转过头去的时候,就见到他身侧十多米的地方,七八个天曜军犹如穿糖葫芦一样,被同一枝箭射了个洞穿。
那箭箭势犹自不衰,又向后射进第九个人的身上,深深扎入他的身体,这才颤颤巍巍地止住了去势。
这样强劲的箭,就连南宫凌也忍不住不变了面色,他扪心自问,就算是他自己,也觉射不出这样的一样。
这一箭,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神来之笔了,它射穿了他身侧九个人,如果这支箭是冲他来的呢?南宫凌皱了皱眉头,他还真的不能百分百保证说,他一定能从这支箭下脱身,只是他绝不会坐以待毙罢了。
只扫了一眼那支箭,南宫凌立刻转头往箭的来势看去,正好看到一个戴着蛮族尖帽子的人和一个身着华贵兽皮的撞在一起。
贺狄被人在最后一刻坏了好事,愤怒地几乎想杀人,也不顾对方是这次蛮军的最高首领,怒声喝道:“你他妈的不要命了?敢坏本汗的好事!”
那蛮军首领面色亦是不好看,冷声说道:“圣女有命,不可伤南宫凌性命,我们与大汗合作时就提出过这个要求,大汗也是答应了的,可是现在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不知道贺狄手上那张弓是什么东西,可是蛮族本来就是崇敬天神的民族,对这些与鬼神有关的东西分外敏感,所以只是直觉的,就认为这样东西可能会对南宫凌产生威胁,所以什么也不管不顾,先撞了贺狄再说。
贺狄的脸色难看的一片惨绿,这些蛮族蛮子,果然不愧一个蛮字,也不想一想,如果南宫凌活着走出这里,以那个男人睚眦必报的性子,他们还想好好在这片大陆上活着吗?
而那个蛮族圣女也是个神经病,什么命令不好下,居然就偏偏下令不许伤南宫凌。
如果不是碍于蛮族还有这么多大军在这里,贺狄几乎忍不住要破口大骂了。
他知道和蛮人计道理是讲不通的,干脆也就不讲,直接问道:“还追不追?”
蛮人首领这次倒没有犹豫,立刻说道:“追。”
圣女的命令只是不许伤南宫凌,至于其他的天曜军,圣女的原话是:随你们杀。
蛮族的圣女就是梅纤纤,她牺牲了莫存的孩子换得了这个圣女之位,这些日子可谓是过得风生水起。
先花工夫摸清了蛮族处理政事的习惯,然后拉拢了一批长老,再利用自己手上一票顶三票的投票权,将蛮族内政彻底控制在手上。
等她将蛮族国内的事情理顺之后,恰好正是天曜南楚同时出兵戎国,戎国三面受敌的时候。
梅纤纤从来都不傻,相反,她很聪明,所以她立刻发现这是一个绝好的时机。
阮烟罗那个女人,迷惑了南宫凌不算,还让卫流和南宫瑾都对她心心念念难以忘怀,在梅纤纤看来,对阮烟罗好的,就是她的敌人,而和阮烟罗有仇的,自然是她想都不用想的伙伴。
所以她立刻派人来了戎国,商量着要和贺狄合作,一起给天曜军一个教训。
梅纤纤的目的很简单,他觉得南宫凌之所以看不上他,除了小时候的那件事情之外,就是因为南宫凌太傲了,南宫凌自带兵以来,几乎没有过败绩,有军功撑着,他也没有任何有求于梅纤纤的地方。
所以梅纤纤觉得,她一定要狠狠地打压一下南宫凌,让南宫凌沮丧,绝望,甚至焦头烂额,然后她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在南宫凌的面前,到了那个时候,南宫凌就一定不会拒绝她。
所以她命令蛮族出兵三十万,去帮贺狄布这个局,但与此同时,又绝对不能伤了南宫凌。
阮烟罗此时还完全不知道这些蛮族人为什么会和戎国人搅在一地,因为蛮族人向来都是自成一体,绝不和任何他们国境以外的人交往的。如果她事先知道蛮族的首领是梅纤纤,又知道了梅纤纤这些想法的话,她一定会忍不住为梅纤纤掬一把同情之泪。
究竟是要多白痴和多玛丽苏才能想到这样的法子?明知道南宫凌重情,杀了南宫凌这么多人,还指着南宫凌会对她感恩戴德?会喜欢上她?
阮烟罗能对梅纤纤说的只有九个字:洗洗睡吧,你想太多了。
梅纤纤当初遭逢梅家被满门抄斩的变故,她不怨南宫凌冷血心狠,却怨到了那些行刑和围观,以及以前依靠梅家,之后却立刻倒戈或者对他们置之不理的人身上。
她觉得,所有这些人都对不起她,所以对天曜几乎没有一点好感,更不觉得那是自己的祖国,在她看来,多杀几个天曜人,还能为她出几口气。
她把自己的这种态度毫不掩饰地传达给了蛮族众人,所以蛮族人能放过南宫凌,却绝不会对其他的天曜军留情。
蛮族首领一个追字吐出口,戎蛮联军的速度陡然加快,死死地纠缠着天曜的后军,不许他们轻易逃离。
后军将领也是个果断地,眼见着无法摆脱联军,牙齿一咬,一道手势挥下,命令一万后军调转方向,与戎蛮大军冲杀起来。
既然他们走不了,至少,要让其他的兄弟能走得了。